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帝國主義打到了家門口,一九五○年十月中國人民志願軍第一批部隊赴朝作戰,在這之後志願軍赴朝輪番作戰,轉眼到了五二年。
“雄糾糾,氣昂昂,跨過鴨綠江......” 會場上唱着中國人民志願軍戰歌,雄壯的旋律讓炎林熱血沸騰。“抗美援朝!保家衛國!”“打敗美帝侵略者!”全場高呼口號,會場擠滿了人,炊事員拿着鍋鏟站在會場門口旁聽不願離去。
五二年根據毛主席的指示精神軍師級幹部輪流去朝鮮戰場參觀實戰,炎林正在高幹班學習,隨着戰爭形勢的需要總部要求高幹班也輪流去,每人下到師團裡任職,規定只能任副職不能任正職。
“好久沒撈到仗打,手早就癢癢了!”炎林近兩年沒打仗,已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
“老弟,依我看最好是下連隊痛痛快快乾它一場!”團參謀長喜上眉梢。
“兩位說得好輕鬆,我也想啊,可是能行嗎,都象你們一樣圖自己打個痛快誰來指揮戰鬥?”這位學員一本正經,他的口氣象個十足的指揮官。
參觀團坐火車來到東北丹東,過了鴨綠江就踏上朝鮮的土壤,天已黃昏正是出發的最佳時間,連長吹響哨子,一個士兵站在旁邊雙手揮舞小旗指揮,汽車大隊大燈閃亮緩緩開動,炎林和五十多人擠在一輛卡車上,後面是浩浩蕩蕩運送物資的汽車大隊。
冰天雪地白茫茫一片,炎林把棉帽放下來遮住耳朵和臉頰,呼出一團氣又吸進刺鼻痛的冷空氣。
踏上朝鮮的土地就如同來到戰場,汽車開了一陣將車燈熄滅,駕駛員說運輸大隊都在夜間行動,夜間也有敵機轟炸,一來就是十幾架,美軍飛機跟母雞下蛋似的不惜血本丟炸彈,許多戰士一來到朝鮮,耳朵就被震得嗡嗡響跟聾了似的。
公路到處被炸得大坑小坑,志願軍駕駛員就象脫繮的野馬在黃土路上奔馳,來來往往的軍車川流不息。汽車開了一個多小時敵機羣來了,來者不善,不時的發射照明彈再丟一陣炸彈,僞裝的車輛停下隱避。
擡頭見敵機在黑夜中也保持隊形,有人開口罵道:“媽的!老蔣走了小美又來,你有得是炸彈,老子有得是人!”
“炸彈也是錢燒出來的,我看他美帝的鈔票能燒多久?”
“
美帝國主義狼子野心,想一石二鳥,沒那麼容易!”敵機從頭上呼嘯而過,這是一場正義者與侵略者的戰爭,是一場軍事力量懸殊的惡戰。
敵機轟炸一陣飛走,駕駛員一腳踩在油門上向前線開去,他們每天在火線上運送軍用物資和志願軍戰士,炎林從心中生出敬意一個勁誇讚駕駛員:“這個小同志,真有膽量!”
