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白轉身看向百里初,恭敬地道:“殿下,一切準備就緒,您可以上車了。”
百里初示意一邊的大喇嘛將包裹好的各種藥物交給他:“你中的唐門暴雨梨花的毒可要緊?”
雙白一愣,下意識地輕撫了下肩頭,脣角微緊,但還是平靜地從大喇嘛手上接過藥:“多謝殿下關懷,小喇嘛剛纔已經替屬下逼出毒針,如今已經好了很多。”
百里初淡漠地道:“既然已經好了很多,那麼和一白去傳本宮的命令,立刻封鎖上廄門,嚴查所有來自江南的車和人馬出入。”
一白此時也正走過來,他知道雙白受傷,便自然而然地從雙白手裡接過藥物,忽然聽得百里初的吩咐,頓時眼裡閃過精光:“殿下的意思是……。”
“小白坐的那馬車制形來自江南梅家的商號,本宮原是想着留着那人,等着他狠咬一口老五,但是不想梅家這條狗狗膽包天,真敢動本宮的人,本宮當初真小瞧他了。”
百里初說這句話的時候,精緻的眼眸下的暗青色,讓他原本精緻的笑容看起來血腥而扭曲,讓一白等人頓覺得光線都黯淡森然。
他們想起在最初的日子裡,殿下不是沒有懷疑過梅蘇的,一直都有人盯着他,但是梅蘇卻一直都在廄中‘養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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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消息傳出來,梅家在四處‘瘋狂’地搜尋秋大人。
不想竟然真是梅蘇?
待一白和雙白他們細看百里初的神情,百里初的神色已經恢復了平靜,而秋葉白正轉過頭看向他:“不上來麼?”
百里初神色溫和:“嗯。”
隨後,他下了臺階,向車上而去。
………
大炎飛
一道修長的人影靜靜地站在街角的樹後看着遠去的馬車和鶴衛護衛隊。
那人整個人都白色的,滿天的大焉落下來籠了他一頭一身,讓人差點看不清楚那是不是站着一個人。
只是他的手深深地陷入樹皮之中,原本精緻的指尖此刻血肉模糊,彷彿他在強忍着什麼極度的痛楚一般。
“大公子……大少爺!”他身後匆匆跑來一道人影焦灼地喚道:“咱們必須趕緊走,此地危險,要帶回夫人,來日方長!”
梅蘇閉上近乎猙獰的眸子,伸手輕撫摸了下自己的嘴脣,彷彿她的味道還在脣間。
他再次睜開腥紅的眼,喑啞着嗓子道:“走!”
隨後,他一戴兜帽,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
馬車上,精緻的雕金火爐暖暖地燒着,散發着暖氣。
但是車上的兩人之間的氣氛卻有些異樣的古怪,兩人各自在軟靠上半坐着。
“小白,我想看看你的傷。”百里初擱下了手裡的茶盞,看着秋葉白,聲音幽涼而低柔。
她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衣襟,但隨後不動聲色地淡淡道:“方纔大喇嘛已經檢查過脈象,無事。”
“嗯,是麼?”百里初看着她,眸光幽黯。
“小白……。”百里初看着她,幽沉的眸光微動,倒也沒有強求,而是微微點頭,倒了一杯熱茶遞了過去,也岔開了話題。
“小白的脈穴封了快三個月,內損有些大,這次大喇嘛幫你金針渡穴和薰藥暫時只能恢復五成內力,這是小喇嘛新制的藥草茶,活血通脈,對你恢復內力有些好處。”
秋葉白見他沒有繼續堅持,雖然心中還是有些不安,但還是鬆了一口氣,接過他遞來的杯子,低頭喝了一口散發着藥物腥氣兒的熱茶:“所有的內力恢復要到什麼時候?”
剛纔大喇嘛幫她解穴,她就已經有所察覺了,內息被封太久,一瞬間恢復了脈穴通暢,但丹田內息卻沒有了從前那般充沛。
百里初微微一笑:“小白的生死玄關已經被打通,讓大喇嘛再爲你金針渡穴和薰藥數次,多喝些藥茶,你自行多調息,不出三個月,便能全部恢復了。”
她聞言,便放下了一顆心,她自是知道很多事情不可強求,也曾經擔心自己的內力修爲無法再恢復,如今三個月就能恢復已經是意外之喜。
但是……
她擡起頭看向百里初,見他亦正喝茶,眸子下兩片烏青,讓他原本就精緻靡麗的容貌看起來多了一種頹廢的靡豔和陰鬱。
“阿初,若是按照正常的進程,我聽大喇嘛的意思,你這個時候也該長睡了。”她不得不擔憂他的情況。
百里初垂下眸子,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微微偏開了臉,似也不願意讓她看見自己眼下的烏色。
“很難看?”
