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
李信點了點頭:“既然是樑老的心意,李某就卻之不恭了!”
頓時,綵衣與彩裳嬌軀微微顫抖,大膽擡眼望向李信,美眸裡的柔情濃的似要化不開,這不僅僅是對李信一見傾心,更多的則是錯過這個村,就沒那個店,誰知道錯過今次,下次會被送給什麼人?更何況茶被送了出去,人沒收,對於她們,也是一種羞辱。
二女並不指望做李信的正室,她們準確的把自己定位爲妾,也知道自己活不久,只希望青春尚在時,能被李信寵愛幾年,縱死亦無憾。
樑成道臉一沉,喚道:“綵衣,彩裳,你們過來。”
二女緊張的心肝都要跳出了嗓子眼,小心翼翼上前,施禮道:“見過老爺!”
樑成道嘆了口氣:“自即日起,你們就是司令爺的人了,要恪守婦道,恭順聽話,匆要爭寵吃醋,不得給我樑家丟臉,可曾記住?”
“是,老爺!”
綵衣彩裳羞喜交加的應下。
李信愕然道:“樑老,這是何意?”
樑成道呵呵笑道:“司令爺吶,歷來口脣茶與採茶女兩位一體,人不離茶,茶不離人,錯非司令爺少年英雄,老夫可不捨得拿口脣茶出來待客啊!”
李信現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樣,連連搖頭:“這可使不得,我受了樑老的茶已有違規矩,哪能收人?再說兩位姑娘貌若天仙,言語稍重都是唐突,又怎能被做爲禮物送來送去?樑老的好意我心領便是。”
頓時,綵衣與彩裳俏面煞白,身體劇烈顫抖,與剛剛由歡喜和激動而來的顫抖不同,這一次,滿心羞憤,在衆目睽睽之下被當面拒絕,她們真覺得自己是個禮物!
她們覺得自己的心死了,美眸裡控制不住的蒙上了霧光,縱是年輕漂亮,多才多藝又如何?瘦馬始終是瘦馬,永遠都是男人的玩物,尤其是被很有好感的李信拒絕,使她們生出了一種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自艾自憐情緒,難道自己倆姐妹就這麼入不得他的法眼?
樑成道等人則是相互看了看,他們摸不清李信的用意,於情於理,都沒有拒絕的理由啊,難道他不愛美人?若是不愛,剛纔幹嘛看的津津有味呢?
吳士敏試着道:“司令爺,請恕老夫直言,採茶女採摘出的口脣茶一生只能由一個男人飲用,您飲用過了,就相當於採了她們的紅丸,您飲了茶卻不要人,這倆丫頭如何自處?今日被您當面拒絕,只怕無顏苟活於世啊,唉~~”
“嗚嗚嗚~~”
綵衣彩裳再也忍不住,掩面綴泣起來。
李信怔怔看着二女,既有些頭疼,也暗感不忍,講真,綵衣彩裳美則美矣,但身子骨弱不禁風,又是自小作爲妾來培養,沒什麼主見,他不大喜歡這類女子,可是不帶走的話,擺明着要死要活,他還能真讓兩個美人兒去死,或者被當作失了身的女人由樑成道隨意處置?
“哎~~”
李信嘆了口氣,帶着絲歉意道:“唐突了二位佳人,看來是我的不是,請問樑老可是真心放歸綵衣與彩裳?”
