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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粵東都督府邸外一片詭異陰森的時候,南疆的一片樹林附近,一座精緻的竹樓在月色下靜靜矗立着,竹樓內,靜坐的少女忽然睜開烏黑空洞的眼瞳:“時間到了,把烏罐子拿過來。”
身邊伺候的婢女立刻走了過去,將擱在月光下的黑罐小心翼翼地捧了過來,然後放在了少女的面前:“聖女。”
那罐子在她的手裡震了震,發出一種古怪的嗡嗡聲。
那婢女立刻畏懼地鬆開手,想要退開,但是小池卻淡漠地命令:“過來,跪下。”
那婢女一僵,但還是乖順地走了回來,又在她的牀邊跪下,有些顫抖地道:“聖女……。”
小池面無表情地道:“手!”
那婢女眼裡閃過恐懼,但卻不由自主地慢慢伸出了手,隨後停在了那罐子上面。
小池微微一笑:“別怕,很快就好。”
說話間,她一擡手就用手裡的小刀輕輕在婢女手腕上利落劃了了一刀,那婢女痛的渾身顫,那些血色便一點點地滴落進了瓦罐裡。
瓦罐裡震動慢慢地平靜了下去,竟沒了動靜。
那婢女提醒吊膽了好一會,見裡面沒有任何動靜,方纔鬆了一口氣,怯怯地看向小池:“聖女,我可以走了麼……。”
小池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只面無表情地看着那罐子。
那婢女看着她空洞的眼瞳,遲疑了片刻,正要收回滴血的手腕,卻不想電光火石之間,那瓦罐猛然一震,發出尖利的嘶鳴‘嗡’!
隨後那瓦罐裡瞬間飛濺起了無一道腥紅的黑色粘液,一下子噴上了那婢女沒有來得及收回的手腕,那婢女嚇得尖叫一聲。
隨後,她驚恐地看着那黑色的粘液彷彿有生命一般一下子順着她手腕的傷口鑽進了她的皮膚裡,驚恐和痛楚讓她不斷地尖叫,渾身發抖地試圖想要將那粘液甩開,伸手不停地拍打那粘液。
但是她觸碰上那粘液的另外一隻手,也立刻被沾染的粘液給鑽進了皮膚裡。
她想要起身,想要跑,卻發現自己根本站不起來,只能跪在地上,看着那些粘液迅速地吞噬着她的皮膚和血肉,變得烏黑的手彷彿腐爛一般,一塊塊地往地上掉皮、掉肉,然後粘液快速地向她的手臂上爬去。
巨大的痛苦讓她淚流滿面地向小池求救:“聖女救我……救救我啊……看在我伺候你那麼久的份上!”
小池只靜靜地看着她身上的那些黑色粘液:“鬼靈蠱需要人樁來顯示它的狀態,你的阿媽就和阿爹還有你阿弟,我會讓人好好照顧的。”
“不……不……不!”那婢女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來,撕心裂肺的痛讓她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
那些黑色的粘液順着血管瞬間爬滿了她的臉,皮膚便一塊塊地掉了下去。
“嘔……。”她眼珠暴突,痛苦地一聲咳嗽,口中同時噴出了血和黑色的粘液,一口又一口。
片刻之後,那婢女‘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慢慢地成了一團抽搐扭曲的肉塊,再化成一灘濃稠的黑色血水,連一塊骨頭都沒有剩下。
空氣裡瀰漫着濃烈的腐敗的惡臭,小池卻似聞不見不一般,只觀察着那一灘血水,她清美的臉漸漸變得冰冷而難看:“我養了十年的鬼靈蠱居然已經開始進入孵化期發作了,奎木耶,你很好!”
“來人!”她厲聲喚了起來。
門吱呀一聲打開,門口站着兩名臉上聞着詭異花紋的侍衛,他們對地面上一灘詭異粘稠的血水視而不見,恭敬地對着小池道:“聖女!”
“叫上孟獲和其他蠱衛準備一下,我們立刻去前線軍營。”小池冷聲道。
“是。”兩名蠱衛立刻擡手應了是。
一名蠱衛看着地面上冒着腥臭氣味的血水問:“這個……。”
“這個不必理會,只留着在那裡就是了。”小池一邊往外走,一邊道,
“是。”竹樓的門再次關上。
小池幾個腳步聲遠去之後沒有多久,那地面上的血水忽然又蠕動了起來,彷彿有生命的東西一般,詭異地順着地面流動了起來,片刻之後,竟爬上了牀,慢慢地爬進了那罐子裡。
月光靜悄悄,照耀在冰涼的房間裡,臭氣蒸騰裡,似還有女子淒厲而慘烈的尖叫聲迴盪。
……
小池下樓的時候,孟獲已經準備好了馬車,一隊同樣面孔上聞着詭異花紋的苗人侍衛都已經整裝完畢。
孟獲一邊扶着她上車一邊有些擔憂地道:“這麼晚了,山路不好走。”
小池輕嘆了一聲:“奎木耶將鬼靈蠱用了。”
孟獲聞言,瞬間臉色也變了變,忍不住道:“用了麼?但是如果用了鬼靈蠱,漢人不可能逃回去,他們根本不可能躲過鬼靈蠱的!”
