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迤講了後園。路上而腥味道極濃。校尉們開始化廠一拖到一起,預備一會一起處理。濃烈的血腥味道嗆的張佳木直想打噴嚏,但校尉們仍然是興高采烈的聊着剛剛的表現,有一些受傷的校尉先,着膀子,就坐在地上讓人包紮,雖然疼的齜牙咧嘴,聽着各人的話,卻還是忍不住開懷大笑起來。
無論如何,一支精兵可能就在這一場血與火的較量之後,轟然出世。
在任怨的命令之下,不少校尉開始督促着那些留着沒殺的僕婦丫頭,開始收拾搜撿速府中的金銀細軟,古董珍玩。速皋當小旗官時就很會撈錢,後來在正陽門東西大街時油水也很多,但這個只是小錢,掌握南所之後,速呆撈的才叫那個多。上有皇帝信任,下有石亨等人幫襯,撈起錢來當然沒有顧忌,錦衣衛這種部門,要是起勁撈錢,那錢就真的來的太快了,這筆錢,取不傷廉,算是迷皋幫張佳木搞到一筆不小小的公費了。
速呆是在後園被抓到的,這位錦衣衛金事在抓人捕人的時候很威風,審問犯人的時候更是威風凜凜,而且速皋以鐵石心腸自詡,向來從不饒人,落在他手裡的人都明白這一點,大家都是隻求速死,根本沒有想活着脫身的打算。
前一陣子,同爲錦衣衛千戶的劉勤就是如此,他在速呆下手之前就知道大事不妙,先求張佳木,後求門達,兩個實權的大人物,一個都督,一個指揮使,速呆居然還是把劉勤給抓了去。後來雖然劉勤僥倖被放了出來,卻也被折磨的夠嗆,在南所的那些天裡,劉勤家裡花的錢根本算也算不清,劉勤還算是錦衣衛內部人員,至於那些被速呆搞的普通官員富戶,出的錢可就更加多了。
不過現在張佳木還沒有過問這些,一會自然會有人點算清楚向他來稟報,現在他有興趣的是透皋如何。
這位指揮金事是在後園的假山洞裡被抓到的,當時的花園總會擱一些假山奇石,提騎校尉們衝進來的時候。速大人正躲在山石洞裡瑟瑟發抖。
“張大人,饒命啊速呆正被一羣校尉押在正中,春夜猶然寒氣逼人,速呆只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小褂,赤着腳,披着散發的跪在地上,見着張佳木過來,速呆雙眼一亮,放出兩道精光來,他手腳並用,爬到張佳木腳邊,大聲泣道:“張大人,大人啊,念我們有點香火情,饒下官,不不,饒卑職一條狗命吧
張佳木用憐憫的眼神看着此人,相隔時間不久,他還能記得自己和任怨從刑部聽記出來之後,突然分得一個好差,但帶隊的人是當時的小旗官速最,當時那種傲氣驕狂的樣子真的是叫人記憶猶新,後來執掌南所,也是和張佳木百般過不去,那種趾高氣揚的樣子,更是叫他印象深刻。而此時此刻,這個大人物就這麼如同狗一般的爬在自己腳下張佳木心裡也說不清楚是什麼滋味,有憐憫,更多的還是鄙薄。
速呆,怎麼說也不是一個等量級的對手,就看他眼前的表現就知道了。一時間,張佳木倒是有點好奇,不知道殺人如草,在邊關縱橫多年,單騎匹馬在蒙冉人軍中殺入殺入的石亨,如果有一天也落到和速皋一般的下場時,是不是也會表現的這般不堪?
