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魚看了下海面和遠處的硝煙,一咬牙道:“沒有用的,你們現在走不出這片海域了。”
秋葉白一怔,心中忽有所感地轉過頭去看向不遠處,此時正好一陣海風吹來,瞬間吹散了所大部分的硝煙和船上着火的煙霧,讓水面的情況清晰地展露在他們面前。
她神色瞬間一凝,微微睜大了明眸,不遠處的水面上,不知何時密密麻麻地遍佈了大片的連環船,將他們團團圍住。
那些連環船上堆滿了着火球、神煙、神沙、毒火等等易燃物,船頭尖利帶鉤,只要撞入大船之中,子船脫勾逃去,載滿易燃物的母船瞬間燃燒,也令目標船跟着燒起來。
這也罷了,遠處更有將近五十多艘掛着骷髏龍旗的大型海盜船將他們所有船都齊齊圍住了。
百里初微微眯起了眸子,魅眸裡陰沉的幽光微閃。
秋葉白卻按了按他的手,沉聲道:“鶴衛的人不夠,咱們所有人才經歷了一場大戰,以不變應萬變,對方有備而來,糧草不能有失。”
百里初沒有在多言,只是淡淡地點點頭。
她安撫住了百里初,隨後看向純魚,目光微微涼:“小魚,你是不是有什麼沒有告訴我們的?”
如果只是爲了劫掠或者擊沉他們,海王的人沒有必要在海鯊大敗之後纔出現在這裡。
純魚遲疑了片刻,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便忽然聽見海面上有人以內力傳音,其聲飄揚在海面之中,異常的清晰。
“海王有請司禮監督公大人上海冥島一敘。”
秋葉白和百里初兩人互看了一眼,皆在對方眼裡看見異樣之色。
純魚的臉色則瞬間變得古怪而難看起來。
…………
海冥島
“王,這是在海鯊的老窩撿到的,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淳于上了海鯊的船,但是如今海鯊船上的人已經全軍覆滅,頭顱高懸,我們擔心淳于已經……。”藍衣護衛恭敬地跪在屋門外道。
房間裡的光線有些黯淡,只能看見地面上鋪着一塊華麗昂貴的白虎一雙穿着長靴的男子修長的腿優雅地在上面交疊,男子上半身隱沒在黑暗裡,只悠悠地道:“淳于不會死的,她在本王的手上都沒死,還逃了不是麼?”
那護衛聞言一愣,隨後想起什麼,也點點頭:“屬下也這麼認爲。”
“只怕是攀了高枝了。”海王輕笑,聲音極富迷人的磁性:“不過能讓黑鯊這頭奸詐狠辣的惡鯊有去無回,全軍覆滅,司禮監裡倒是真有能耐人。”
那護衛聽不出自家主上的話裡是贊還是諷,遲疑了片刻:“着司禮監的運糧船很快就要到了,咱們要不要加強戒備?”
海王頓了頓,似笑非笑地道:“不必。”
不到一刻鐘之後,便聽見外頭的海螺號嗚嗚作響,海王淡淡地道:“貴客到了。”
一直到走到了門前,秋葉白眼睛上的白布才被扯掉,她微微眯起眸子,好一會才適應了眼前的光線,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精緻而華美的樓宇,飛檐斗拱,四處都掛着精緻的純金風鈴,院落里昂貴精緻的紅珊瑚和夜明珠隨處可見,更有各種水晶臺、水晶凳,香花如雲。
這哪裡是什麼可怕的地獄幽冥島,簡直就是一個傳說中的水晶龍宮,不過這裡住着的……倒也是海王——海盜之王。
秋葉白看着面前的房間,長長的湘妃竹簾子垂落下來,遮了房間的入口,對方似沒有準備邀請他們進去的意思,這讓她心中有些疑惑。
“大人?”一白也摘下了眼睛上的布條,隨後在她耳邊輕喚了一聲,她微微側臉,示意他稍安勿躁,順便用眼角餘光看着自己身後穿着司禮監廠衛服,低頭站着的純魚臉色很古怪。
這一次,對方要求她只能帶兩個上島嶼,她好容易說服了百里初在船上鎮守,她才領着一白和純魚兩人一同來。
畢竟萬一真有不妥,真正能指揮船隻的只有百里初,雖然她更明白如果她被困在這裡,他踏平了這裡都會將她接出去。
但是若能不硬拼,她更願意以智取勝。
純魚並非她強迫而來,而是純魚主動要求來的,只是純魚不願意告訴她原因,只說自己瞭解海冥島,會幫的上她。
她還是同意了,直覺告訴她帶着純魚比帶着其他人有用。
“秋督公,本王知道你需要趕路,也就不請你進來坐了”竹簾後傳來男子悅耳微沙的聲音。
秋葉白微微頷首:“海王客氣。”
不過這位說得真是有趣,知道她趕路,又何必要將她連人帶船給‘請’過來。
海王似乎能看出來她的想法,只悠悠道:“本王久仰秋督公的大名,也想親眼看看能讓海鯊全軍覆滅的人是個什麼模樣。”
此言一出,一白身形微微一緊,警惕陰沉地留意着四周的海盜。
“秋督公身邊的那位護衛不必緊張,本王沒有清算的意思,做海盜,便會料到自己有這一日,海神是公平的。”海王輕笑了起來,聲音極爲迷人,有一種扣人心絃的氣息。
秋葉白挑眉:“那現在海王人也見了,不知何時能讓我們走?”
