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烽煙四起,叛軍屢剿不滅,且由小股匯聚成了數支龐大的隊伍,佔山爲王,攻城掠地。
同年秋,長江以南多座重城都被攻陷,不堪忍受兵禍的黎民百姓紛紛涌入受煙雨十二樓所庇護的那幾座城池中,一時間城中混亂不堪,令十二鬼使苦不堪言,可無奈明珠樓主下令不得驅趕這些人,還要爲他們提供住處,以及每日三次的施粥。
然而煙雨十二樓如今雖可謂富可敵國,各地富商或被迫,或自願,獻出家產投奔他們,但長此以往依然不是辦法。
而那些叛軍也對煙雨十二樓所佔據的地盤虎視眈眈,封關鎖道,只許進,不許出,甚至就連糧草都不允許運進城中,這是要困死煙雨十二樓,想讓城中的難民拖垮煙雨十二樓。
不過這些叛軍雖然能攔住逃難的災民,但卻攔不住,也不敢攔煙雨十二樓的人馬,所以各樓之間還是能夠聯繫起來,勉強形成了威懾,令這些虎視眈眈的叛軍不敢妄動。
泉州,明珠樓,明珠樓主下令召回了在外追尋蟠龍玉珠下落的轉輪王,又從洛陽召來了十二鬼使之首的追魂使,共同商議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面。
日暮,前去傳令的人回來了,一道回來的還有轉輪王與追魂使。
二人在山下相遇,追魂使翻身下馬,躬身行禮道:“追魂見過轉輪王。”
轉輪王端坐在馬上,擺手道:“不必多禮,都是自家兄弟,走吧,我們該去見尊主了。”
“是。”
追魂使應了一聲,旋即翻身上馬,二人縱馬疾奔上山。
明珠樓中燈火通明,老人端坐在金座之上,樂兒在一邊侍候着。
轉輪王與追魂使並肩走進大廳,單膝跪地行禮,恭聲道:“屬下參見尊主!”
“都起來吧!”
老人放下手裡的藥碗,擺手命二人起身,道:“坐吧!先說說各地的情況。”
追魂使與轉輪王分座在兩側,始一坐下,追魂使便即說道:“尊主,而今各地叛軍對我煙雨十二樓的地盤虎視眈眈,不斷驅趕災民入城,意欲拖垮我們,襄陽,洛陽,兩地城中已是人滿爲患,昨日洛陽城中的粥棚開的晚了些,差點引起暴動,如此下去不是辦法,還請尊主早作決斷啊!”
“恩。”
老人微微點頭,卻沒有說什麼,轉頭看向轉輪王,道:“轉輪,你在外又收到了什麼消息?”
轉輪王正在喝茶,聞言便連忙放下茶杯,說道:“尊主,屬下聽聞雲南一帶段氏遺族出現,引起了不小的叛亂,而且南部一帶的叛軍圍攻我煙雨十二樓似乎也是有人在背後推手!”
聞言,追魂使也說道:“不錯,前幾日在雲南的部屬傳來消息,鎮南王正在集結大軍,準備全力清剿大理附近的叛軍,想來很快就能平息叛亂。”
聽完二人的話,老人沉默下來,良久,纔看向追魂使,沉聲道:“追魂,你持本座墨玉令,遣人通知各樓樓主,儘快囤積糧草,儘量安排災民入城,一個月以後,封閉各城城門。”
“謹遵尊主諭令!!”
追魂使一把接住墨玉令,卻又遲疑着低聲問道:“尊主,屬下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講。”
“尊主,屬下不明白您究竟爲何這麼做,南部叛軍四起,覬覦我煙雨十二樓的地盤,驅趕災民入城,想要拖垮我們,縱使我煙雨十二樓財力雄厚,也抵不住這衆多災民的消耗啊!這樣下去,遲早會拖垮我們的!”
追魂使低聲說道,不敢看金座上的老人。
老人對他的質疑並沒有生氣,只是擺手讓他坐下,而後笑道:“你放心大膽去做,一個月之後,本座自有計較。”
“是,屬下記住了!尊主保重,屬下告退!”
追魂使抱拳,而後告辭離去。
眼見追魂使離去,轉輪王起身走到老人身邊,低聲道:“義父,您究竟作何打算?”
老人低笑一聲,而後道:“你附耳過來,爲父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你去做。”
轉輪王附耳上前,老人在其耳邊說了幾句,而後笑看着他,道:“此事若能成功,可保我煙雨十二樓屹立千秋不倒!”
“是,孩兒記住了,這就去辦!”
轉輪王連連點頭,旋即轉身離去。
…………..
鎮南王府,這幾日,府中戒備森嚴,附近各州縣也不平靜,大軍調動,四處圍剿以段氏遺族爲首的叛軍。
鎮南王脫不花親身上陣,督戰圍剿,效果十分顯著,僅數日,便將大理附近的叛軍圍剿一空,餘下的叛軍望風而逃,躲進了深山之中。
斜陽西照,人困馬乏的脫不花帶着自己的親兵衛隊回到了大理,叛軍躲進深山之中,他已命自己的幾個副將繼續追剿,而他自己卻須回大理坐鎮。
一連數日平亂,脫不花有些疲憊,但眼中依舊精光閃爍,一如他身上的盔甲,寒光閃爍。回到府中,王妃莫花英伺候他脫了戰甲,洗漱一番。
脫不花裸着上身,莫花英正在給他擦背,在他的左肩,有一個圓圓的血洞,雖然已經結痂,但依然有血絲滲出,讓愛妻心疼不已。他卻忽然問道:“花英,琪兒和彩蝶她們還好麼?”莫花英輕輕撫摸着他肩上的那一道血洞,心疼道:“她們都好,吃得好,玩得好,有弟妹照顧她們,我可省心了。只是,你都好幾十歲的人了,幹嘛要拿命去拼啊!這傷如此嚴重,怕是得好一陣子才能好!”
