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一路順風,再會吧!”遞上特意挑選的禮物,在環視身旁的諸女之後,石不語忽的一滯,轉口道,“不過,爲了安全起見,還是不要再會了,我們永別吧……”
本已微笑着接過禮物的安素,在聞得此言後登時愕然,過得半晌,方纔笑吟吟的應道:“小賊!你對自己這麼沒有自信麼?”
“這個,不是自信不自信的問題……”石不語露出警惕的神色,嘻嘻笑道,“總之,對於那些可能導致我頭上綠油油的生物,還是儘量驅趕得遠一些比較好……”
實際上,“綠油油”、“生物”之類的詞語,是比較難以理解的,因此安素在怔了許久之後,方纔勉強理解其中的意思,旋即輕咬着櫻脣道:“把你的心徹底放下吧,本族長早已轉移了目標!”
她如此說話時,玉頰輕輕流淌着兩片雲霞,望上去明媚之極,以至於石不語也看得微微失神,隔了半晌,方纔尷尬的輕咳道:“穹天保佑,你終於懂得轉移目標了!恩,老實說,我很好奇,究竟是哪個倒黴鬼被你看中……”
“很想知道嗎?”安素抿嘴輕笑,忽的伸出一根玉指,輕輕勾動,示意對方靠上前來。
“這麼神秘?”石不語心中略帶狐疑,卻終究抵擋不住心中的好奇,遲疑着湊上前去,喃喃道,“喂!你不要乘機做什麼壞……啊!”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那位微笑着的南狄美人,忽的輕輕扳過他的面頰,在上面輕輕的吻了一口,旋即搶在所有人驚呼之前,跳上山駝,如同旋風一般的疾馳而去,頃刻間便已消失於煙塵之中。
“小賊!我很喜歡你,等着我回來!”銀鈴般的笑聲,伴隨着盪漾的涼風,從遠處輕輕的傳來……
石不語呆若木雞的立在原地,撫着面頰上的脣印,隱隱還能嗅到那一絲稀薄的香氣,過得片刻,他忽的反應過來,頓足躍起,朝着消失在遠處的人影高聲呼道:“喂!我、我是男的啊……”
下一刻,體會到身後傳來的灼熱,隱隱生出不祥之感的男子登時打了一個寒噤,連忙強笑着轉過身去……
隨後,面對着十幾道充滿薄怒、質疑、驚愕的視線,他相當識趣的嚥了咽喉嚨,一面不動聲色的尋找着逃跑路徑,一面微笑道:“這個,事實上,你們誤會了……所謂的吻別,實際上……實際上,是、是南狄族表達友誼的一種方……救、救命啊!”
“逝兄弟!”性命之時,卻見一騎飛馳而來,馬上的王伯當不待靠近,便已高聲喝道:“逝兄弟,秦大哥要我喚你回去,有急事商議!”
正處於危急之中的石不語聞言,登時大喜過望,急忙分開諸女,急急迎上前去,涕淚縱橫道:“王兄弟,全靠你了……軍機大事耽誤不得,我們這便走吧!”
他們向來玩鬧慣了,若是放在平日裡,王伯當必然會勒住馬匹,先行看上一場好戲再說。只是此時,雖然目睹瞭如此有趣的場景,王伯當卻依舊滿面肅然,眉頭緊鎖,沒有一絲的笑意。
諸女見狀,均覺不妥,同時停止了嬉鬧。石不語此時也收起了笑容,一面喚出玄墨代步,一面沉吟道:“王兄弟,莫非真的出了什麼大事?”
王伯當沉默不語,朝他深深望了一眼,方纔嘆息一聲,頓足道:“逝兄弟,你做的好事!這一次,卻是惹下天大的麻煩來了!”
石不語聞言大爲驚愕,期期艾艾道:“什麼我做的好事?我近來始終縮在府中,偶爾揀到錢也交給警察叔叔,什麼壞事都沒做過!”
王伯當又是一聲嘆息,望向滿面擔憂的衆人,苦笑道:“蘇陽王沈達聯合金提王張衍、程樑王李執昆,已於前日起兵三十萬,殺奔濱海而來,聲稱要爲獨子沈通報仇雪恨!”
“什、什麼!”石不語怔了一怔,愕然道,“進攻我們?等等,你是說爲沈通復仇……難、難道那傢伙已經死了?”
王伯當狐疑的望了他一眼,終於忍耐不住心頭的怒氣,沉聲喝道:“逝兄弟,事到如今,你又何必繼續隱瞞下去?那沈達口口聲聲所說的仇人,便是你啊!”
“冤枉啊!我比竇娥還冤!”安陽議事堂中,石不語跳着腳兒,仰天大呼道,“我這二十幾年來,便連只雞都未曾殺過,何況是個活生生的大活人!”
