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感冒了?”
“最近變天,容易感冒,你也注意一下吧。”方亮傑站起身來,把病號服脫下來,換上自己的衣服,“只有一個下午的時間,咱們快一點。”
左言溪頓時百感交集,方亮傑把婆婆看得非常重,平時就算是打個噴嚏都要給她親自去量體溫。如今也只能讓她獨自在家休息。而且就連出去吃個飯,也百般受限制。
“媽沒事吧?”左言溪忍不住出聲問。
方亮傑點點頭說:“你放心吧,沒事的,就是一個感冒,我都問清楚了。咱走吧。”
兩個人一起去附近的小飯館吃飯,方亮傑看起來胃口很好,從上菜開始就不停地大口大口吃飯。而左言溪面前的飯菜卻幾乎沒有動過。
“你怎麼不吃,這可都是你愛吃的。”方亮傑吃完了你一碗飯又乘第二碗,口齒不清地問。
左言溪半點也不餓,卻還是裝了一小碗湯,“我沒有什麼胃口。”
“沒胃口,難道你也感冒了?”方亮傑一聽,立刻放下筷子,在左言溪的額頭上試了下溫度,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沒有發燒,不要緊。等會兒我去藥店給你買點藥。”
“不是,我就是吃了太多葡萄,沒有什麼胃口了。”
她和方亮傑還沒有結婚的時候,兩人在一起最多的活動就是一起吃飯。因爲方亮傑的工作一直很忙,所以也沒有太多別的娛樂。唯一的一次是方亮傑調休,兩人一起去看了一場電影。
電影看的什麼內容左言溪已經完全不記得了,但是當時的心情,她卻記得十分清楚。曾經他以爲坐身邊的那個男人,就是能夠陪伴自己度過平凡一生的人。卻沒有想到,到頭來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吃完了飯,方亮傑看了一眼時間,又轉頭看了看站在你飯館外面的兩個便衣警察,問道:“還有時間,你還想要去哪裡?”
左言溪搖搖頭。
“那……咱們現在去民政局吧。”方亮傑從手邊拿起包,確認了一遍身份證。
左言溪坐着沒有動,“剛吃完,你稍微坐一會兒。”
方亮傑點點頭,想了想,說:“言溪……”
“嗯?”
“關於那個錢的事,如果我能在手術檯上醒過來……我……”
左言溪打斷他:“不要再說了,我原本也不是真的想要你的錢。再說你如今生了病,這件事就不要再說了。亮傑,你別總說些喪氣話,說得人心裡怪難受的。你放心,雖然是個開顱手術,但成功率還是很高的。別弄得像是生離死別一樣。要有信心,手術才能夠非常成功。”
方亮傑聽了笑道:“說得反倒像你纔是個醫生一樣。你說的我都明白,這不是怕萬一嗎?我始終沒有辦法完全放心,畢竟這個手術不是像闌尾炎那樣簡單。其中的複雜程度你可能想象不到。如果我真的……有什麼不好,就請你忘記我吧。”
左言溪拉下了臉,“呸,你別瞎說了!”
“我說的不好,指很多方面,只要不能恢復到我現在這樣,那都叫不好。”方亮傑接着說。
“我都讓你別說了!”左言溪簡直要發火了。
有一段時間,她真的很恨方亮傑,恨他對自己的不在意。甚至還暗暗詛咒過出軌的男人就應該天打雷劈,可是當方亮傑真的被災難侵蝕,她卻半點都快樂不起來。
甚至還覺得非常難過與驚慌。
“你在擔心我嗎?”方亮傑被吼了一句,反而露出了笑臉。不等左言溪回答,他又接着說,“咱們走吧。再晚點,民政局該下班了。”
左言溪和他一起站起來,共同出了門。
到達民政局門口的時候,兩個人同時頓住了腳步。似乎是才從這裡離開沒有多久,領證時候的一幕幕還在左言溪腦海裡記得非常深刻。
方亮傑首先走了進去,接着伸手一把拉了左言溪進去。“別猶豫了走吧。”
倆人的離婚辦得非常順利簡單,過程當中方亮傑一句話也沒有說,低頭沉默着。只是當工作人員問到離婚原因的時候,只說到了四個字:情感破碎。
鋼印蓋上的時候,左言溪忍不住也跟着心顫也了一下。
出了門,方亮傑長出了口氣,接着轉身,將左言溪抱在了懷裡。那個擁抱他用力非常大,幾乎像要把左言扣進自己的懷裡。就像是之前他勸自己離婚時的幾次一樣,擁抱得很用力。
左言溪心裡瞬間一片空蕩蕩的,就像是破了一個洞。正當她擡手要回抱方亮傑的時候,對方卻忽然鬆了手,笑道:“好啦,言溪,我祝你幸福。”
