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誰!”百里邵河一字一定道,琉璃色中輕流着複雜的情緒。
雲若輕擡眸,脣角勾了勾,只道:“一介宮婢,罷了。”
百里邵河眸子微動,自是知道單純的宮婢決然寫不出這種東西。
又或許,是這女子偶然間從誰那裡得到的?
然而無論如何,作爲君主,他又豈能放下自身之尊貴,對他人之物如此渴求。
而且他孤傲一世的百里邵河,自身之喜怒豈可被一個女子如此駕馭。
百里邵河輕輕擰眉,將那幾頁紙不屑的扔回桌上,擡頭看向雲若,冷冷道:“你以爲,這幾頁紙和隨手寫的東西,就能讓孤王動心,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雲若聽聞,倒是不驚不急,眸子動了動,道:“那,奴婢明白了。”
雲若似乎早便知道眼前之人會有這樣的回答,僅淡淡一笑,便將那紙拉回。
百里邵河見她如此從容,眉心擰的更深,遂道:“你明白什麼了?”
雲若看了眼百里邵河,愧然垂眸:“明白,這幾頁東西,原是這般羞辱了陛下,奴婢甚感愧疚!”
她說着,便憤然在百里邵河面前,毫不猶豫的將那十頁紙拿起來,橫過,捏住,眼看要將其撕了!
百里邵河眸子猛的一縮,忽的大喊一聲:“你要幹什麼!”
雲若頓了一下,雙目凝重,用着悔恨且不能原諒自己的語氣說道:“當然是撕掉!這種東西是奴婢自作聰明瞭!如此這等不堪入目的東西,本就不應該出現在百里陛下面前,也只有奴婢這種愚蠢之人,纔會以爲陛下會喜歡,容奴婢毀了這可惡的東西,莫要再讓奴婢慚愧!陛下莫急,稍後,奴婢再向陛下負荊請罪!”
雲若說着,便開始用力,很快就見薄薄宣紙之側見了裂痕。
這一刻,百里邵河站在那裡輕啓着薄脣,張口欲言,想說什麼又不能說,修長指尖揚在空中,想喚又不能喚。一張俊臉霎時不能自已的多了愈發濃重的焦慮。
直到眼看着那裂痕馬上就要撕過上面的字跡的時候,百里邵河終是有些坐不住了,忽然大喊一聲:“你住手!你——!”
他急喊,忽然一陣焦急,猛的上前用力抓了雲若的腕子。
那一瞬,太過突然,他的力道極大,亦將她的身子扯向了他。
雲若手上的紙,因他的制止而紛紛落下,如靜雪般,自兩人中間安靜散開,稀稀鬆鬆的聲音飄來,緊接着無聲無息的消失。
他望着她,滿臉的焦急,琉璃色中當真失了冷靜。
來自他那輕輕的喘息,透出了一抹無聲的空洞,流轉四周。
雲若亦是擡眸,微怔,遂動了動脣角,不言不語的回望着他。
此時,房中一片寂靜。
平日淡漠的百里邵河,卻在短短片刻中,神情變了幾番又幾番。
他握着她的指,或用力,或鬆開,眸子有些動搖,有些不安,還有些欲掩飾的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