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飛獸,並非是飛禽,而是一些被人馴化後的不具攻擊性的大型妖獸,專爲提供運輸所用,其中用於載人的,則獸背上用特殊木材建有簡單房屋。
從未來過帝都的莫小九在經過了幾番周折後才總算是遠遠的看見了那時而有妖獸沖天而起的地方。可當他走近一看,臉色卻不由得發綠,那價格足以讓他望而卻步。不過在掙扎了許久之後他最終還是咬着牙交上了足夠的錢,踏上了飛獸的獸背,推開了其上一房間的房門。
飛獸閃動着巨大的翅膀騰空而起,莫小九久久的站在窗前,凝視着地面那變得越來越遠最終成爲一個小點的帝都,暗暗攥緊了十指:謙叔你等着我,我一定會回來的!
是夜,莫小九先是將桌上用於照亮的火靈石放在了燈盞上,待得房內光線明亮了,將謙叔的酒壺和裝有女子畫像的竹筒端端正正的擺放在身前,然後閤眼凝神靜氣,開始吸納天地間的星輝進行修煉。
所謂修煉,就是將存在於天地間的無形星輝通過周身毛孔吸入體內,匯於經脈之中煉化提純,去除雜質後再送入位於人體後心的玄海,進行周而復始的大循環,這也是爲什麼靈輪開啓後的位置是在後背的原因。
說人體玄海很小,那是因爲它只有拳頭大小,說玄海很大,則是因爲它可以裝下無窮無盡的星輝。
玄海形似漩渦又非漩渦,其中隱藏着一道又一道的壁障,猶如竹子的節,你想要容納更多的靈玄之氣那麼就必須將這些節一個個打開,從而形成更大的空間。
不過,修煉一途難如登天,又有多少人能成功的將玄海擴張至無限大?有些人甚至終其一生都沒能邁上那步登高的臺階。
兩個時辰後,莫小九吐氣睜眼,眉宇間仍有着十多年來不曾消散的疑惑,他從小都沒間斷過修煉,卻修爲似沒有絲毫進展。
依然是思索了良久不得所獲,他也就不再多想,伸手將包袱中那兩個出門時所帶的乾癟饅頭拿了出來,準備就着杯中水下嚥,卻猛感一陣劇烈的搖晃襲來,致使杯端不穩,灑了一地的水漬。
隨即,一聲明顯是受了驚嚇的尖銳嘶鳴聲傳來,伴隨着一聲怒罵,“瞎了你的眼不成?!東方二公子的坐騎你也敢撞!”
東方二公子?莫非是東方問天之弟?莫小九眼中一凝,放下手中饅頭來到了門邊。待得探出頭,他看見此時的正前方有着一頭小上很多的妖獸擋住了去路,獸背前方三五人迎風站立,後面打開的房間內,則有着一個正在與懷中美人調笑的青年。
“對 對不起公子。”這時莫小九所在妖獸上的馭獸人急忙道歉,“今天這頭畜生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劣性大發,實在不是有意要驚擾公子。”
“有意與無意又有什麼區別呢?”那青年站起身來,一手在懷中美人的腰間遊動,一手指了指莫小九這方的房屋道:“讓裡面所有人把一半的錢財交出來,此事我就可以不再追究。”
莫小九一怔,這什麼情況?東方家的二公子居然在攔路搶劫?然而他卻不瞭解,東方世家的二公子東方武是極其愛好此道,就如搶劫能給他帶來不一樣的快感一般。
馭獸人哪敢遲疑,急忙轉身一間房挨着一間房的敲門,雖逐一說明了情況,但也同樣引起了許多不瞭解情況之人的怒火與咒罵。
“不服麼?”聽着被風吹過來的不甘與叫囂,東方武嘴角一揚,邪笑道:“把那些不服的人都給我丟下去。”
獸背上的幾人應聲躍起,一步便跨過了兩頭妖獸間的距離,落在了馭獸人的面前。
丟下去?莫小九伸頭看了看,只見妖獸下方一片漆黑如墨,恐有幾百丈之高,從這裡掉下去豈不是會當場粉身碎骨?這東方家的人果真是一個比一個狠辣。
“我家少主乃是東方世家第二公子,有哪些不服的儘管站出來!”幾人紛紛振動雙臂,背後皆是凝聚出了一個白色的光環,他們在鏘鏘之聲中抽出兵器,兇惡的看着從門間探出頭的衆人。
不過還未等話音落下,一個身着白袍的青年便從莫小九相鄰的房間走了出來,此人足足高了他一個頭,偏瘦,臉型輪廓分明,眉頭微皺,卻不似故意爲之,更像是時常糾結於某些想不通的問題所致。
他緩步走過廊間,將目光從幾人中穿過落到了東方武的身上,聲音淡淡的說道:“東方世家,朱雀皇族,也是火雀宗之下三股勢力之一,但堂堂如此身份卻做出如此匪盜之事,且還如此明目張膽,這臉可當真是不要了?”