他沒有興趣再看下去了,畢竟是曾經的對手,讓對手丟臉的同時,其實也是讓自己丟臉。他轉過身體,不理會身後速呆狼一般的叫聲,只是擺一擺手,輕聲道:“給他一個痛快好了。”
一路折返回去,速呆的家人如何,張佳木就不問了。府中的男丁肯定是逃不掉的,基本上都被斬殺乾淨了。那些邊軍兇徒,蒙古教子都死的不冤,便是速呆府中普通的伴當聽差,也未必就死的很冤就是了。女人則照倒不殺,如何處理也有朝廷慣例,不消多費心。
“大人”一個專責抄家的副千戶跑過來,從一進門這個副千戶就直奔內堂,開始有條不紊的抄撿,他把後院的女人留下不少,稍加逼問就問出不少有效的信息,然後每個院子輪番清掃,等張佳木回到前院的時候,這咋。副千戶已經是大有所得了。他見到張佳木過來,就上前稟報道:“大人,抄集金十一櫃,銀一百餘櫃,還有珠玉,翡翠、綠松石、紅松石、祖母綠等各種玉石,端硯,松江葛布,寧綢,這些都數不勝數啊
“這麼多?”儘管知道速皋家產不菲,張佳木還是吃了一驚,這廝也太會
“回大人”這個副千戶胸有成竹的答道:“這只是初步的估算,不過,全部資產折金萬兩左右,銀二十萬左右,這個數總是沒錯的
“啊!”張佳木含糊不清的感嘆了一聲,他的私產可全賴皇帝的賞賜,不然的話,和速呆一比,簡直就可以用赤貧來形容了。他還是個都督呢,撈錢的本事比起透皋來可真是差的太遠了。
其實在大明,做生意是最沒前途的,賺的越多,就越是最大的肥羊。最近有一咋,案子,雖然都上達天聽了,但居然沒有下文,大家都有默契,就這麼算了。松江有個姓吳的財主,向來樂善好施,官府有什麼需要的用度,吳財主都向來不說二話。出錢出力,從來不推脫。但這一任的松江知府太過貪婪,大事小事都要找吳財主借錢,到快要卸任的時候,用知府個人的名義和官府的名義,加起來一共欠吳財主百萬白銀之數。
這可不是明末白銀大量流入的時候,萬曆到崇禎年間,一個財主有百萬身家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壟斷了海貿的鄭芝龍每年都有過百萬的收入,到清兵入關他投降的時候,鄭家已經聚集了過千萬白銀的身家,當然,這筆錢是被清軍不客氣的接收過去了。
現在白銀數量還遠不及明末,一個商人能積累起百萬以上的身家,真不知道是家族多少代的辛苦,先人祖宗風裡來雨裡去的流了多少血汗,到了這時候,不應酬官府躲不過這關。應酬官府太多了,也是致死之由。因爲欠吳家的錢太多,當地官府索性就找了一個罪名把吳家給抄家了,吳家的家主商人論死,刑部複覈後也同意了,現在人頭都落地了。家族男丁充軍,女軍賣入教坊,一個殷實富裕的商人家族,就是這樣破滅了。
速皋這裡的錢顯然就有松江府送過來的賄略了,這種案子,錦衣衛可管可不管,畢竟是文官集團上下其手弄出來的花樣,一查,就得罪了所有的文官。不查的話,好處自然也是少不了,最少張佳木知道,松江的事這麼容易解決,速呆等權貴在其中分得的好處一定也不少。
聽到這些數字,剛剛還有些側隱之心的張佳木就立刻輕鬆起來,這樣的人和他的家族,按大明律就該活有這種下場,自己同情速呆的話,那麼,被逮皋殘害的那些人,他們又會是怎樣的想法呢?
倒是速呆家裡的這筆財產,善加利用的話,可以做不少事了。因爲有這種想法,他自然會對那個抄家的副千戶交待兩句,對方知道意思,滿臉飛光的下去了。
歷來抄家,肯定不會把犯官的家產全部報上去的,就算有中官過來監視,也最多分給監視者一點就是了,速呆家產要是少的話,倒是可以如實上報,現在這麼多,傻子也知道如何做法了。
在迷家門前網站一會,曹翼興高采烈的提着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趕了過來,他提着血淋淋的人頭,大叫道:“大人,速皋這廝引頸被斬,是我動的手
“我不看了。”張佳木微微一笑,道:“再石灰存起來,這陣子,估井會有不少人來看這顆人頭就是了。”
速梟被殺對他身後的團伙來說也是件好事,畢竟貢院的事是板上釘釘,速皋無可抵賴,收監的話,張佳木也沒有信心能扳倒石亨等人,他現在對付徐有貞的行動也已經開始,有沒有逮皋這件事,結果也不會有太大區別,既然如此,透皋受審就不如受死,大家都鬆了口氣,可以再想辦法,重新來過了。
正因如此,他這殺抄速皋家,殺速皋並其滿門,這件事不但不會有人說話,大家反而都是一身輕鬆,不會有人找他的麻煩了。就是皇帝,對逮呆大約也是失望,不會再理會這條不聽話而且無能的蠢狗了。
這會兒他記掛的倒是劉勇那邊,不知道今晚聽話的下屬多,還是違命的下屬更多一些?
至於李瞎子等人,他對這些下屬的辦事能力也向來放心,想來逮呆留在那要的心腹黨羽是鐵定跑不掉的。
正在默默想着心事的時候,速呆門前一通馬蹄聲響,一個錦衣衛百戶手執聖旨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但看到速最首級的時候,那個百戶一呆,全身一震,雙手一鬆,聖旨飄然落地,落在了一汪尚未凝結的鮮血之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