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若,別告訴本王,你現在的意思是,你要……親自上戰場?親自迎敵,哪怕……手刃,夏侯靖?”
最後幾個字,使得雲若心中猛的一揪,她咬住脣,堅定看向夏侯伊,一字一字,鏗鏘再道:“雲若承諾過,一定會,親手了結,這場浩劫。哪怕,同歸於盡。郎”
夏侯伊雙瞳再動,望着雲若的眸中,不經意,染出了一抹痛楚。
雲若不躲不閃,依舊目光如炬,“這是雲在離開前,靖給雲下的最後一道聖旨。如若他有一天不能自已,如若他……至少,慕雲若要有資格,完成這個承諾。雲自己的斤兩自己知道,現在的雲,還太弱小。而這件事,雲,並沒有告訴過其他人,因爲雲不想,讓東衛的百姓不安。”
夏侯伊知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再說服這個固執的女人,他半闔眸,似在做着一些掙扎,半晌,伸出手將雲若攬入懷中。
他壓着她的發,感受着她輕穩的呼吸,卻不允她擡頭看他鐦。
那一刻,他眼中不再是欺霜賽雪的寒冷,而是有一種悲傷,一種自己心愛之女子,終是有一天要與自己曾經疼愛的弟弟兵戎相見的悲傷,而他,卻已經是局外人,只能與百里邵河一樣,作爲旁觀者,充其量在外圍援助,入不得皇城,滅不了西陵……
其實他懂的,攻回東衛,慕雲若勢必要親自帶兵,因爲,夏侯靖只把這唯一的資格,交給了她。
多麼殘酷,又多麼無奈。
“慕雲若,別忘了你對本王的承諾。你的人,早便已經許給了本王,本王不想到了最後,領回的是一座屍首,一處荒墳。你的要求,本王可以答應你,但……你要答應本王,給本王好好的活着,活到白髮蒼蒼。”夏侯伊依舊沒有將手鬆開,且越擁越緊,似是有種情感,已經無法再遮掩。
雲若微怔,垂落視線,有些事,她確實無法掌控,沉默良久,僅道:“慕雲若不能確實答應王爺,但卻會盡力而爲。所以,爲了活下去,王爺是不是……”雲若難得對着夏侯伊一笑,撐開身子仰頭望着伊,眼睛閃爍着光亮。
夏侯伊怔了一瞬,知道慕雲若的倔強與固執,也終於瞭解了夏侯靖的苦難。長嘆口氣,夏侯伊湊近雲若,“你知道本王不會拒絕你。”
視線撩過雲若戴着手套的手,金眸微動,不忍再看,彷彿多一眼都心如刀絞。
他知道此時慕雲若用這樣的笑容,或許是想要將他對她的情感含混過去,也或許是想讓他的心情不再那般沉重。
可是慕雲若越是仿若無事的笑,他的心便會越痛。
這份痛,真真實實。
但是否他該慶幸,至少如今的慕雲若,只會對他一人,再綻開當年的笑容。
氣氛一時化爲沉寂,夏侯伊第一次露出了無奈的神情,而後便這樣一路沉默到了城外。
而後他一語不發的下了車,不知在想些什麼。
雲若揣摩不透,想追去再問,結果卻被姜鳳貞和憐香截住,一路拉回了大帳給傷口換藥。
王爺究竟會允她,還是不允。
雲若心中有些焦灼,而在這時,一個南雪兵衛走來,說道:“將軍大人,我們王上讓您去一趟東面。”
雲若眼前一亮,驀地起身,“幫我回復,我這就去!”
雲若言罷,隨便套上衣服便走,藥換了一半的憐香一臉怔然,重重一拍手上的白布,“怎麼想給主子換個藥,就這麼難!”
十次,九次主子呆不住!
姜鳳貞搖頭一笑,道:“那定是有比療傷更重要的事。”
————————————————
雲若應着夏侯伊的話,揚袍趕到了他的大帳外,今日風和日麗,海風平靜,倒是宜人。雲若心情甚好,踏入前,深吸口氣,而後用雙手驀地將帳簾拉開。
一聲布響,捲起了些許薄霧。
光亮漸漸被遮掩,且見夏侯伊負手背身站於那側,嵐、細雨等人紛紛居於他的兩側。
雲若眸子一動,脣角噙起笑意,“王爺。”
她開口,聲音沉穩。
夏侯伊轉身俯視面前雲若,可以看出在他的俊臉上仍然有着不悅,默默看了雲若一會兒,夏侯伊這才冷聲言道:“南雪終究是已經不再是東衛,本王也不能在這裡多陪你,還要去處理自己之事。他們,暫且交給你。然東衛已然是你自己的事,究竟是否能與西陵直面相對,只看你自己,而本王,只能做到如此。”
雲若凝眸,一步向前,“這樣,足以!”
言罷,雲若咬牙,傾身行謝禮:“雲若身壓東衛,不可再隨意向君主跪謝,但對王爺感恩之心,雲若銘記於心!”