秋葉白見狀,輕嘆了一聲,將杯子擱下,伸手去輕撫他的臉頰:“阿初,你哪裡難看……。”
但是話音未落,她的手便被百里初忽然擡手扣住了手腕,向着他的方向一扯。
秋葉白一個不防,整個人朝着他的方向摔了過去,鼻尖差點撞上他的胸膛,但是百里初並沒有讓她撞過來,而是在中途的時候,忽然另外一隻手輕巧地扣上她的腰帶,利落地一折一轉,一下子就將她的腰帶給鬆了下來,他指尖利落地探入她的衣襟裡向後一剝。
秋葉白只感覺自己衣服一鬆,一股子涼風一下子鑽進了衣衫裡,她哪裡想到他就會忽然出手,而且如此利落,她甚至沒有任何防備,一下子上半身便袒露出來,只餘下一抹繡白蓮的肚兜。
待得她反應過來,想要伸手擋住他的手,喑啞着嗓音:“阿初,別……。”
百里初見她擋住了自己的手,便眯起眸子,索性指尖一捏。
“蹭”地一聲,她身上那百合肚兜瞬間變成了無數碎片,一絲不掛地露出她雪白細膩的上身來。
梅蘇這些日子並不曾在吃食上虧待她,因爲封了她的穴脈,她身體傷勢癒合速度緩慢,所以自什麼好的都逼着她喝,所以一身皮膚愈發的雪潤嬌融,誘人異常。
但正是因爲這身雪白的肌膚,更襯出那柔嫩彥上面幾枚泛青的指油她鎖骨上一點紅痕刺目異常。
“……!”百里初的目光落在那上面,眼眶裡的暗沉的烏色瞬間蔓延,一下子便覆蓋了他的整個眸子,黑沉到腥紅。
扣住她兩邊胳膊的手也微微顫抖了起來,扣住她的力道幾乎捏得她生疼。
“阿初,我沒有……。”
秋葉白看着他的神色,心中漸漸地涼了下去,原本想要再多解釋的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她知道他心眼兒一向小,他的佔有慾甚至容不得阿澤,更不要說別的男人……
他也是男人,從古至今,世俗的男人看見自己的女人身上有其他男人留下的痕跡,心中都生芥蒂,都不能容忍,如果他也和其他男人一樣對她這般介意……
那麼她當如何?
想過一生一世一雙人,卻從來沒有想過,若是有一日今日的情形。
這個男人若是面對‘失貞’的自己,還會不會一如既往?
若是他心生芥蒂……
她慢慢垂下眸子,任由他的目光幾乎在她身上的那些痕跡燒灼出一個窟窿來。
心中漸冷,心頭也從緊張到漸漸的平靜。
若他心生芥蒂,她亦絕不回頭。
不管收回自己的心有多難、多痛,如果幾乎沒了命回到他身邊,只換來他的質疑和冷漠,她都會毫不猶豫地離開他。
絕不……
留戀!
卻不想——
他忽然雙臂一用力,狠狠地將她抱進懷裡:“對不住……對不住。”
她徹底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馬車廂頂:“……。”
聽着他在她耳邊的那一聲對不住,蘊含着無盡的痛楚和歉疚。
“若非我識人不明,讓宵小有了可趁之機……也不會讓你遇見危險,那麼煎熬……那麼煎熬……你可恨我?”
他痛苦喑啞的聲音在她耳邊低低地迴繞着,顫抖的手臂緊緊地抱住她,幾乎像是要將她狠狠地嵌入自己的身體一般。
而耳邊的低柔微顫的聲音,細細聽去,甚至能聽見他話裡的恐懼……卻唯獨沒有她以爲會聽見的那些介懷和芥蒂。
她閉上眼,伸出了手慢慢地落在他的背上,像一雙欲飛的蝶慢慢地落在安心的巢上。
塵埃落定。
她十指緩緩地用力,深深地扣住他的背,亦似要將自己嵌入他的身體,一滴淚水順着臉頰滴落。
“阿初……我沒事。”
我的他,從來都不是世俗男子,如此霸道的他卻會在這一刻,替我痛不欲生啊……
甚至擔心我會恨他。
這世間,也惟有這樣的他,從不按牌理出牌,從不遵循世俗的軌跡。
讓我怎麼能不牽掛,相隔千里,亦不可阻隔想要回到他身邊的心。
……
白雪皚皚,漫天紛飛,覆不掉馬車內,暖意溫融。
相擁的人兒,對影成雙。
…………
“殿下,四少到明光殿了。”一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明光殿的車一向能從宮門直入內城。
百里初攏了攏懷裡人兒的狐裘,小心地將她抱起下車,像是在抱着這世間唯一的珍寶。
他低頭看了看懷裡的人:“雪大了,冷不冷?”
秋葉白靠在他的懷裡,微笑着搖搖頭:“不冷,放我下來罷。”
她哪裡就至於這般走不得了?
他看着懷中之人,眼皮粉融,還帶着一點流淚之後的紅腫,難得地顯出少見的嬌軟柔和來。
百里初越發地覺得心頭溫軟,只怕這失而復得的寶貝哪裡不舒服了,便徑自抱着她,腳下不停地進了內殿,同時一路吩咐。
“銀絲炭爐多放幾個,地龍再燒旺點,塞北進貢的暖融香點上……。”
百里初的聲音依舊低柔幽涼,聽着平靜,但是一白幾個都已經是忍不住想要笑了,自家這位何曾在這些事情上這般‘囉嗦’?
何況這些事情雙白從來就不需要百里初操心,‘管家娘子’一向都安置得極妥貼入微。
果然,雙白從殿內迎了出來,一直緊緊抿着脣角,也微微翹起:“殿下,一切都早已備妥,熱水也已經從沐泉送過來了,沐浴完畢,便可以上菜。”
百里處處聞言,這才微微頷首:“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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