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言溪反應了兩秒鐘才明白過來,只要守在這裡,那婆婆和什麼人出來就看得一清二楚了。這樣既不會讓她發現,還能查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
“穆先生,你知道這家酒吧業主是誰嗎?”左言溪問道。
穆淵時簡單地說:“尤大山。”
尤大山……
尤……左言溪自然而然地聯想到了尤欣眼。她瞪大眼睛,婆婆來見的該不會和上次方亮傑見過的是同一個人吧?
她正在想着,忽然見前面倒數第二間的門被打開,婆婆從裡面出來了。閃爍的燈光中,就她一個年紀與氣憤格格不入的人,所以左言溪一眼就看到了。
婆婆的情緒很激動,似乎是歇斯底里在叫着什麼,她對面站了一男一女。男的大概三十歲左右,女的年紀稍小。婆婆衝上去就想打那個女人,卻被旁邊的男人架住了手,接着一把推開了。
左言溪瞪大眼睛,看着婆婆被推倒在地。她想要衝過去,但心裡又實在太過好奇,婆婆跟這兩個人會是什麼關係?女人高傲地揚着頭,指着地上的婆婆說着什麼。
酒吧裡太吵,又隔得太遠,左言溪完全聽不見她們之間的交談。
婆婆被推倒在地,原本卷在腦後的秀髮散開來,顯得有些狼狽。在聽到眼前女人的辱罵之後,她情緒更爲激動,從地上爬起來就要去與她撕打,卻很快又被另一個男人推倒了。
酒吧裡的工作人員趕過來,卻都在一旁泠眼旁觀着。
左言溪猜測,這個女人應該地位比較高,身邊那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大概就是她的保鏢了。見婆婆兩度倒地,左言溪實在忍不住要上前,手臂卻被人拉住了。
穆淵時面無表情,湊在左言溪耳邊說:“不要犯傻。”
“可是……”婆婆年紀大了,被人這樣對待她實在是看不下去。雖然她在家裡是比較愛作死,但畢竟算是左言溪的長輩,看到她被欺負,心裡有些咽不下這口氣。
“那女人姓尤,這裡管事的,你去也沒有用。她要走了……”穆淵時死死拉住左言溪的手臂勸說。
左言溪吃驚地看了一眼穆淵時,姓尤?
尤欣言不是說死了嗎?難道尤氏不止一個女兒?
姓尤的女人罵完了,轉身踏着高根鞋走了過來。穆淵時忙一把將左言溪圈進懷裡,做出情侶正在纏綿的模樣。
左言溪被高大的穆淵時圈在懷裡,只能露出半個頭顱。
女人根本沒有懷疑,只瞟了一眼他倆就快步走了過去。婆婆狼狽不堪,也沒想過自己會被左言溪跟蹤,根本沒有注意到旁邊有什麼人。
左言溪被穆淵時緊緊地抱進懷裡,頭埋在他的胸口,因爲對方力氣太大,她都有些呼吸不過來。穆淵時的身上帶着一股男性淡淡的汗味,這是除方亮傑以外,第二個與她距離這麼近的男性。這樣的零距離,讓她稍微有些緊張與尷尬。
穆淵時卻完全沒有查覺到她的不自在,等到婆婆走了以後,他才放開了左言溪。
“謝謝。”左言溪順了順被弄亂的頭髮,誠摯地感謝他。穆淵時點點頭,轉身向酒吧大廳裡走去。在先前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左言溪心裡記掛着婆婆,要在她之前到家,提起包就向穆淵時道別。想了想,又從包裡拿出紙筆,寫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認真地說:“穆先生,這是我的電話,有時間我請你吃飯。”
一邊說着,一邊將紙條塞進了穆淵時的手中,接着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她出門的時候沒有看到婆婆,到家以後婆婆也還沒有回來。當然方亮傑也不在家。左言溪擡頭看了一眼家裡的時鐘,顯示的是8點40。
因爲剛纔忙着跟蹤婆婆,所以沒有來得及看手機消息。左言溪將手機充上電,迅速地打開微信。果然秦依雪和喬偵探都發了不少消息來。
喬偵探只拍到了方亮傑進酒店,至於他進的哪個房間,前臺不能透露。
左言溪嘆了口氣,回覆說:他出來了沒有?
“沒有。”
左言溪心裡又急又悶,在家中不斷地轉着圈。十分鐘後,婆婆回來了。
她應該是花了些時間去回覆心情,所以回來得比左言溪足足晚了一刻鐘。婆婆見左言溪捧着手機站在客廳裡,奇怪地問:“怎麼了?你吃過了沒有?”