樑成道捋須笑道:“若是一般人,老夫可捨不得,這麼多年下來,老夫已經把綵衣彩裳當女兒看待了,但司令爺前程似錦,潔身自好,老夫也希望她倆有個好歸宿啊。”
說着,就從懷裡掏出一封禮單,奉上道:“司令爺,革命軍有不收禮的規矩,老夫無意觸犯,不過這些銀子是老夫爲綵衣彩裳備下的嫁妝,老夫知道司令爺庶務繁雜,不敢舉辦婚禮耽擱司令爺的大事,今謹以嫁妝奉上,還望司令爺莫要嫌棄。”
席中諸人相繼交換了個眼色,內心隱約不滿,主要是樑成道做的太絕,送了女,還把禮說成嫁妝,這讓別人想送錢都沒法送,否則就是破了革命軍不收禮的規矩,這頂大帽子誰都扣不起。
尤其是徽商,眼見西商在李信面前落足了風頭,不由暗暗焦急,可是總不能再送兩個女孩子給李信吧,先不提合不合乎李信的胃口,光是跟在西商屁股後面,就讓他們排斥。
西商與徽商的矛盾是非常尖銳的,西商認爲是徽商搶了他們的飯碗,徽商則認爲西商沒文化,行事野蠻粗俗,尤其商籍更是雙方集火的一個焦點。
在鹽商雲集的揚州,山陝商人因是外省入戶定居,從而獲朝廷特批擁有商籍,子弟可入讀揚州學校,每年還有七個不用回原籍參加科舉考試的名額,而徽商的家鄉徽州與淮揚同屬南直隸,其子弟不得在當地上學。
崇禎五年,徽商聯名上書,巡查兩淮鹽政官員也上書,懇請凡鹽商子弟就地入學,崇禎硃批允許,可這損害了原有學籍的山陝商人利益,紛紛鼓譟,恰逢時任揚州知府是山西人,支持同鄉,此政策遂擱置至今。
黃啓乾想要說什麼,吳士敏趕忙打眼色制止,略微搖了搖頭。
“呃!”
李信也有些愕然,接過一看,十萬兩銀子,不由暗贊,姜果然還是老的辣啊,如果樑成道直接拿十萬兩銀子出來,他鐵定不會收,可是打着嫁妝的名頭,能不收麼?
不過李信也不會讓自己欠樑成道的人情,略一尋思,便拱手笑道:“既然是嫁妝,那李某就代綵衣彩裳謝過樑老了。”
“司令爺客氣了!”
樑成道呵呵笑着回禮。
“既然是樑老爲你們準備的嫁妝,那就收好吧。”
李信把禮單遞給綵衣。
“司令爺,不不!”
綵衣和彩裳忙不迭的搖頭。
李信拉過彩裳那柔軟的小手,把禮單塞過去,笑道:“哪有嫁妝交給夫家的道理,拿着吧,還有,以後不要叫我司令爺,叫李公子。”
“司……李公子!”
二女心生感動,哽咽着抹了抹眼角。
這一幕落到了衆人眼裡,徽商又相互看了看,都從彼此的眼中,讀出了一絲喜意,西商則是眉頭皺了皺,很明顯,李信把十萬兩銀子交給了采衣採裳,擺明了是不願意欠樑成道的人情。
古代嫁妝和現代陪嫁的內涵是不一樣的,現代陪嫁給的是夫家,而嫁妝是女子的私產,也就是說,在理論上,這十萬兩銀子和李信沒一文錢的關係,屬於綵衣和彩裳共有。
“今日承蒙諸位盛情款待,李某初入揚州,諸事繁雜,不便過多叨擾,先行一步,告辭了!”
李信向席中左右拱了拱手。
跟隨而來的一干人等紛紛站起,陪酒的女子是送給他們的,邢三等人自是喜滋滋,高一功本想把三個都帶走,可是被李信點破了身份,再急吼吼,丟的是李自成的臉,只得作罷,偏偏張鼐和雙喜各有心思,把那兩個美人兒留了下來,這又讓他暗罵傻小子,心想帶出去再說啊,老子幫你們上啊,但這話沒法說,兩個人又憨厚老實,他連打眼色都沒用,心裡鬱悶的緊。
“老爺保重!”
綵衣彩裳跪下來,向樑成道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頭,便隨着李信在諸多慢走聲中向外走去。
很快的,一行人消失在了視線當中,汪環這才猛伸出大拇指,讚道:“高!實在是高!”
黃啓乾不經意的瞥了眼西商,笑呵呵問道:“汪兄何出此言吶?”
汪環哈哈一笑:“鄙人就是在想,那十萬兩銀子還指不定是誰的呢,司令爺年紀輕輕,卻有這般手段,鄙人不得不說一個服字啊!”
“哼!”
樑成道面色一沉,哼道:“司令爺潔身自愛,胸懷大志,你想說什麼何不直言?老夫告訴你們,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來人,明日一早,就把銀子給綵衣和彩裳送過去!”
“是!”
一名管事模樣的人躬身施禮。
“走了!”
樑成道揮了揮手,邁開大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