夏侯伊俯視雲若而道:“等你能把這幾個都收拾了,再謝也不遲,本王也有東西想要教你呢,只是,現在的你,還不夠資格。”夏侯伊輕笑一聲,他雙眸多了些深邃,“另外,拓跋澤是一個雷厲風行之人,相信不久後便會在越合相見,你要做好準備,做好在你還什麼都做不到的時候,如何面對西陵的準備。”
雲若眸子微動,沉默不語,半晌,言道:“雲若不會拿千萬人性命去逞匹夫之勇。縱是恨之入骨的敵人,雲若也自當做到,談笑自若。”
說最後四個字的時候,雲若齒間不由用了力,雙目也泛出了銳利碧光,夏侯伊安靜看着,漸漸收回放在她發上的手,“這纔是,夏侯靖傾盡天下信任着的,慕雲若。”
說到這裡,外面的莫語恰好進了大帳,“王爺,船備好了,南雪那般因爲這次事件也有些***動,許多事等着王爺您回去處理。啊——”莫語看到慕雲若在此,收了聲,生怕打斷他們。
夏侯伊則搖搖頭示意無事,而後對雲若道:“初心不改,強者自強。”
落下這八個字,夏侯伊輕笑,回眸看向嵐,“嵐,這裡事,全力輔佐慕將軍。”
嵐頷首,而後夏侯伊離開。
待帳中只剩下雲若與其他幾人,那些人面面相覷,最終看向雲若,如許久未見的朋友。
半晌,細雨說道:“慕雲若,這回可輪到你聽我們的了,我下手可不會留情,皮肉之傷少不了。”
雲若灑脫一笑,揚眸接道:“還請英雄手下留情,留我慕雲若一息尚存。”
雲若半開玩笑,衆人也紛紛笑起。
可是誰都知道,笑容之後,便是更加殘酷的現實。
棄筆從戎,向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而且敵人,強大到難以想象。
而這一點,雲若比任何人都知曉,所以要用三年時間讓自己足以有一席之地。
但,是否能有這三年,還要看接下來的事。
雲若右眼微眯,望向東衛方向。
西陵,拓跋澤。
儘管,來就是了。
——————————————————————————
“阿嚏——!”
夜晚東衛,大殿下所居寢殿中,突然傳來了噴嚏聲。
拓跋澤赤身盤坐在榻上,身上懶懶散散的裹着雪白的被,卻露出鎖骨以及那掛在脖前的黑繩詭月型雕墜,而他的墨色長髮則也隨着這一聲噴嚏,在被外散開。
他半闔雙目,眼神有些迷離,妖冶俊美的臉上,透着一些蒼白。
趙青蓮有些擔憂的詢問道:“大殿下,不若還是讓太醫來看看,您從白天開始就一直——”
拓跋澤沒耐性的長舒口氣,而這一聲明顯帶出了不悅,使得趙青蓮急忙收住了話題。
拓跋澤又將身上的被子向身上攏了攏,而後擡起冷眸看向趙青蓮道:“你不用管本王。告訴本王,西陵那邊進展還順利嗎?”
趙青蓮緊忙回道:“回殿下的話,琦陽已經將靖帶回西陵龍炎殿了,待加封之後,靖便是名符其實的龍炎殿五王之首,王上並沒有說什麼,其他大臣也沒什麼異議。”
“那些廢物,能提什麼異議?”拓跋澤輕蔑哼笑,冷不丁打了個寒顫,遂從被中探出手拿過溫熱的湯碗,飲了一口,這才稍稍暖和,續問,“大約什麼時候返回?”
“西陵那邊來報,加封儀式要召集許多有名望的人,時間略長,大約要一個月後才能往回返。”
“一個月?”拓跋澤頓了下手,而後將湯碗放回原處。
清脆的一聲,讓趙青蓮身子有些發僵,生怕一句話說不好會讓大殿下生了怒氣。
然而拓跋澤卻好像並沒有不耐煩,反而脣角一勾道:“有些東西,等的越久,越煎熬,見到的時候,便會越讓人興奮。多等等,無妨。”
這句話聽的趙青蓮雲裡霧裡,“大殿下是說要去越合談續訂盟約之事嗎?”
“這個……當然,也是其一。”拓跋澤略有深意的輕笑一聲,又將手裹回被子,“如今西陵兵力分散,暫且駐軍皇城,很多事還在期滿着東衛其他城池的百姓,暫不說那些百姓萬一知道皇城攻陷,可能會起兵造反,若是越合這時候來添亂,那便更加麻煩。所以,勢必也要先拖住越合纔是。”
“想必這時候百里邵河也想談盟,我們爲甚不強硬一些?”趙青蓮不解。
拓跋澤勾了勾脣,搖搖頭,“百里邵河,看似溫潤,可不是一個好對付的。況,在他那邊,還有夏侯伊,還有……”
最後一個人,拓跋澤沒直言說出,他擰了眉,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想要休息了。
趙青蓮猜到最後一人拓跋澤想要提誰,心中有些沉悶,但也不敢不敬,於是點點頭,先行離開。
待門窗都被關好,拓跋澤纔將牀幃紗幔拉上,捂着被躺倒在牀。
“什麼都無所謂……最終要的是……”拓跋澤側躺,半闔雙眸愈發蒙上一層猶如沁下強.烈.欲.望的薄霧,似是想起某個讓他興奮不已的人,他揚脣,輕輕咬上被角,發出瞭如野獸在佔有獵物時般的輕喘,眸子越來越深邃,脣角的弧度也越來越深。
突然又打了個噴嚏,一下將他那灼熱的興奮打斷,拓跋澤擰眉躺倒,非常不悅的,一字一頓的說着:“東衛,可真是冷……一個月,難熬,嗯……”
緩緩一笑,他有些不悅的在被中縮了一縮。
吶,女人,本王期待的這般幸苦……
若是見到,你可要,好好的,用力的疼愛本王。
不然,本王,可是會很不開心的。
呵呵……
呵呵呵呵……
*******************月下的神兔分割線***************************
馬上就要相見了,請親們繼續關注!
再宣傳下兔子的qq羣:3482674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