左言溪回答說:“我剛接了個電話,沒來及吃東西呢,也不是很餓。”
看得出來婆婆的心情很不好,但她的語氣比起以前來,已經算得上是相當的客氣了。“怎麼能不吃飯呢?一定是餓過頭了,年輕的時候都不注意,到老了才知道後悔。你接誰的電話,接這麼久連飯也忘記吃了?”
“我弟弟。”
“左文質?”婆婆意外地揚了揚嘴角,問道,“他該大二了吧?我記得比飛飛要低一級?”
難得婆婆記得弟弟的名字,左言溪點點頭說:“是的,大二了。好久沒有通電話,一說起來就忘記時間了。”
“我去給你煮麪吧,不能就這樣餓着。”婆婆將手裡的鑰匙丟在茶機上,轉身就要去廚房。
左言溪見她的表情帶着幾份隱忍,眼神中也沒有什麼光彩,想起剛纔在酒吧看到的那一幕,她忍不住問:“媽,你這兩個多小時都上哪裡去了?”
婆婆已經繫上圍裙,有氣無力地回答:“去見了一個以前的朋友而已……”
左言溪走呼出口氣,沉默了下來。
說實話,婆婆心情這麼不好的情況下還讓她給自己做飯,左言溪心裡有些不太自然。但想起方亮傑現在還在酒店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她心裡又一肚子的氣。
廚房傳來打雞蛋的聲音,左言溪跟到廚房,問:“亮傑給你打電話了嗎?他什麼時候回來?”
婆婆手下明顯一抖,接着動作停了下來。隨即說:“誰知道他加班到什麼時候,你去客廳坐着吧,好了我叫你。”
“您吃過了嗎?沒吃過就多下一點吧,正好亮傑回來還可以當夜宵。”
回到客廳,左言溪的臉色瞬間鐵青。這兩母子簡直是撒謊連個臉都不紅一樣,見朋友?加班?
左言溪就是個傻子,在這樣的一個家庭環境下竟然也生活了一年。而且還那麼盡心盡力!
她越想越不值得,秦依雪天天勸她的話不由得從腦海裡浮現出來:她憑什麼?
綁架她的是尤氏,婆婆剛纔見的也是尤氏。看那情形,婆婆跟尤氏的關係緋淺,否則人家也不會特意在包廂裡接見她,還密談了一個多小時。
雖然最後談繃了,但不難想象他們之前的密切關係。
難道婆婆和當初的綁架案也有關係?
想到這裡,左言溪的一腔怒火簡直已經燒上了頭頂,手下的沙發墊子被她緊緊地捏着。
婆婆很快下好了面,乘了一碗放在餐桌上,叫左言溪去吃。左言溪應了一聲,起身坐在餐桌前,忽然問:“媽,我想問一下。在和我結婚以前,亮傑交過多少女朋友?”
“什麼?”婆婆剛進廚房,聞方又退了出來,“他的前任女朋友?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你問來做什麼?再說,他的事我怎麼可能全部知道?”
被婆婆這樣一堵,左言溪更是好奇,“我看亮傑平時經常陪您聊天,難道他就沒有跟您說過嗎?”
“你要知道這些幹嘛?想知道自己問他就好了。”
“我問他,也得他願意說呀。我記得我問過一次,他的模樣很不願意說。”
如果在平時,婆婆說了兩句以後,左言溪就該誠惶誠恐抿脣不再作聲了。可今天她卻不依不饒地問。今天她似乎有些反常。
“他不願意說你問我有什麼用?他結婚之前是談過女朋友,這不是很正常嗎?亮傑三十一歲才結的婚,那年紀還沒有交過女朋友只能證明他沒有魅力,或者說是有問題!”
左言溪笑了一聲,反問道:“是嗎,媽你知道他爲什麼不願意跟我說過去的事嗎?”
“我不知道。”
左言溪看着婆婆的眼睛,輕聲說:“您在撒謊。”
婆婆心裡“咯噔”一下,瞳孔一縮,奇怪地問:“你今天是怎麼了?”
左言溪臉上半點也沒有了平時的怯懦表情,她微微眯着眼睛,粉脣輕輕地抿着,一動不動地盯着婆婆的臉,似乎是不想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婆婆在這樣的目光審視下,忍不住覺得有些心虛。
“你想知道你問他,逼問我有什麼用?”
“既然交了女朋友,肯定有帶回來給你見過吧?”左言溪問。
“不是個個都帶回來過。”
“那帶回來的是哪個?”
婆婆擡眼看向左言溪,她今天的反應很反常。要是在平時,她怎麼會窮追不捨地問。
“你到底想要知道什麼?”
左言溪輕聲說:“我想知道……尤欣言,亮傑帶回來給您看過嗎?”
婆婆瞳孔微微地放大,臉上的吃驚一閃而過,隨即答道:“來過。”
“後來她死了,怎麼死的您知道嗎?”左言溪接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