海王頓了頓:“秋督公,你我都是明白人,你既將淳于給本王帶了過來,本王也不爲難你。”
純魚?
她一愣,下意識地瞥了眼身後低着頭的純魚,略一遲疑:“純魚,你……。”
純魚擡起頭來,有些無奈地一笑:“沒錯,我是他們要抓的人。”
“那你爲什麼要跟着我到島上來?”她不明白純魚爲何要主動跟着她過來自投羅網,純魚不露面,她也能想辦法周旋過海王這一關。
雖然她懷疑純魚這個世間的身份,或者身上有什麼秘密,但是她和純魚到底有‘同鄉之誼’,她尚且不至於要出賣純魚來換平安。
純魚輕嘆了一聲:“白小哥,我知道你爲我好的,但是他們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我在你們船上,或者如果證明我死了,你們在打敗海鯊的時候就能順利離開了。”
那個混蛋根本就是坐收漁利,然後等着她自投羅網罷了。
“你告訴過我你們的糧草牽連前線千萬人麼,你能在這裡一路拼殺,我也……也到底也算是這的人了,我不想因爲自己的一己之私牽連無辜的你們。”純魚扯扯脣角。
秋葉白看着周圍這情形,微微顰眉問道:“他會不會對你……。”
“放心,他不會動我的,我身上有他想要的東西。”純魚勉強地一笑。
“純魚……。”秋葉表看着純魚的樣子,有匈疑地想要伸手輕撫她的肩頭,卻忽聽得簾子內海王含笑的迷人聲音響起:“淳于,你攀了督公的高枝,本王是不是應該很高興,爲你準備一份嫁妝呢?”
他的聲音雖然溫和,但是裡面莫名地透骨涼意讓純魚微微一僵,隨後走了出來,看着簾子後輕哼一聲:“不敢勞煩大哥,我已經在這裡了,請你讓白小哥他們離開。”
師傅?
秋葉白一愣,看着純魚的背影,又看向那簾子裡的暗影,純魚竟然是海王的妹子麼?
這倒是出乎她的想象。
不過,海王的聲音裡雖然有惱了的寒意,卻沒有殺意。
純魚雖然緊張,但卻也不是生命受到威脅的緊張,而是一種奇怪的……讓她想起當初自己面對百里初的時候。
海王淡淡地道:“純魚,你過來,藍鯨,送秋督公一面海王旗,順便送她離開。”
那護衛立刻奉上一面華麗精緻無雙的海王旗。
純魚看着那海王旗,輕嘆了一聲,邁着沉重的步伐向那簾子後走去。
秋葉白看着那海王旗,卻沒有馬上接,而是一把拉住了純魚的手腕,隨後看向簾子後的海王:“海王如此大方,本座不知當如何回報。”
她的動作似一下子激怒了海王身邊的護衛,他們瞬間拔出長劍對着秋葉白:“放開小姐!”
