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波又一波的衝擊令左言溪已經麻木了。
“當他好的時候,我跟你說你也不見得會信。言溪……我說亮傑不能夠沒有你,確實是發自肺腑之言。你明白嗎?”
面對着婆婆期盼眼神,左言溪已經不像以前那般有惶惶感了。她剛纔差點被方亮傑掐死,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任何人的同情心都會降到最低。況且方亮傑已經多次傷了她的心。
“你……”
“媽,我知道你心疼亮傑,但我同樣也希望你能夠站在我的立場上考慮一下。”左言溪不等婆婆再開口,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今天睡在飛飛的房間裡。”
“我就是爲你考慮了,所以才……”婆婆跟着站起來,試圖再次勸說,“你要相信我。”
“相信?叫我怎麼相信?方亮傑這兩個月來,對我說過這句話不下二十遍,可是結果呢?結果讓我滿意了嗎?您知道,他今天晚上去哪裡了嗎?”左言溪原本不想說,但到了這個時候,她又不得不說了,“加班?加班加到七天連鎖酒店呆整整呆四個小時?媽,他太過份了。別的我都可以原諒,但我不原諒背叛。”
說完,也不顧完全愣在原地的婆婆,轉身去了小姑子的房間。
進了房有一股陽光的味道,應該是婆婆幫小姑子曬過被子和傢什。但這間房下午正對陽光,一進去就像是進了火爐。左言溪找出空調遙控器,接着把窗簾拉上。
製冷需要時間,在這段時間裡,左言溪找出了方飛飛桌面上的幾張紙當扇子來扇。
她的心情依然很氣憤,情緒激動。
她摸了摸自己脖子,似乎還殘留着痛楚,那種窒息的感覺如此清晰鮮明。
已經接近凌晨四點,客廳裡沒有響動。左言溪猜測婆婆已經去睡了。她忽然有些害怕方亮傑會忽然又衝進來,於是小心翼翼地將門反鎖了。想了想,又搬過來書桌旁的椅子,抵在門後。方亮傑就算用鑰匙開門,搬動椅子時也可以驚動左言溪。
只是,完全沒有睡意。
方飛飛的房間左言溪很少來,婆婆不是很喜歡她動方飛飛的東。左言溪在書桌旁站住,隨意地翻着桌面上的書本。方飛飛的書架上還留有不少高考時候的書,教科書,講義,聯繫冊和練習卷。幾本教科書裡還夾着幾封情書。
看別人的信件不太好,左言溪看了兩行又疊了回去。
接着,她在另一本書裡面翻到了自己的照片。
這張照片和方亮傑那個盒子裡的照片差不多,左言溪留着齊劉海,正一個人站在蛋糕店門口,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正在挑蛋糕。
這張照片方亮傑那裡沒有,但是,方飛飛爲什麼也會有她的照片?
左言溪回憶起那天站在蛋糕店面前的場景,終於想起那次是爲了弟弟的生日。
可是那個時候,她和方亮傑應該還不認識才是。他們11月認識的,可弟弟的生日不是在十月嗎?難道方飛飛比方亮其認識自己還要早?而且還拍了照片做紀念?
她拍來要做什麼?
左言溪反覆翻着這張奇怪的相片,這照片上的人是自己沒錯,衣服是她的,褲子是她的,鞋子也是她的,就連笑容也是她的。這張明顯偷拍的照片竟然會出現在小姑子方飛飛的房間裡,實在是令左言溪匪夷所思。
爲什麼?
除了方亮傑和婆婆,難道就連方飛飛也那麼奇怪嗎?
她在左言溪和方亮燈還不認識的時候,就偷拍了照片保存下來。左言溪猜想了半天,難道說她嫁進方家來,根本就是有預謀的?
當初她和方亮傑閃婚,難道是一早就安排好的?否則怎麼解釋這張莫名其妙的照片?
空調的作用慢慢地將房間的溫度降了下來,左言溪感覺到陣陣發冷。太奇怪了,真的是太奇怪了。
她拿出手機,想打秦依雪的電話,卻又怕打擾到她休息。左言溪躺在牀上,輾轉反側。
什麼時候睡着的她不知道,等到再次醒來時,她的鼻子塞住了。左言溪睜開眼,發現不是自己的房間,才忽然想起來昨晚上發生的事。瞌睡瞬間不見。她迅速翻身坐起來,揉了揉眼睛。原本應該放在門邊的椅子已經規矩地放在了書桌前面,門依然緊閉着。
婆婆或者方亮傑進來過,但是沒有吵醒她。
左言溪迅速地掀開了空調被站起來,冷氣開得太低,她忍不住打了個大噴嚏。婆婆大概就在客廳裡看電視,聽到響動推開了門,說:“你醒了?”
