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夏盼兒都抓着薛洛宇的手臂,生怕他又會悄悄的離去。
早上醒來的時候,薛洛宇想要起身,卻發現被她抓的許緊,因爲她的在乎,讓他覺得滿足。他回過頭來,看着還在睡夢中的她,低頭一個輕輕吻上她的額頭,才伸手輕輕拿開她的手,可剛拿掉,她又抓了上來。
“你要去哪?”她迷糊的嗓音問着他。
她怕,怕自己一醒來他又不見了。
聽到她的問話,薛洛宇又躺了回去,摸了摸她的臉蛋道:“不去哪,怕你餓了,想給你拿點東西吃。”
“嗯……”她嘟着嘴想着,腦袋在他的手臂上蹭了幾蹭才睜開感覺睡不大夠的眼睛道:“我和你一起去。”
看着她眼裡的堅定和不退讓,他只能點頭寵溺說着:“好。”
他知道她肯定是因爲上一次自己的偷偷離去害怕了,看來以後這樣的事情還是少做爲妙啊。
洗漱、梳妝、打扮,用了統不過半個時辰。
夏盼兒今日穿了一件淡色的白衣長裙,裙外套了一件長裳,此時正坐在鏡前細細整理着。
薛洛宇也穿了一件白色的錦衣袍子,看到夏盼兒在梳妝鏡前拿着畫眉筆描着,他心裡一動,踏着步子走去。
半個屁股坐在梳妝檯子邊,順手奪過夏盼兒手裡的畫眉筆,從桌上的琉璃盒裡沾了青黛,看着夏盼兒一臉震驚的無法自拔模樣笑言道:“讓爲夫替娘子你描眉吧。”
感受他的手輕輕的捧着自己的腦袋,看着他拿畫眉筆的手離自己越發接近,她心裡一份悸動,面上一笑,訕訕問道:“你確定你會?”
薛洛宇沒有回答,只是用了一個“你覺得我不會”的眼神看着她,她還能說什麼?
只能視死如歸般的閉上眼睛。
可心裡還是止不住的涌起激盪。
畫眉,這個對於任何女人而言都是一個致命的舉動。
與她而言,同樣是致命的,閉着眼想要讓自己淡定一些,可那該死的心竟然還是止不住的越跳越快,彷彿隨時都要衝破她的身體飛到另一個人的身體裡去。
時間像是過了許久、又像是在這個時候被定格了,那穿越了千年只爲與你相遇的心,總是不適時的會盪漾,如現在一般。
隨着一聲“好了。”
夏盼兒才忐忑的睜開眼睛,想着看到的自己定是驚天的貌美容顏,一定是豔若桃李。
她的臉也一定是很驚豔的,可這兩條像是毛毛蟲一樣的眉毛是怎麼回事?還黑的像木炭一樣!
她很自然的審視看他,而那人眼裡滿是驚歎和滿意道:“真是太美了。”
我—美—你妹妹!
免不了的一頓毒打,當兩人你追我趕的跑到府門口的時候,突然覺得有種出錯了府門的感覺。
夏盼兒停下手裡的動作看着府門站着大概有百人的士兵,茫然的問着身邊的人“這些人是誰?來幹嘛的?莫不是討飯?”
薛洛宇同樣搖着頭:“我不知道,不過應該不會是討飯的。”
最後,薛洛宇被領兵的人獻上一塊牌子,然後他就被推上了駿馬之上。
看着就要駕馬而去的她的男人,夏盼兒忙回神大叫着:“等等……還有我呢……”
所以,大概是出了城門五里外的時候,夏盼兒纔有些明白這是一個怎樣的仗勢。
因爲桐城附近的一座佟成山突然出現了大批的山賊,這些山賊燒殺搶掠無惡不做,佟成山下的各個村莊已大部分都被搜刮乾淨了。
而桐城裡的小官兵根本奈何不了這些霸道而殘忍的山賊,所以就上報朝廷,想讓文樂帝派些人來幫忙剿匪,好讓桐城的百姓能有安生的日子過。
文樂帝看到這個消息怎麼能忍?當下就已定好了人選,所以一大早的領兵人覃塘就着急士兵在榮王府門口等着。
說是這樣能省去好些時間,這樣也能快速的幫到桐城裡的人。
“他這想法其實沒錯,只是他不怕我們不從正門出來嗎?”夏盼兒聽着這大概的內容,轉頭問着身後的人。
駿馬的速度並不是很快,而是有節奏他們能受的起的速度在趕着,周邊景色盡收眼底,看着夏盼兒一陣歡喜。
他看着了她臉上的笑意,緊了緊胳膊道:“他們又不是傻瓜,看不到我們當然會派人進去找。”
他確實沒有帶夏盼兒好好出來玩過,這倒讓他有些愧疚感,自己總是在忙着一些朝堂裡的事。
他親了親她的面頰道:“等這些事做完,我帶你去玩玩。”
“真的?”這話題這樣讓她興奮,也顧不得他在大庭廣衆之下親她的惡行道:“喏,這是你說的,到時可別不想走。”
再與薛洛宇聊天的過程中她也知道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而這件事情是發生在她被關在牢裡面的時候,所以導致她現在才曉得。
