婆婆搖搖頭說:“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認爲我會知道?”
左言溪笑了笑,拿起筷子開始晚餐。嘴裡含糊不清地問道:“我就是想起來了問一下,上一次我問您的時候,您沒有跟我說那個女人已經死了,我覺得很奇怪而已。”
婆婆瞬間明白過來,忍不住問道:“對了,你是怎麼知道她死了?”
“公安局告訴我的,媽……尤欣言的死好像到現在還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也沒有對外界宣揚過。”左言溪吃得有點熱,抽了一張紙巾擦汗,接着說,“那一次我生病,是因爲被人綁架了,您知道嗎?”
婆婆半張着嘴,吃驚地盯着左言溪。
“所以我想知道,我被綁架的原因。”
問完這句話以後,左言溪久久都沒有得到婆婆的回答。她也不着急,一心一意地吃完一整碗麪,才轉過頭看向婆婆。“綁架這件事,您知道對不對?”
婆婆嘴脣動了動,卻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我費盡心思瞞着您,就是怕您擔心我。亮傑說,您的年紀大了,早就應該享清福,不應該讓您擔心。但如今看來,我所擔心的這一切,都是多餘的。”左言溪放下筷子,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不管方亮傑與那個尤欣言之間有什麼瓜葛,左言溪都是徹頭徹尾的無辜受牽連者。她無辜被綁架,被人傷害。如今還要被蒙在骨裡,忍受方視傑婚後再次出軌?
憑什麼?
憑什麼這麼欺負她?
“言溪……”婆婆的上牙輕輕咬住嘴脣,臉上顯出一種無奈來,“言溪,這件事情我沒有提,咱們就可以當作沒發生過……”
“您果然知道。”左言溪冷笑了一聲,“看着我努力瞞着你的行爲,您覺得很有意思?覺得像個笑話是嗎?”
“不是,我很難過。”婆婆向前一步,拉住左言溪的手,誠懇地說,“言溪,尤欣言確實是亮傑的前任女朋友。他確實也把她帶到家裡來過,但是……後面她怎麼死的,我也不知道。她跟亮傑分了手……至於你被那邊綁架,我真的是不清楚原因,我也想要弄清楚所以我……”
婆婆說到這裡停住了,看了一眼左言溪,接着說:“咱們是一家人,你應該要相信我。尤欣言本來就和亮傑不合適,她那個家世想必你也明白。咱們老方家世代清白,當初方亮傑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我就不同意。”
左言溪看着婆婆,此時此刻,她已經無法真正的相信眼前的人了。
婆婆和方亮傑一樣,只說叫她相信他們,但他們的行爲,卻始終在欺騙她。
左言溪將手從婆婆手中抽出來,收拾了碗筷去廚房,見鍋裡還留着方亮傑的那份麪條,左言溪將它們乘進了碗裡,放在桌面上,接着把自己吃過的碗筷洗了。
她進客廳的時候,婆婆還站在原地發着呆,左言溪彎了彎嘴角說:“我先去洗澡了。”
蓬蓬頭撒下來的冷水澆在身上,一開始覺得冰涼,但習慣以後便成了萬分舒暢的感覺。左言溪腦海裡不住地聯想方亮傑此時此刻人和別的女人纏綿的情景,一股鬱氣集結在肺部,她急需降火,急需冷靜。
一個澡足足衝了半個小時,出來的時候被空調冷風一吹,只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已經快十點了,方亮傑還沒有回來。左言溪三個小時前給她的微信,到現在也沒有回覆。
獨自回房躺着,她開電腦上了扣扣。看着方亮傑灰着的頭像,從來沒有過的一股恨意由然而升。剛上線,班羣就閃個不停,左言溪心裡煩燥,便開始和同學們聊起了天。
瞎聊了近一個小時,時間已經接近十一點的時候,方亮傑才終於回來了。左言溪拿起手機,問喬偵探:他在酒店呆了多久?
“下班以後到現在。快五個小時。”
五個小時,夠吃飯睡覺纏綿說情話了。左言溪聽着方亮傑在客廳叫媽,然後被叫住,零星地聽婆婆講着自己今天的問題,接着方亮傑推門進來了。
左言溪快速清空了微信的記錄。
方亮傑露出一個笑臉,問道:“你還沒有睡?”
左言溪也回以一個笑臉,站起來向方亮傑靠近,接着輕聲問道,“你洗過澡了?”
他身上沒有汗味,但卻有一股水霧氣和肥皂味。
方亮傑一愣,擡起手聞了聞,笑道:“你的鼻子挺靈的,快下班時被一個病患吐了一身,怪噁心的。我就洗了個澡。”
“你在醫院洗的?”
