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諸多錢鋪被桂王小朝庭劫掠一空,受損失的不僅僅是各家錢鋪,還有衆多的儲戶,儲戶的錢都是血汗錢,就是因錢鋪信譽好,才把錢存進去,結果遭遇兵禍,全部化爲烏有。
當他們拿着存單找錢鋪討還本金的時候,錢鋪沒說不兌付,只是以自家也損失慘重爲由,百般推託,當時的杭州,已經沒有官府了,沒有人可以爲儲戶做主,事實上即便布政使司仍在,找到衙門也沒用,畢竟涉及千萬兩銀子,這是天大的事,哪個都不敢拍板。
況且相對於普通儲戶的弱勢,能開錢鋪的都不是普通人,又怎麼可能讓錢鋪老闆傾家蕩產去倒貼呢,一部分人心生絕望,已經想到尋死了,可就在這時,傳出消息,攝政王爺將爲錢鋪託底紆困,代爲兌付儲戶本息。
儲戶們激動之下,四處求證,結果發現,布政使司衙門已經張貼起了佈告,各錢鋪也開門營業了,證實了李信將拿出真金白銀補償儲戶的損失的傳聞。
一時之間,李信就好象救世主一樣,他的姓名,被全城傳誦,杭州民衆,迅速歸心。
當然了,有心人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實際上李信並不吃虧,甚至從長遠來看,他是賺的,他雖然承接了債務,但是又債轉股,把債務轉成了股份,成了股東,甚至還有可能決定銀行的經營。
不過沒人會把這話說出來,那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這日,一行數十騎,風塵赴赴,奔到了杭州,原以爲杭州被桂王小朝庭劫掠之後,必然破敗,但眼前所見,卻是生機勃勃,甚至還有人臉面掛着喜悅的笑容。
這正是黃得功與白廣恩一行人。
“虎山兄,鄭芝龍與孫傳庭曾大索全城,怎麼一點兒也不象?”
白廣恩不解道。
黃得功也是濃眉一擰,就拉住一名路人問道:“老丈,向你打聽個事兒,不是說杭州曾被桂王劫掠一空麼,怎麼看起來……”
話未說完,那老丈就憤怒道:“畜生,畜生啊,這姓朱的一家就該天打雷劈,他們在外面戰敗了,就縱兵劫掠全城,你不知道,那幾日杭州多慘哪,只要稍有反抗,全家就被殺光,每日都有數不清的女子跳入錢塘江自盡,那時,全城幾乎沒了一粒糧食,嗚嗚嗚~~”
說着說着,那老人大哭起來:“還虧得攝政王爺趕來,放糧賑濟,才讓全城百姓渡過了難關,然後又組織生產,全城漸漸恢復了秩序,甚至錢鋪欠了儲戶的錢,攝政王爺也代爲兌付,想我老頭子活了大幾十年,如攝政王爺這般仁德之人,那是從未聽說過啊!”
“是啊!”
一名路人感慨道:“有攝政王爺治理杭州,是杭州百姓之福啊,這就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吶……”
隨即又喋喋不休的嘮叨起了李信在杭州的善舉,並不停有路人補充,漸漸地,黃得功與白廣恩聽明白了,告辭離去之後,白廣恩感慨道:“攝政王爺真乃愛民之主,天下由攝政王爺治理,早晚大治啊!”
黃得功點點頭道:“早年我與攝政王爺作戰,便知此人不凡,但仍是出乎了我的預料,攝政王爺若不能一統江山,豈不是沒了天理,走罷,我們去拜見攝政王爺。”
“嗯~~’
白廣恩也是心情振奮,越發覺得自己沒投錯人。
很快的,二人找到布政使司衙門,見到了李信。
“參見攝政王爺!”
二人抱拳施禮。
“當日高郵一別,就想着與黃將軍共事,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今日總算是夙願得逞!”
李信扶住黃得功的手道。
黃得功帶着絲愧色道:“攝政王爺人中之龍,黃某怎敢與攝政王爺共事,但求效犬馬之勞!”
