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寒峰端坐在亭下,面色平靜的看着荷池中的錦鯉游來游去,心思卻並不在這上面。
寒漪緩步前來,在亭外盈盈施禮,“寒漪拜見獨孤前輩!”
獨孤寒峰應了一聲,也不招呼她進亭中坐下,只是轉身看着站在臺階下的寒漪,良久,方纔淡聲問道:“寒漪姑娘,我兒鬆源受傷一事,可與你有關?”
寒漪身子一顫,面色微白,沉默片刻後,低聲道:“有關。”
哼!
獨孤寒峰冷哼一聲,桌上,裝着蟠龍劍的木盒啪嗒一聲翻開,青色長劍輕吟,從盒中躍起,被其握在手中,直指寒漪的咽喉。
看着眼前的青色長劍,寒漪自嘲的笑了起來,而後任命的閉上了眼睛。
然而獨孤寒峰手持長劍,卻遲遲沒有刺出,只是冷冷的盯着寒漪的面龐,蹙眉沉思,良久才寒聲問道:“爲何不狡辯?”
寒漪睜開眼,看着獨孤寒峰蒼老的面容,悽然的笑道:“木公子受傷,是寒漪之錯,甘願償命,不必辯解。”
獨孤寒峰聞言眉頭緊蹙,緊盯着寒漪的雙眼,卻是發現她並非說謊,當下,握劍的手遲疑着收了回來,冷聲道:“老夫給你機會解釋,若是無法令老夫信服,老夫隨時殺了你!”
“多謝獨孤前輩!”
寒漪微微施禮,而後走進亭中,沉默了一會兒,便即說道:“寒漪並非什麼刀皇的孫女,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自幼和姐姐被賣進了曲麓山莊爲婢,日前,曲麓山莊的莊主以姐姐的性命相脅,要寒漪持玉珠冒充刀皇孫女,接近木公子和前輩,伺機盜取玉珠,並因此有了巴中,寒漪被赤練童子當街追殺的一幕……”
獨孤寒峰聽罷,神色平靜的看着寒漪的臉色,想要從她臉上找出撒謊的證據,卻是見她滿臉淚痕,並不似說謊,不由的有幾分信了她的話,微微嘆息一聲道:“罷了,你爲救姐姐,甘以身犯險,讓人同情,此事就此揭過了!”
寒漪聞言,當即跪倒在地,躬身叩拜,道:“多謝獨孤前輩原諒!”
“不必如此,起來吧!”
獨孤寒峰面色稍稍緩和,而後擺手道:“你放心的跟着我們吧!待我兒傷愈,老夫回去那曲麓山莊找他們清算舊賬!屆時可一次救出你姐姐,讓你姐妹團聚!”
“多謝前輩!”
寒漪哭着行禮道謝。
獨孤寒峰卻是面色忽的冷了下來,寒聲道:“不過,老夫要講清楚,若是你再敢與那些人絞纏在一起意欲謀害我兒,老夫絕不會輕易放過你!”
寒漪聞言身子一顫,而後連忙說道:“寒漪不敢,木公子於我有救命之恩,寒漪怎麼會再害他!”
“那就好!”
獨孤寒峰淡聲說了一句,而後起身抓起木盒身形一晃,便掠出亭去,眨眼便走出了後花園。
寒漪一個人呆呆的站在亭中,失魂落魄的坐在亭中的石凳上,兀自低聲自語道:“謊言總會被戳破,到那一日,怕是木公子再也不會想看到我了…….”
說着話,不由低聲哭了起來,“我都做了什麼啊……姐姐,你害苦寒漪了…..”
……………………………..
翌日,木鬆源還沒醒,但面色已變的紅潤,這說明他的情況正在好轉,獨孤寒峰也放下心來,相信了脫不花所說的連翹的身份。
暮時,水兒醒了,剛一醒便抓着侍女追問木鬆源在哪,而後又逼着侍女扶着她去了木鬆源的房間。
見到木鬆源正安靜的躺在榻上,便即踉蹌着快步上前,坐在木鬆源身邊,伸手愛憐的撫摸着木鬆源的面龐,輕聲呢喃道:“木郎,你怎麼還不醒來?”
連翹捧着一碗藥推門走進,看到坐在木鬆源身邊面色蒼白的水兒,不由驚喜道:“水兒姑娘,你醒了!”
水兒聞言回頭看着連翹,秀眉微蹙,疑惑道:“姑娘是…?”
連翹笑道:“我叫連翹,是王爺請來給你和木公子治病的!”
聞言,水兒急忙道:“連翹姑娘,你是說木郎的病有救?!”
連翹聽她叫木郎,叫的親熱,不由面色緋紅掩嘴輕笑,點頭道:“小夫人放心,木公子的傷勢並非無藥可醫,只是先前那些醫師手段不夠高明而已!”
聞聽此話,水兒面露一絲喜色,喜道:“那木郎何時可以醒來?”
連翹笑了笑,端着藥碗上前,道:“木公子受傷頗重,要想痊癒怕是會頗費些時日!不過,我觀他面色紅潤,想來最近幾日便會甦醒了!”
“那就好!那就好!水兒多謝連翹姑娘了!”
水兒滿臉喜色連聲叫好,而後起身向連翹躬身行禮,卻是身子顫了顫。
連翹連忙扶住她,急聲道:“小夫人痼疾纏身,不可操勞,還是先回房休息吧!”
“無妨,我已經習慣了。”
水兒微笑搖頭,而後在榻邊坐下,癡癡的看着木鬆源,呢喃自語道:“我要在這裡陪着木郎。”
連翹面色緋紅,知道自己是勸不動癡情的水兒,不由微微笑了笑,端着藥碗說道:“小夫人,我要給公子喂藥,不若你來幫我吧!”
“好!”
水兒聞言笑着點頭,起身坐在牀頭,小心翼翼的將木鬆源扶起,讓其靠在自己懷裡,又一隻手扶着他的下巴,讓連翹喂藥。
窗外,寒漪靜靜的看着屋中的情形,不由暗自神傷,而後面色晦暗的悄然離去。
不遠處的閣樓上,獨孤寒峰將這一幕看的清楚,當下苦笑起來,低聲自語道:“還真沒看錯,我這傻兒子竟然真的是桃花不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