鬼靈蠱一旦被種植入人的體內之後,便會迅速地擴散,在人的體內寄生,人會一無所覺,而一旦成蟲在的體內孵化,就會被蠱主所控制,如鬼魅附體一般,直到宿主被鬼靈蠱啃噬殆盡。
上次奎木耶道是苗人圍困飛鴿山上的漢軍,自己傷亡太慘烈,而且又缺糧,所以需要速戰速決,所以向聖女求鬼靈蠱。
連榮乃耶大王都寫來了好幾封書信,許諾了聖女三件事,才讓小池聖女讓出了她精心養育的鬼靈蠱。
小池冷哼一聲:“那是因爲奎木耶要用鬼靈蠱殺的根本不是那被圍困在山頂上的將軍。”
“這,他用了做什麼……。”兩名蠱衛有些不明所以,他們一直以爲奎木耶沒有用鬼靈蠱是因爲這蠱雖然厲害,卻很不好控制,一個不小心就反吞噬其主。
小池的身形頓了頓,看向天空中一輪的腥紅的月亮,空洞的眸子裡似也盈滿了冰涼的月光,她輕聲道:“他要鬼靈蠱殺的是……我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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粵東
腥紅月光下,都督府內一片慘烈。
“該死,他們這是瘋了麼,怎麼殺起來不管不顧的!”一白一刀子將一名撲過來的龍衛給挑開,但是見着那龍衛竟不顧摔斷了手臂,腥紅的眼,面無表情地繼續爬起來朝他們繼續撲過來,彷彿已經完全感覺不到痛苦。
不光是那名龍衛,幾乎所有圍過來的龍衛全都似打不死的怪物一般,面無表情眼珠子腥紅地提着刀子衝過來。
“要不要用骨蓮!”雙白也挑開一名龍衛,忍不住高聲問亦和龍衛們纏鬥在一起的百里初。
百里初手裡只拿這一把細長的銀色鞭,幾乎沒有龍衛能近得他五丈之內,但是他看着那些密密麻麻不停圍靠過來的龍衛們,亦目光微沉。
傻子都能看得出這些龍衛們不對勁,他們一感覺不到痛楚,二是幾乎不講究任何戰術和戰法,只是毫不怕死地用人海戰術,密密麻麻地圍過來,手裡的武器沒有了就用四肢打、四肢受傷不能動彈之後,面無表情爬也要爬過來咬人一口的模樣,宛如活屍。
鶴衛們的武藝再高強,體力也是有限的,這樣的人海戰術堅持不了多久,除非用骨蓮彎刀那樣的殺傷性極強悍的武器!
百里初正在顰眉,秋葉白便踹開一個鶴衛靠了過來,堅定地搖了搖頭:“不行,我仔細觀察過,這些龍衛們都是我從飛鴿山上帶下來的龍衛二軍,而不是龍衛一軍,他們的問題一定出在飛鴿山上,我懷疑他們很可能是中了蠱!”
她好容易保下來的人就這麼沒了,她何必還要冒着生命危險走一趟飛鴿山!
而且他們都是悍勇的邊關戰士,立下汗馬功勞,沒有馬革裹屍,卻死在自己人的手裡,豈不是教人難過!
“小白……。”百里初看着她,微微顰眉。
“我知道,我們現在情況危急。”秋葉白一邊摸了把額頭上的汗水,一邊打斷了他的話,又環顧着四周,神色有些沉鬱。
她想了想,一伸手,忽然用劍在自己的指尖上劃了一刀。
腥紅的血色一下子就涌了出來,百里初瞳孔一縮,一把捏住她的手,冷聲道:“你幹什麼!”
秋葉白卻安撫地拍拍他的肩頭,示意他看向四周:“你看看龍衛。”
百里初一轉頭,果然看見龍衛們似乎被她的血色刺激了,躁動無比,瘋狂地涌了過來。
他神色一冷,手中銀色長鞭一甩立刻將他們附近的龍衛全部抽飛,而且他抽出去的龍衛們一個疊一個地撞在了一起,幾乎疊成了人山,短時間內爬不起來,又擋住了不斷從院子外手腳並用地試圖爬進來的龍衛。
百里初看着她手上的腥紅:“你的血……。”
她嘆了一聲:“沒錯,我的血,我發現我所在地方便是那些龍衛們最多而且最激動的地方,他們想要殺的人是我,但是我不知道爲什麼,這種情況下,必定是因爲我也中了蠱。”
“不可能,赤焰在身,百蟲不侵!”百里初篤定地道,順帶握住她受傷的指尖放在嘴裡輕吮。
“你……。”大庭廣衆之下,秋葉白瞬間呆了呆,有點窘地看着百里初。
百里初卻一點不以爲意,只伸出嫣紅的舌尖在她指尖的傷口上一卷:“別浪費了。”
她連發絲體溫都是他珍視的寶物,何況血。
“咳咳……這個問題我們先脫險後再討論。”她微微紅着臉輕咳一聲,隨後道:“既然問題出在我的身上,我們撤離這裡,想法子隔絕我的氣息,再想法子!”
百里初聞言,微微眯起眸子,隨後淡淡地道:“好。”
隨後,他忽然一彎腰,將她一下子攔腰抱了起來,足尖一點,徑自掠上房頂,冷聲道:“鶴衛,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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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今天突然接到通知說明天要年底職務考評,所以抱歉,今天要複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