一白亦同時面色陰沉,擡手一震,一道罡氣涌出袖間,將護衛們瞬間震飛開來。
“放肆!”更多的護衛同時衝了出來,將他們圍在中間。
純魚看着秋葉白擋在自己面前的動作,眼底閃過微光,她伸手輕拍了拍秋葉白的手臂,徑自取了海王旗放在秋葉白的手上,看着秋葉白輕笑道:“白小哥,若不是知道你有家室,我都要喜歡你啦。”
隨後她徑自走向竹簾,站在竹簾前,看向隱沒在黑暗中慵懶而危險的男人冷聲道:“大哥,海王一諾千金。”
竹簾後響起男子冰涼的笑聲:“秋督公,看在你將本王最疼愛的妹妹送回來的份上,本王不但給你一面海王旗,同時也給你一個許諾,你還可以用海王旗換一個本王能做到的要求。”
秋葉白微微挑眉,看着純魚身形一晃就消失在了簾子內,那動作簡直像是被黑暗中的什麼東西強行拖進去的,她悶哼一聲,卻還是道:“白小哥,拿了旗快走!”
秋葉白遲疑了片刻,但是確定純魚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之後,對着海王拱手道:“多謝,告辭。”
隨後,藍鯨便再次給秋葉白和一白戴上了眼罩,領着他們離開。
……
黑暗的竹簾內,純魚被整個人扣在男人身上,只能任由男人慢條斯理地一點點挑開她的腰帶:“小魚,你喜歡秋督公?”
她掙扎了一下,卻動彈不得,冷哼一聲:“關你屁事!”
男人輕笑了起來:“你喜歡女人?”
純魚瞬間呆住了,男人將手探入她衣襟裡揉捏也渾然不知,只結結巴巴道:“你說什麼?”
“如果她不是女人,你現在就該看着你的白小哥餵了利爪和鬼齒了呢。”男子的聲音微沙,似覺得她的樣子頗有趣。
純魚仍舊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自己被剝了個光,才瞬間一下子彈縮進了牆角,看着男人惡狠狠地道:“滾!”
男人輕笑了起來,伸手抓住她細細的腳踝一點點地將她拉過來:“乖,小丫頭別這麼擰,讓大哥看看你的傷。”
“滾,老孃上輩子加這輩子可以當你娘了,別碰我!”
……
…………
“好了,就在這裡,你們可以上船了!”藍鯨着人給秋葉白和一白分別摘了眼上的白布條,比了比一艘渡船,還算客氣。
海冥島周圍皆是尖利礁石,巖洞森森,地勢險惡,海浪頗大,太小的船靠近便被海浪掀翻,太大的船則是根本無法靠近,易守難攻。
秋葉白他們的時候便是以一艘大小適中的漁船接駁的,她轉頭看了眼海冥島,遲疑了片刻,還是轉身上了船,一白警惕地看着藍鯨和他身後的護衛,也跟着輕巧地上了船。
船便慢慢地向海中行去,不一會便到了海中。
秋葉白看着遠處的大船,舒了一口氣:“沒有想到咱們這一趟海冥島竟如此輕易就過了關。”
一白看着那精緻的繡旗,一邊冷哼道:“這旗幟繡工倒不比殿下的衣衫差,海盜用真就浪費了。”
秋葉白聞言,輕笑:“總歸也是一地之王。”
此時,船艙後方正在搖櫓的船伕忽然道:“那位大哥,我的船櫓不知被海藻卡住了,你能來幫個忙麼?”
一白聞言,將自己手裡的旗幟收好,對着秋葉白點點頭,便向船艙後走了過去。
秋葉白看了看遠處的船影,如果順利的話,他們的船兩刻鐘就能接駁上運糧船了,心中才稍微舒鬆了下來,但是片刻之後,她忽然聽見一聲重物落水的悶響。
她心中瞬間警惕了起來,手中袖底刀瞬間出鞘,慢慢地想船艙後走了過去,試探着道:“一白?”
片刻之後,卻忽見一白落在水裡正拼命地掙扎,那船伕慌張地伸出搖櫓去夠他:“抓住搖櫓,快抓住!”
秋葉白見狀一驚,她如果沒有記錯,一白他們雖然路上威風,但全是不會水的旱鴨子,她立刻收了刀衝了過去,試圖幫助船伕將一白弄上來。
卻不想,她才走了兩步,卻忽然腳下一空,整個人瞬間往下一掉,她眼中寒光一閃,瞬間雙腿橫劈,勉強架在了陷阱的壁之上,並沒有掉下去,她雙手一撐,正打算躍出,卻聽見天畫含笑的聲音:“樓主,你是要乖乖地進到船艙底下呢,還是想看着這個男人淹死?”
==尼瑪~寫着寫着還是超出了計劃給天畫一個結局~好吧,明天~·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