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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道:“使相,學生確有些不同愚見,以學生看來,那李信分明是在挑恤!”
“哦?此話怎講?”
周延儒訝道。
玉衡道:“請恕學生直言,使相雖手握十餘萬兵馬,可是真正能指揮動的,只是麾下的數千標營,其餘各總兵各有心思,那李信乃一精明之人,怕是從阿巴泰成功脫逃已經窺出了端倪,所以他冒險以蒙古騎兵逮捕唐通,成了,是對他判斷的確認,即便不成,左右各軍出兵來援,損失的也只是蒙古僕從軍,於他本身並無關係。
很明顯,捉拿到唐通之後,證實了他的猜測,故得寸進尺,放言要斬了唐通,還邀使相觀禮,這正是挖個坑讓使相往裡面跳啊!
倘若使相不出兵,皇上必會怪罪,而出了兵,各總兵未必肯實心效命,或有可能被他抓住機會各個擊破,學生說句不中聽的話,李信善於收買人心,他在淮揚的作爲不提,學生打探到,蕩寇軍在過路德州時,德州老百姓居然夾道相迎,還邀請他留下來治理德州,不知使相可聯想到什麼?”
“這……”
周延儒眉心緊緊擰起,漸漸地,現出了驚駭欲絕之色,怔怔看着玉衡,不敢說話。
玉衡壓低聲音道:“想必使相也猜出來了,那李信或有一舉擊潰我軍,趁勢北上北京的意思。”
“這……這該如何是好?”
周延儒失聲問道。
玉衡略一遲疑,便道:“使相不可由他牽着鼻子走,若想兩全,還須行險一搏,不過……”
“不過什麼?”
見着玉衡的吞吞吐吐模樣,周延儒不耐煩的催促。
玉衡咬咬牙道:“請使相約束各軍,不得軍令不許出陣,再由使相親去蕩寇軍前,以朝庭首輔身份斥責李信,聲音越大越好,學生料李信不至於扣留使相,倘若學生料錯,對於使相反是好事,皇上不僅不會追責,反會嘉獎,他日使相若能脫身出來,必爲我大明的肱股棟樑!”
周延儒明白了,崇禎嚴令他拿阿巴泰的腦袋來見,如今阿巴泰跑了,崇禎絕不會饒他,雖然他曾有過用李信代替阿巴泰頂罪的想法,但是各總兵各有心思,未必肯齊心協力去攻,拿下李信的機會不大,甚至還有可能大敗,因此怎麼看他都是死路一條,反倒是玉衡的提議成了唯一死裡求活之計。
“也罷!”
周延儒把心一橫。
派出親兵給各軍傳令之後,周延儒爲示坦蕩,僅帶着十餘騎奔向了蕩寇軍陣,只見陣前,唐通披頭散髮,鼻青臉腫被按跪在地,身後有幾名持槍的蕩寇軍士兵。
“住手!”
周延儒揮手大叫。
李信看了過去,周延儒方面大耳,相貌堂堂,怎麼看都不是奸佞之臣,難怪當年中了狀元,光這賣相,確實能讓人生出好感,不過人不可貌相,指的正是這類人。
“可是使相?”
李信拱手笑道。
“正是老夫,來者何人?”
周延儒傲然道。
李信淡淡道:“蕩寇軍總司令李信,使相敢於單騎來會,倒是讓本司令欽佩。”
“哼!”
周延儒冷哼一聲:“你好大的膽子,身爲高郵總兵,竟敢私下揖拿朝庭命官,還不速速給老夫放了?”
李信點點頭道:“唐通通韃,任由阿巴泰長驅直入,落荒而逃,我把他捕來,本要明正典刑,但既然使相親自出面,那此賊就交給使相了,相信朝庭必會秉公執法。”
“呃?”
周延儒愕然,回頭與玉衡相互看了看,都沒料到李信這麼好說話,原本醞釀着的一肚子罵辭,也說不出來了。
李信又微微一笑:“不過李某尚有一事相托,後方樂陵城裡,是東虜劫掠而來的各地百姓,還望使相親自過問,好生安置,不教一人冤死。”
玉衡怔怔看着李信,他突然意識到,李信邀周延儒前來,是爲了樂陵城裡的老百姓不被官軍殺良冒功,自己完全是想多了,不由有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羞愧感,也真正認識到,李信能快速崛起,絕非浪得虛名,是真正爲老百姓着想的。
“使相,李司令也是一番好意啊!”
玉衡從旁勸道。
周延儒也意識到,如果利用的好的話,哪怕跑了阿巴泰,滅不掉李信,自己仍有脫罪的可能,因爲所有的罪名,都可以推到唐通頭上,正是他通韃,才使得清軍揚長而去,相信別的總兵爲了脫罪,也會把屎盆子把唐通頭上推。
更何況自己還有安撫疏導樂陵老百姓的功勞,崇禎無論如何也不會賜自己死罪。
只是他又不明白,難道李信真是爲了樂陵的幾十萬老百姓?又或者是故意示好於自己?
想到自己身爲堂堂首輔,位高權重,不禁了有些底氣,於是哼道:“老夫身爲大明首輔,自會安置好當地百姓,此事不勞李公子費心,且李公子既能爲老百姓着想,理當心存善念,如今國家正處於多事之秋,何不徹底爲朝庭效命,也免得於青史留下污名。”
李信淡淡一笑:“使相多慮了,李某所爲,正是爲還天下百姓一個安寧,與朝庭的分歧只在於由誰當家罷了,最終還是要做過一場,方知誰是真龍,誰是假龍,但此時尚非良機,使相不必多說,把人帶走罷,樂陵滿城百姓,也交託給使相了。”
“你……簡直是頑冥不靈!”
周延儒鼓足勇氣,放下句狠話,就猛一揮手:“走!”
有親兵架起唐通,策馬離去。
……
當日,李信領軍西返,而周延儒雖然工於心計,精擅權謀鬥爭,但好歹是文官,沒有殺良冒功的必要,又是首輔,還是很愛惜羽毛的,生怕對樂陵百姓安置不利,被言官彈劾,因此着各軍散去之後,帶着標營親自進城,安撫老百姓,並給崇禎上了表文請罪。
他雖給自己列舉了多項罪名,但主要目地還是把罪責安到了唐通頭上,表示自己率十餘萬大軍斷去阿巴泰歸路,可誰能料到,唐通通韃,私放阿巴泰帶着清軍逃走,以致功虧一簣,並又表示,清軍此次入關,未能帶走一人一貨,自己正在樂陵安置百姓,等候裁處。
這份表文,是摸着崇禎性子寫的,他知道,在崇禎面前不能硬頂,要通於承擔責任,承認錯誤,要讓崇禎有面子,才能免於責罰。
黃得功、劉澤清、白廣恩、周遇吉等總兵也向崇禎上表,內容與周延儒的表文大同小異,都把唐通當作了替死鬼,事實上就憑清軍鑿穿了唐通的陣地,唐通也是必死無疑,不過衆人都非常有默契的忽略了李信的存在,閉口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