脫不花笑笑,握住了莫花英幼白的手掌,將其攬進懷裡,笑道:“保土安民,是我的責任,更不用說皇命在身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上陣去殺敵,也好讓手下的弟兄們少些傷亡,這點傷又算得了什麼呢?”
多年夫妻,莫花英豈能不知自己的枕邊人是怎樣的心性,知曉自己說那些都是無益,他是半點也聽不進去的,當下嘆息一聲,嗔怪的點了點他的額頭,“你啊…..”
脫不花卻是哈哈大笑,道:“行了,給我拿衣服來,我去看看兩個小丫頭,離家多日,甚是想念啊!”
“好。”
莫花英從他懷裡起身,取了長衫來,小心的替他披上,叮囑道:“小心些,別把傷口又崩開了。”
“區區小傷!不算什麼!”
脫不花滿口答應,快步出了寢宮,往後花園行去。
遠遠的,還未走進後花園,脫不花便聽到花園中傳來一陣陣嬌吒聲,聲音略顯稚嫩,顯然是琪兒和彩蝶正在練武。
“這兩個小丫頭倒是勤奮了!果然還是弟妹有法子!”
脫不花低聲自語,一臉的笑容,而後放緩腳步走進了花園中。
空地上,彩蝶正與琪兒手持木劍相互喂招,所使的劍法卻是他從未見過的,當下他便住了腳步,站在一叢翠竹之後,好奇的看着,卻是看下去之後才驚訝的發現,這一套劍法雖看似凌亂,毫無章法,實則十分精巧,那一柄木劍在兩個小丫頭手裡如臂指使,斬出一片片灰色的光影。
正當他專心的看着兩個小丫頭練劍時,身後卻是忽然傳來水兒的聲音,“大哥,你回來了!”
當下他回頭看去,卻見水兒端着一盤點心,便笑道:“弟妹啊!我適才剛回來,想着過來看看琪兒和彩蝶。”
“她們很聽話,也很勤奮,炎月舞已經學了一半了!”
水兒笑着點頭,誇讚兩個小丫頭,讓的脫不花笑着直搖頭,道:“你莫誇她們,這兩個小丫頭簡直就是兩隻小猴子,你沒來之前,她們整天在府中上躥下跳,恨不能拆了大哥這王府!”
說話間,二人從翠竹叢後走了出來,彩蝶最先看到脫不花,當下興奮喊了一聲,“父王!你回來了!”說罷,便即一劍格開琪兒的木劍,向後退了一步,而後快步奔向脫不花。
琪兒此刻也發現了脫不花,高興的喊了一聲義父,也快步上前。
脫不花俯身,將兩個小丫頭抱在懷裡,道:“告訴父王,父王走的這些日子,你們乖不乖,有沒有聽水兒姐姐的話?”
原本脫不花讓彩蝶和琪兒喊水兒作姑姑的,可惜兩個小丫頭都習慣了叫水兒姐姐,水兒也無所謂,便任由的她們叫了。
彩蝶和琪兒聞言連連點頭,嘰嘰喳喳的說道:“蝶兒可乖了!已經學會一半炎月舞了!昨日,水兒姐姐還教了我們一套劍法!”
脫不花哈哈一笑,放開兩個小丫頭,道:“去吧!好好練習,父王有話和水兒姐姐說。”
水兒看了他一眼,旋即將手中的點心遞給兩個已經饞的快要流口水的小丫頭,笑道:“去吧!再練一遍劍法纔可以吃!”
不待她說完,兩個小丫頭已經抱着點心盤子快步跑到了空地上。
眼見兩個小丫頭在空地上執劍在手拉開架勢,脫不花和水兒緩步走進了亭中坐下,水兒伸手拿了茶壺,給脫不花倒了杯茶,道:“大哥這趟平亂可還順利?”
“順利!”
脫不花點頭,笑道:“大哥這幾年在大理當王爺,盡最大的能力讓黎明百姓過上太平日子,有飯吃,有衣穿,也算頗得民心,此次只是些段氏遺族,拉着一羣山賊草寇趁機作亂而已,大軍一至,他們便做鳥獸散了。”
“這就好。”
水兒鬆了一口氣,戰爭打來打去,苦的永遠只是老百姓,宋蒙交戰那些年她雖還未出生,可是空聞大師卻是經歷過的,也給她講過那些悲慘的事情。
脫不花看着空地上兩個小丫頭,笑問道:“你教她們的是什麼劍法?愚兄怎麼從未見過?”
聞言,水兒微微一笑,道:“這是我從木郎那裡學來的一路義父用來切烤雞的劍法….”
“哦!原來是出自師尊之手!我說怎麼看着有些熟悉的感覺!”
脫不花心中瞭然,師尊天龍仙客武功獨步天下,即便是隨興所創的劍法都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