這件事就是薛成弘竟然私下結了兵隊想要趁薛洛宇不在的時候舉兵造反,但這一切事情纔剛過萌芽就被薛洛宇給拔掉了,也讓夏盼兒更加篤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就是她進牢裡面的事情其實有一半算是薛成弘安排的。她還真是看不出來薛成弘竟然有這樣的絕妙心思。
據說薛成弘是被貶到了南晉朝最偏遠的山區,當然夏長興也一起跟着去了,還有那個吳皇后因爲爲了自己的兒子講一句話而被文樂帝關在了她自己的殿裡面,還在朝堂上討論着要不要廢了這個皇后之位。
這件事的自然是沒有成功,不然吳皇后就不是僅僅關緊閉了而已。
沒想到啊,她在牢裡面的兩日時光竟然是發生了這樣緊迫的事情,現在想起來還真是一陣唏噓。
行行走走,走了三白日的時間才總算到了桐城的邊界。
佟成山在桐城的北邊,而他們現在是在桐城的西邊,算是一個很近的距離,只要在多走幾個時辰就能到佟成山下。
因爲天色已晚,所以薛洛宇便決定就地休息,搭建起臨時的帳篷,外圍一圈還欄上了圍欄,中間一片空地上燃着幾簇火堆。
火光燃着正好,照亮他們這一片的空地,就算是在夜色中,倒也不顯得有多麼的恐怖。
不過是時常會有幾聲烏鴉的鳴叫聲,還有一些淒厲的晚風聲音。
但現在已是入秋時分,特別現在還是在一個野外的地段,晚風吹來,帶着一陣陣的涼意,吹的人身上起了微微的冷意,所謂的無孔不入,說的不就是現在的這個清醒嗎。
夏盼兒伸手緊了緊身子,看着有些肆虐的晚風吹着那枝葉使他搖晃個不停的模樣,哆嗦說道:“這初秋怎得比寒冬還來的冷上許多。”
她搓着手,哈着氣,突然身上一暖:“不過是你穿的太少,這初秋的天氣是這樣的,不過是比不上冬日的嚴寒,娘子可得爲冬日早些做好準備纔是。”
她拉着身上他的外裳,看着他穿的如此單薄問道:“你不冷嗎?”
他淡淡的搖着頭,而後覺得身上一暖,看着身上披掛着的外裳,他看着矮他一頭的女子笑道:“你個子矮,可就別爲難自己了。”
看着她有些艱難的踮起腳尖,他忙蹲下身子,伸手攬過她的腰肢,在她耳邊道:“不去咱們回帳篷裡暖暖身子吧?”
她紅着臉,轉頭看着他眼裡的曖昧,低頭笑道:“好呀。”
然後兩人快速的就跑回到自己的帳篷裡。
接着是一聲聲的求饒之聲。
夏盼兒拿着枕頭使勁的往着他的身上打去,邊打邊道:“夠不夠暖!啊!夠不夠!”
“夠了夠了……”
…
隔天一早,夏盼兒醒來的時候,士兵們都已準備妥當,她也不好耽擱,忙着將自己隨意收拾一下就任由着他們收起她的帳篷,再順帶的責怪薛洛宇爲何不叫她起來,讓士兵們等了她這樣久。
大部隊繼續向前進發,大約是在中午十一點的時候,薛洛宇領着這些人來到了桐城的縣老爺府門前。
他們的到來無疑是令人興奮的。
早在得知薛洛宇今日要到桐城的時候,縣老爺就已經準備了大批的人衆去歡迎,什麼能拿出來穿的好看衣物都穿了,所以當薛洛宇騎着高頭大馬進來的時候,就聽到一陣一陣高呼的歡迎聲。
迎着這些高呼聲,他並不覺得高興,反而是冷着一張臉,只是右手牽着夏盼兒的馬繩緊了一些,夏盼兒見到這樣清淨,察覺他定是不高興了,輕柔的伸手覆上,用着自己的溫度讓他冷靜。
她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當然也知道他不喜歡這樣的排場。
所幸一條長長的街道總算是安全的游完。
薛洛宇坐在縣老爺府裡的正廳當中,那姿勢就像是一棵不容移動的松柏,面上容顏俊逸,卻是冷冽淡漠非常,叫人完全看不出他的心裡在想些什麼。
縣老爺看着如此表情的薛洛宇一時之間不該如何繼續,若如果榮王殿下滿意的話不該是這個表情纔對啊,難道是不滿意?可也不應該啊,今天的排場很盛大啊。
或許是他遺漏了什麼東西?可他不覺得自己有漏了什麼東西啊,該有的不該有的都有了,榮王殿下怎麼會是這樣的一個表情啊,他們這鄉里鄉親的也從未到過那個朝堂,更是不怎麼懂得這榮王的喜好。
如今這副模樣,倒真是讓他有些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