離目的地只有一百多裡時駕駛員提出休息一下再走,他們日夜兼程來回奔波,辛勞的駕駛員休息了大約二十分鐘又出發。駕駛員在睡眠嚴重不足的情況下開車,坑坑窪窪的道路讓車上的人顛簸得象在跳舞,炎林站在右側不由抓緊車欄板,迎面的軍車一輛接一輛,駕駛員在黑夜中憑眼力和經驗開車。
大家都站着閉目休息,炎林也靠在搖搖晃晃的右面車欄邊想打個盹兒,駕駛員都趁着頭上沒有敵機轟炸加足馬力全速行駛。迎面一輛急駛而來的軍車與炎林所乘軍車相撞,駕駛員來不及踩剎車,兩輛軍車的車速都很快,只聽見一聲巨響炎林被劇烈的震盪跳起來又跌倒,情急中他抓住車欄板才穩住。
當他定睛仔細一看,不得了!汽車左邊的車廂被對面撞來的軍車象拉鋸似的拉掉了,就象電鋸切割的一樣整齊。站車右邊的人都好好的,車左邊二十幾個同志與左車廂齊刷刷都不見了,汽車只剩下大半截。
炎林跳下車一看,滿地躺着人血淋淋的,打開車燈看死傷不少,有人發出微弱的聲音。駕駛員的頭被撞出擋風玻璃外,看樣子傷得不輕。後面車隊停下來幫忙,一輛車裝不下這麼多人,車上的人被分流到後幾輛車讓他們先走了。
參觀團成員心情變得沉重起來,還沒參戰就給他們來了個下馬威。
炎林被分到團裡任副參謀長,志願軍在朝鮮戰場與美軍作戰不同於炎林以往參加的任何戰役,這裡是大規模作戰,有時用人海戰術,有時用大量的炮彈打下一個陣地。
常常是爲爭奪一個陣地,美軍佔領了某高地,志願軍用炮火轟擊,上百發炮彈齊射,在火力掩護下我志願軍一個連衝上去就佔領了,四下一看,一個活着的美軍也沒有,全被炮彈掀掉了。於是志願軍把紅旗一插,信號彈往空中一打表示我志願軍已佔領高地。
美軍一看高地被奪走,傾刻間上千發炮彈發射
過來,我軍陣地的戰士犧牲在炮火中。一個陣地被你爭我奪無數個輪迴,戰爭不是人力拼殺,而是用炮彈堆出來的,是物質和意志的大比拼,無數生命在慘烈的爆炸中消失,這種罕見的打法直至美軍撤退纔算結束。
在硝煙瀰漫的朝鮮戰場常見到整連犧牲的場面,志願軍戰士死得慘烈,戰爭很殘酷,特別是第一批入朝作戰部隊打得最苦。
爲了把侵略者趕出家門,志願軍和朝鮮人民軍一道反覆爭奪每一寸土地。戰士們渴了就吞一口冰雪,餓了抓一把炒麪,輕傷不下火線,無論如何也要打出軍威!打出國威!英勇的中國人民志願軍被稱之爲祖國最可愛的人。
參觀團入朝三個月的任務很快結束了,大家都不願離開請求留下來,志願軍首長研究後同意炎林這批人再留三個月,在朝鮮戰場適應新形勢下的戰爭。
炎林在朝鮮戰場意外遇見隨參觀團入朝的老部隊首長,當張才千在指揮部簡陋的防空洞開會時看見炎林一下楞住了,好一陣才問道:“夥計!你還活着?這幾年你到哪去了?”
“司令員,你不記得我是怎麼離開的?”炎林見到老首長很激動。
“是啊,你怎麼離開的?”現任四十四軍軍長的張才千自給劉鄧大軍帶路後經歷了無數戰鬥和變動,早把那事忘了,他很想知道答案。炎林把當年的那段經歷告訴他,張才千這纔想起徵兵那回事,他搖搖頭不無遺憾。“我就說怎麼再也看不到你了,還以爲你見馬克思去了,嗨!”
他向炎林問道:“你現在是什麼級別?”
“副團級”。
“真是可惜!你們這批紅軍幹部都是從鄂豫皖打出來的,在我這裡級別最低的也是正團,想回到老部隊就支一聲!”
炎林低頭想了想說道:“司令員,我不計較個人得失,這麼多年一路走過來,想想當初在軍旗下的誓言,革命也不是爲了自己呀,能活下來看到新中國就很不容易了!我知足啦!”
張才千拍着炎林的肩頭誇道:“能這樣想就好,即然如此我也不勉強,還是你老朱有胸懷呀!”炎林看見司令員彷彿看到了紅四方面軍戰友的身影,他們有着相同的老區腔調,既親切又溫暖,炎林有說不出的高興,和張才千聊到很晚,兩人分別時都紅了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