李信擺擺手道:“黃將軍此言過了,大明的總兵中,黃將軍部軍紀嚴明,天下皆知,我說句實話,倘若劉良佐、劉澤清之流來投我,我還未必要,今日得黃將軍,乃我之幸,亦是天下百姓之幸。”
這話說的,黃得功還是挺受用的,其實他也有傲氣,並不願與劉澤清等人爲伍,不過他不善言辭,只是推託道:“攝政王爺過譽了,黃某愧不敢當。”
李信微微一笑,又望向了白廣恩,白廣恩也是一員驍將,在鬆錦之戰中曾勝過一場,但其餘總兵避戰畏戰,致使未能擴大戰果,後清軍第六次入寇,白廣恩於薊州與清軍大戰,斬殺清軍輕車都尉、佐領、參領及其以下數百人,雖然最終還是降了清,但李信也不能拿沒發生的事情去責怪白廣恩,畢竟不能以聖人的標準去要求別人把命搭上,只能說,白廣恩盡力了,無愧於崇禎。
“白將軍乃邊將中少數有膽有識之人,今來投我,我喜不自禁,望與黃將軍同策力,共同爲天下百姓盡一份心力。”
李信與白廣恩沒打過交道,只是公事公辦的說道。
白廣恩施禮道:“承蒙攝政王爺不棄,白某謹記攝政王爺告誡。”
李信點點頭道:“你們是軍中之人,還是叫我總司令罷,黃將軍,我任你爲蕩寇軍第一獨立師師長,白將軍,我任爲你蕩寇軍第二獨立師師長。”
“多謝總司令!”
二人心中一喜,拱手稱謝。
在他們的瞭解中,蕩寇軍的最大編制是師,相當於大明的總兵,等於是原職任用,又沒有剝奪兵權,將來立了功,必然會得到更高的職位。
李信擺了擺手:“在兩位加入之前,我軍接連大戰,暫時不宜再作戰了,不過革左四營尚佔據英霍山區,爲禍一方,我若請兩位將軍仍鎮廬州,相機剿賊,不知兩位是否願意?”
革左原是五營,老大賀一龍被李自成殺了之後,尚剩四人,雖然實力不算太強,但盤踞在山裡,很難剿滅。
二人相互了看了看,雙雙拱手道:“還請總司令明示!”
李信道:“賊衆多是流民,衣不遮體,食不裹腹,故以攻心爲上,以撫爲主,不過對於首惡,必誅之,你們倆先在杭州多留幾日,我找幾個人和你們一起去廬州,把軍隊重新改編下,老弱病殘一律就地釋放爲民,再根據實有人數,配備槍械火炮與各種物資,爭取半年之內,開始着手於解決革左四營。”
“得令!”
二人鄭重應下。
……
“什麼?黃得功與白廣恩投了李信,劉澤清、劉良佐與高傑狗賊去廣州了?”
開州,李自成正苦苦等候高一功與郝搖旗的捷報,卻傳來了意外的消息。
文武羣臣均是面面相覷,暗道一聲不好,誰都清楚,這個消息對於李自成來說,不僅僅是實力對比生出了變化,更重要的是,面子過不去啊。
五大總兵,除卻高傑不可能投他,那四人,竟沒有一人來投奔他,這說明什麼?
說明了他李自成是天下羣雄中最弱的一支,沒人看好他。
果然,李自成的臉色很不自然,隱有怒火浮現。
牛金星連忙勸道:“皇上,黃得功與白廣恩倒也罷了,那劉澤清與劉良佐有眼無珠,早晚會悔之莫及,皇上不必爲一些鼠目寸光之輩煩惱,如今天下勢力涇渭分明,尚有革左四營左右觀望,皇上不如派人前去招降,許以高官厚爵,或可攬來麾下。”
“不急!”
李自成略一沉吟,擺擺手道:“朕曾殺過賀一龍,那四人心裡必有芥蒂,如我所料不差,李信招降黃得功與白廣恩,必會使之進攻英霍山區,待那四營岌岌可危之時,再遣人入山亦不爲遲。”
“皇上聖明!”
牛金星心悅誠服道。
李自成的嘴角,現出了一抹笑容。
可就在這是,劉宗敏匆匆奔了進來,神色凝重道:“皇上,自昨晚起,雙喜與慧劍就不見了蹤影。”
李自成心裡格登一下,目中現出了驚疑不定之色,心頭隱隱生出了一絲不妙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