羣豪見狀,不由得面面相覷,過得半晌,方纔由秦暮出面,遲疑道:“逝兄弟,你說句實話,你究竟有沒有……當然,或許不是你親自出手,而是指派安素……”
“喵喵的!”石不語亦是怒極攻心,咬牙切齒道,“如果是那樣的話,以山魈的偷襲能力,居然還讓申公義順利逃脫,未免也太誇張了些吧!”
此言一出,羣豪倒是不覺點頭,事實上,對於石不語的性格,他們還是很瞭解的。如果說,沈通因爲幾次與石不語作對,便被取了性命的話,那麼術宗的那位青虛,恐怕早被殺上一百次一千次了……
“既然如此,那麼這件事……”一念至此,王伯當便轉換了念頭,思索起事情的真實內幕來。
徐世績沉吟片刻,徐徐道:“依我看來,在確定沈通確實被暗殺的前提下,這件事,便只存在兩種可能!要麼,申公義是在說謊……”
話音未落,秦暮已搖頭否則道:“這不太可能!申公義跟隨沈通十餘年,忠心耿耿,沒有理由說謊!況且他當日被山魈追殺的情景,是術宗門人親眼所見!”
“既然如此,那麼便只剩下一種可能!”徐世績微微頜首,沉聲道,“的確有不知底細的敵人暗殺了沈通,然後嫁禍給二哥,而其最終目的,恐怕還在於我們斌海……”
這推測,倒是合情合理,羣豪聽罷,並無異議。石不語此時也已冷靜下來,思索片刻,開口道:“如果濱海與蘇陽交戰,誰能從中獲取利益?是楊廣,還是某路諸侯?”
“不,不會是楊廣!”徐世績搖頭否決道,“據探子回報,楊廣的確已陷入昏迷之中,數月來未曾露過半面,一切政事都是交由幾個臣子商議處理。”
衆人面面相覷,既然如此,那麼便可以確定,所謂的暗中的策劃者,應當是某位不懷好意的諸侯,而其目的,顯然是打算挑動諸侯火併,從中獲取利益。只是,天下諸侯大大小小加起來不下十八路,又如何確定誰是真正的陰謀設計者?
想到此處,聯想到那隱藏在陰影中的魑魅魍魎,略有頭腦些的幾人,都是不禁心頭髮寒,隱隱生出許多不祥之感。只是坐在上方的程行烈,卻對這等事情漠不關心,徑直道:“想這些做甚!待那沈達來了,我們跟他解釋解釋便是了!”
石不語微微皺眉,苦笑道:“大哥,你說得簡單!證據呢?沈達肯相信的話,才真是見鬼了……”
單知雄甕聲甕氣的應道:“他若相信,便相安無事!他若不信,哼,放着我們濱海三十九盟友,還懼怕不成,便殺到他肯相信爲止!”
羣豪聽了,無言以對,過得半晌,便聽得徐世績嘆息道:“依我看來,這場戰,怕是鐵定要打上一打了!蘇陽費了偌大力氣,出動了三路人馬,也沒有聽了幾句解釋便即撤兵的道理!”
“既然如此,我等也應整軍備戰,準備迎擊!”秦暮精神一振,霍然起身應道,“另外,我們也需修書與幾路交好的諸侯,儘量邀他們前來助陣!”
“妙極!妙極!”程行列在旁聽了,咧嘴歡喜道,“說起來,老程這些年也是倒黴,不是遇李道宗便是遇見宇文來呼,總是殺不過他們!如今遇到這些軟柿子,好歹也要讓斧頭開張一回!”
此言一出,羣豪皆是不住點頭附和,一時間竟開始分配起殺人的名額來。石不語在旁見了,雖然覺着好笑,但心頭仍然存着一絲歉意,喃喃道:“說起來,也是怪我!若是當時不和沈通那廝……”
話未說完,秦暮已重重拍着他的肩膀,朗聲道:“逝兄弟,說哪裡話來!如今正是羣雄逐鹿之時,便是我們縮起頭來當烏龜,別人也會欺上門來!這種事,終究躲不過的!”
程行烈正在吵嚷着要親自上陣,聞得此言,也當即回頭喝道:“老二,你想這些做什麼?便是你不與那沈通做對,咱家也要去尋他晦氣的!”
石不語聞言倒是一奇,愕然問道:“大哥,莫非你也與他結下過樑子?”
程行烈面色一沉,薄怒道:“前次我與他在軍中相遇,那廝居然侮、侮……”
“恩?你是不是想說,侮蔑?”
“不錯,那廝居然侮蔑我,嘲笑咱家是個天生的醜鬼!”
“……這個嘛,老實說,也不算是侮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