左言溪出了門,沒有理會婆婆,直接去了衛生間洗漱。
婆婆說:“飯熱在鍋裡,你自己吃一點吧?”
左言溪看了看時間,她竟然一覺睡到了中午12點,她晃到廚房,胡亂地吃了飯,順手洗了碗,接着走出來,鄭重地說:“媽,我們談一談。”
婆婆微怔,隨即點頭:“好,談吧。”
左言溪在沙發上坐下,嚴肅地說:“媽,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夜。我希望您能理解我的心情……他不旦打我,欺騙我,背叛我……他的思想還有問題。媽,我嫁給他的時候,不知道他是這樣的。”
“你覺得你受了欺騙?”婆婆反問。
左言溪笑了一聲,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還值得再討論?
“選擇嫁給咱們亮傑的時候,對他沒有感情嗎?有人拿刀架着你的脖子,逼着你嫁嗎?方亮傑的病,我們瞞着你是不對,可是他現在是你的丈夫,難道你只能接受他的好,不能接受他的缺點嗎?”婆婆義正言辭地說。
“什麼?”
缺點?方亮傑做的那些事僅僅是缺點嗎?在婆婆眼裡這不過都是缺點?左言溪冷笑了一聲。
婆婆繼續說:“我希望你能幫助他……”
“他有外遇我要怎麼幫他?”婆婆的話簡直讓左言溪匪夷所思,“媽,說到這裡我想問下,您和方亮傑這麼拼命要把我留在方家,是不是有什麼別的目的?”
婆婆的臉色冷下來,語氣又回覆了這一年以來常見的冷傲。“你是什麼意思?除了讓你學了下家事,方家虧待你什麼了?我已經很耐心,並且願意好好對你了,你還要怎麼樣?”
“媽是在跟我談判嗎?只要我不離婚留下來,您天天做飯洗衣報家務好好過日子?”
“總之我不同意你離婚。”婆婆鄭重地說。
左言溪反問:“您不同意有用嗎?我又不是不您離婚。”
“你……”婆婆受了氣,想要反駁左言溪卻又找不到好的詞語,氣得胸口一陣疼。
左言溪不再理會她,窩進了沙發玩手機。她上了扣扣發信息讓同學們幫着注意自己的工作,又上了微信,收了秦依雪和羣裡的幾十條信息。
秦依雪簡直就是恨鐵不成鋼,幾十條信息的大致意思都是在罵她沒有用。最後一條是今天上午11點的:結果怎麼樣?
左言溪回覆:他不同意,差點掐死我。
秦依雪的消息很快就來了:我說他不會同意吧。這回你一定得聽我的,如果他再問你,你千萬不要再強硬了。
左言溪想起昨天晚上方亮傑的激烈反應,不由得嘆了口氣,問道“怎麼辦”?
“他最近都不會有行動了,上回只看到他一個人進酒店,該拍到的相片都沒有拍到,不能作爲證據。你不要再和他正面交峰了。”
左言溪猶豫了一下,在這件事情上,她總是覺得有些奇怪。秦依雪似乎比她更要了解方亮傑一樣。方亮傑的一些行爲似乎都在秦依雪的意料範圍以內。
“雪兒,你跟方亮傑之前有見過成嗎?”
“爲什麼這麼問?”
左言溪想了想,決定還是要把昨天晚上發現照片的事和秦依雪說了。秦依雪那邊沉默了半天,會過意來:你的意思是,方亮燈接近你,很可能是有預謀的?他的妹妹之前就偷拍過你?
“就是這個意思。”
秦依雪說:你有時間的話來趟醫院吧。
確實有些話在微信上面也不全說得清楚,左言溪心裡也急。
“媽,我出去一趟。”
婆婆幾乎是沒有懸念地問道:“你去哪裡?”
“我出去逛一逛,散一下心。”左言溪並沒有要徵得婆婆同意的意思,已經起身去換單鞋了,婆婆見她只是拿了一個手提包和手機,知道她不會去得久,便點頭說:“出去散散心也好,只是太陽那麼大,你帶一把傘吧?”
左言溪看了看外面的太陽,搖頭說:“不用了。”
下了樓,左言溪走到小區六點停了一會兒,確定婆婆沒有跟出來以後,才向公交站臺走去。到病房的時候,秦依雪正牀上看着一本育兒書,見左言溪到了她只是挑了一下眉,繼續看完了這一頁才把書放下,問道:“昨天晚上怎麼回事?”
“唉,說來話長,”左言溪放下包,在她牀邊坐下來,“你的身體感覺怎麼樣?寶寶還聽話嗎?”
秦依雪點點頭,又急着問:“你怎麼跟他說的?之前我們給你發那麼多消息,怎麼你都不回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