“你是何人?竟然敢對我家公子指指點點!”見他這般放肆,東方武的幾名隨從同時欺身而上,手中長刀帶着呼嘯劈出,竟皆是直取各處要害。
白袍青年不急不緩的將足尖一點,身體便逆風躍上了屋頂,同時他反手抽出背後的長劍,左手則是將一道黃紙彈出,射在了劍身之上。
“符咒?!”看着那在劍身上一閃而逝的光亮,莫小九不由得脫口出聲。謙叔曾說過,符咒一途極爲玄妙神秘,如今世上已少有蹤影,卻沒想到這纔出來不多久就得以所見。
“哦?”白袍青年似驚訝於他知道符咒之道,低頭看向他道:“你也懂符咒?”
莫小九搖了搖頭,如今他所懂的符咒便只有謙叔十多年來每日都讓他畫上不知道多少遍的封靈符,其餘的一概不知,所以怎能算懂。
這時,東方武的幾名隨從也躍至了屋頂,且形成了合圍之勢靠攏。白袍青年側眼看了看,然後一步跨出間身形便如風一般掠動,衆人只見得一抹白影不停閃動,帶起了一縷縷在夜色中都顯得很是刺眼的血紅以及一聲聲慘叫。
眨眼間,銀光消失,白袍青年衣角翻飛中站定身形,他先是環顧了一眼周圍倒下的幾人,然後抹去嘴角的一絲因不能完全駕馭符咒而流出的血跡,將目光落在了手中長劍之上,自語道:“這破風符果然晦澀難懂,自己研究了多年竟也只摸索到了一點皮毛而已。”
對面,東方武臉色一變,自己的那幾名手下可都是一道靈輪奪天境,居然沒能敵過對方的一招之威!
白袍青年微微甩了甩頭,暫時不去想那些脹得他滿腦疼痛的符咒事情,看向東方武道:“東方公子還不離去,難道是還在想打劫不成?”
“這劫當然是要繼續打的。”東方武還沒開口,一箇中年男子便從他身後的簾內走了出來,目光冷然的看着白袍青年道:“就是不知道閣下是否能阻止得了。”
白袍青年似早知道還有他人隱藏,臉上並無詫異之色,他道:“白方很想試上一試。”
中年男子嘴角泛起冷笑,雙臂一振,背後便是三道靈輪凝聚,光色大亮。他一點點拔出腰間的闊刀道:“那就讓我看看你的實力如何。”
“破玄!”白方神色一沉,自己只有兩道靈輪天玄境界,若加之各種符咒輔助或許還有着一拼的可能,但如此一來必然會波及周圍之人,很有可能還會將飛行獸擊傷。他沉神思忖道:“你我一招定勝負如何?”
“一招?”中年男子上前一步道:“閣下似乎也太胸有成竹了一些吧!”
白方搖了搖頭,將兩道靈輪開啓在了背後,道:“我只有天玄境界,久戰必敗,所以只要一招。”
天玄境,衆人見他背後只有兩道靈輪都不禁擔憂聲四起,這與整整高了一個階別的人對敵,根本就毫無勝算可言。
原來只有二道靈輪,中年男子眼中閃過不屑,闊刀前指道:“那我就給你一招的機會。”
白方不語,伸手入懷將兩道符咒取出,而後在身形猛然一動之際將其中一道打在了身上,下一刻,他身形在剎那間消失。
見狀,中年男子雙眼一睜,緊接着持刀毫不猶豫的向着左前方劈落,刀芒奔涌中正好斬在了突然出現的白方身上。
有“當”的一聲交擊聲盪開,卻是白方在千鈞一髮之際雙手持劍向上,擋住了帶着開山之勢斬來的闊刀,但饒是如此,那貼着肩膀掠過的刀芒仍然是在他的背上拉出了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在瞬間便染紅了衣袍。
白方承受不住闊刀上傳來的力量而單膝跪在了獸背之上,直壓得身下妖獸一陣悲鳴晃動。可局面如此,他卻在道:“你輸了。”
中年男子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嘲笑道:“我只要再一用力你就會身首異處,你居然說我輸了?”
“自然是你輸了。”白方壓制不住體內的氣血翻涌,一縷血水從嘴角處溢了出來,他道:“你看看貴公子的肩膀。”
中年男子聞言看去,只見東方武的左肩上忽然有一道黃光一閃而沒竄進了衣衫之中,他冷怒回過頭,手中一用力,闊刀壓下了幾分道:“那是什麼?!”
白方一笑,同時以極快的速度翻手將又一道符咒打在了胸膛之上,身形乍隱乍現中回到了莫小九所在的飛行靈獸之上,他顧不得站穩身形便擡手阻止就要追來的中年男子,說道:“只要我激發符咒,東方二公子就會當場斃命。”
中年男子赫然止步,滿臉寒霜的看着他,“你敢傷二公子一根汗毛,我將你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