方亮傑反問:“不然我在哪裡洗?”
真是撒謊的能手啊……左言溪在心裡冷笑了一聲,想着秦依雪說的要忍,她只好把話都嚥進了肚子裡。說:“既然洗過了,那就早點睡吧。你們那是什麼破單位,加班到這麼晚。”
“沒辦法,今天值班的醫生臨時有事叫我頂下來。大家都是做醫生的,互相關照嘛。下次我有事叫他頂,那也好開口一點。”雖然已經洗個澡了,但方亮傑還是脫了外面的襯衣,拿着襯衣要進浴室。
開門之前,他忽然頓住了腳步問道:“你對那個尤欣言真的很感興趣嗎?媽說你今天晚上問她了。”
左言溪點點頭,說:“我對你所有的事都很感興趣。”
“既然想知道,等下我跟你講講。她已經不在了,我本來是不想提她的,既然你好奇,那我就告訴你。”方亮傑微微一笑,接着便去了浴室。
左言溪看着他出門,便關了電腦在牀上躺下來。雖然她知道方亮傑就算現在告訴她,也很可能是謊話,但她想在這些謊話裡面,總會說出一些信息來的。
終於等到方亮傑出來,左言溪放下手機,看着他用浴巾擦了擦頭髮,接着在自己身邊躺下來。左言溪仔細地看着上半上坦露出來的胸膛,試圖從他的肌膚上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比如鐘的草莓,咬痕一類。
她覺得自己這想法簡直是有些變態了,但她就是忍不住去聯想。
左言溪在牀-上比較羞澀,她從來沒有掐過咬過方亮傑,再說他們倆已經有段日子沒有過夫妻生活了。所以如果在方亮傑身上如果有這樣的痕跡,那一定就是別人留下來的。
方亮傑一邊擦着頭髮,一邊說:“這個尤欣言,我曾經跟她是情侶關係。那時候我挺喜歡她的,可是媽不喜歡。知道她的家庭情況以後,就更加不同意。因爲媽的強烈反對,所以我向她提出了分手。她一開始不同意,糾纏了我一段時間。我也很痛苦,也想過說服媽。但媽表現得很激烈,甚至以死相逼。我沒有辦法,只好鐵了心向尤欣言提出分手。”
“後來呢?”左言溪見方亮傑越說越慢,最後乾脆停了下來,忙追問。
方亮傑雙眼看着牀單上的某一點,發了一會兒呆,才接着說:“後來,她就死了。”
“怎麼死的?”
方亮傑搖搖頭說,“我不知道,沒人告訴我。”
左言溪想了想問:“是自殺嗎?”
“不是。”方亮燈說到這件事,全身有些微微地顫抖,聲音也壓得極低,“是,被人殺死的。”
左言溪吃驚地瞪大了眼。如果說是他殺,爲什麼警方沒有得到消息?
“你一定很奇怪,爲什麼堂堂尤氏千金小姐死了,卻沒有人報警。”方亮傑苦笑了一聲,解釋道,“你也知道她們家是做什麼的,警察如果深入去查,整個家族都要垮。所以才瞞了下來。”
“所以,她的死,至今是個迷?”左言溪不可思議地問道。這也太誇張了一點,一個大活人就那麼死了,竟然能夠瞞住h市的人民警察,偷偷地壓了下來?
方亮傑接着說:“至於你爲什麼會綁架,我猜想,是尤家不甘當初被我們家嫌棄,而做的報復活動吧。其實欣言並不壞,她是個挺善良的女孩子。只可惜,生錯了家庭。”
左言溪聽方亮傑說完,她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可想來想去,卻想不到究竟是哪裡不對勁。最後乾脆不想了,也跟着嘆了口氣。
“所以,你不要跟一個死人吃醋了。尤欣言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她已經是個不存在的人了。言溪,我心裡只有你,只要你好好的,其它的都不重要了。”方亮傑轉過頭,伸出手在左言溪臉上輕輕摸了一下。
不知道爲什麼,左言溪竟然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知道我被……被他們欺負了以後,那天晚上,你是跟誰見面?”左言溪忽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方亮傑說:“和尤欣言的堂妹。”
“堂妹?”
“那場綁架就是她做的。”
左言溪“嗖”地從牀上坐直了身體,腦子裡空白了兩秒後,才大聲問道:“是她?你既然知道是她,你爲什麼不跟警方說?”
方亮傑無奈地看着左言溪。“言溪,不是我不說。你不是有照片在她手上嗎?寄到咱們這裡來也就罷了,要是寄到咱爸那裡,那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