左言溪的嘴脣動了動,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方亮傑又說:“亮其和飛飛過幾天都會請假在家,你放心吧,有他們照顧我。”
“亮傑……”
“所以你不要覺得這時候離婚,對我會有太大的影響。我的轉變不是忽然間的,而是經過慎重思考。我已經說服了媽,從前是她太自私了。”方亮傑拍了拍左言溪的肩,“明天我會讓媽在醫院陪一天,你隨便什麼時候回趟家,把需要帶走的東西你都收拾一下。勉得你們又在家見面太尷尬。”
左言溪低下頭。
方亮傑看了一眼等在不遠處的兩個便衣警察,朝左言溪揮了揮手,轉身走了。
他的背影消瘦而孤單,左言溪的心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捏住了一般,有一種沉重得透不過氣來的感覺。車了絕塵以後,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裡的錯覺。
幾個月來她努力想要做到的事,根本不需要她做什麼就已經完成了。這讓她有一點無所適從。
心情瞬間跌到了谷底。
左言溪提着包,包裡面裝着自己的離婚證,溫無目的在街上走着。
慢慢地,她覺得似乎有人在跟蹤自己。她猛地轉過身,幾雙探視的眼睛一閃而過,剎那間又什麼都沒有了。左言溪放緩了腳步,下意識地往鬧市人多的地方走。
正要撥通高逸的電話,忽然間衝過來兩個人,扶住了她的兩隻手。腰間被硬物抵着,身後的人語氣沉沉地說:“不要動,跟我們走。”
左言溪雖然左手一動,就被人一把給握住了。如果沒有感覺錯誤的話,後腰抵着的應該就是匕首了。左言溪不敢動彈,輕聲問道:“你們是誰?”
“你說呢?”
沒有得到明確地回答,左言溪猜想大概是你言氏的人。她真的是太笨了,以爲尤蔓栓入了監獄,尤家就沒有人了,卻沒有想到尤蔓葵被抓了進去,她纔是真的有危險。
現在怎麼辦?
左言溪無法動,又不能叫嚷。她知道就算是在這鬧事桶一個人幾刀,這些人也不會有絲毫遲疑。左言溪只好跟着他們走。
手機在一瞬間就已經被奪過去關了機,接着塞回了左言溪的包裡。
她被挾持着上了一輛白色的麪包車。車裡後排已經坐了四個人,有兩個戴着墨鏡,兩個戴着帽子。接着是一個司機和帶自己上來的兩個。也就是說,對方一共有七個大男人。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上車了以後,麪包車沒有絲毫停頓,直接開始行駛。左言溪問了一句話,結果是直接被無視掉。沒有人應她。
“放我下車!”她嘗試要強行開車門,卻被人直接在手臂上劃了一刀,接着威脅性的揚了揚手中的利器,“你最好是不是動,還可以多活一會兒。”
這種絲毫不手下留情的做法,令人不由得覺得膽寒。他們沒有綁她,沒有蒙她的眼睛,也根本沒有弄暈她。這些情況並不能說明一個好的開始,而是,這些人根本沒有想讓她活着回去。
七個大男人,一個弱女子孤立無援。左言溪甚至不用去想,就知道自己的後果是什麼。
“你們是尤氏的人?”
車上根本不會有人回答她的任何問題。但除了尤蔓葵,根本不會有人這麼恨她吧?
車子一路上駛得平穩,這條路左言溪就算是不熟悉,那也絕對稱不上陌生。因爲她已經走過一次,這是通往h市那個偏郊的路。上回左言溪被綁架,也是經過的這裡。雖然她當時處於昏迷中,但逃出來的時候,幾乎是原路返回。
手臂上的鮮-血很快佈滿整個整隻手,小小的車廂裡蔓延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左言溪從拿出巾來止血,不再敢輕易動作。
在車上她是不可能逃跑的。
“喂,後面有個車一直在尾隨着我們。”後座上一個正在打手機遊戲的人說。
司機餘過透過反射鏡看了一眼,沒說話。
又行了一段路,後座上另外一個也開口了:“已經尾隨很久了,我看是被跟蹤上了。”
司機說:“不會,附近沒有便衣警察埋伏。應該不是她的人。”
左言溪一愣,隨即想到有可能是高逸他們派人來的。但轉而想想不對啊,自己的電話纔剛拿起來就已經被制住了,並且在第一時間關了機,並且身上也沒有可能定位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