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南連夜回到北平,在家裡休息了幾天。睡夠了就在家陪兩個女人聊天,與她們一起寫字、畫畫、讀書,等兩個女人忙起家務事的時候,他就練拳、玩槍。
到了禮拜天才去孫老先生家裡拜訪。
孫二先生猜出來些,特意把他拉到一邊連聲說:“師弟乾的好”,王南只能笑笑不語。
這次見到了常與孫老先生在一起論道的關道長。
關道長看到他就給他批了一卦,說:雖有大難,卻遇貴人,後半生富貴榮華,只是子嗣艱難。
最後猶豫了一下,跟王南說:“你可向南求子”。
王南迴到家裡就把這話跟李秀和二丫講了,兩個女人總算不再疑神疑鬼的了,卻又開始盤算起向南的事情來。
北平的報紙上開始說起各國調停中日戰爭的事情,王南發覺得一個人再厲害也很難扭轉兩軍作戰的結局。象他這種個人行爲,這樣只能在一些小小的範圍內佔些便宜,卻很難能影響到大局。
除非,他殺的了日本人的皇帝。
想到這裡,他心裡有些發熱,日本的天皇什麼的殺不了,那別的高官還是可以殺的吧?
他也知道在戰場上就算殺了二三十個日本士兵還不如使用狙擊槍狙殺對方一個高級軍官來的狠。
不管是軍隊還是國家,地位越高影響的就越大,頂級的那幾個人是有影響一個國家的力量。
於是就更多的與李秀和二丫一起研究狙擊戰術。雖然李秀和二丫基本上只是聽客和看客,可偶爾的拾缺補漏也大益於王南一個人自己琢磨。
日子又回到了原樣,畫畫、練拳、切磋、玩槍。
還增加了個新事物,把家裡的一個房間改動了下,當做暗房,沖洗相片用。這東西學起來也不難。
等路上的照片沖洗出來之後,兩個女人大羞,連忙把照片全都壓了箱子底。
因爲日本人懸賞時又拿出了三人的照片,所以王南除了送李秀上課和去孫先生家,也不去其他地方閒逛了。
有些地位較高的同門友人多少知道了些王南的事情,雖然很想知道王南的那些戰績、或者跟王南瞭解一下槍法,但這話題也算是這個小圈子內頂尖幾個人禁忌,只能友善的與王面在其他層面上多交流些,師門感情也慢慢熱絡了起來。這些人的身邊的師兄弟、徒弟也開始主動與王南打招呼,互通有無。
王南不用打聽就知道了很多北方武術圈裡的秘聞。
這時的武術圈的武力值與後世的散打八角籠最大的不同之處是身在武術圈了裡不管做什麼都是團體社會性的活動,牽一髮而動一個師門團體的身家利益,而散打一類的只是單純的比賽。
每個師門中人,迎來送往、尊老育幼都是很大一筆錢。這裡有面子,也有裡子,也就是自己一家老小的生活。一切經營都是師門一點一點的打下來的生存空間。
舉其中一個小例子說下時下武術圈子裡的生存方式:
某處有個碼頭,人貨來往的,後世需要有一個碼頭管理部門。可這時代不是這樣的,是官府要收多少錢,都是找一個能鎮住這個碼頭上所有船主、貨主、流氓混混、苦力工人、鋪面店主的人,包乾給他。
師門乾的事,就是把這個位置通過整個師門的社會人脈關係、武力、財力等等一切手段爭到手,而後給門內的某個人負責。
這個人搞上來的錢除了上繳,餘下的有自己一家生活費、師門在這一片地域的迎來送往臉面排場錢、長輩們的年節孝敬、下一代的培養費等等。
他的手下,就是師門中閒着沒事做的人,一般是師兄弟或者小一輩的師侄。
這根本不是一個運動員撐出來的體系,幾乎就是一個家族商業發展模式。
事實上,這種行業也歸類到傳統手工作坊模式下,與家庭式血緣紐帶關係的區別只是以武術產生的社會關係維持,也就是父親與師父的差別。過去的傳統手工行業師徒弟如父子還真不是說說就罷了,是真如父子一樣。
鏢行、護院、各種商業活動,都可以以此類推。拳腳刀劍只是一種技能,能讓同門抱團的是綜合實力,培養一個出去一個纔是真實的武術圈子生存根本。由此產生的利益糾纏纔是江湖爭鬥的核心。
什麼人才能成爲師門往外推的主力哪?
一個是輩份的事兒,輩份大的總得挑個頭做點事。
再一個是能力。能力這個組成的就比較多,看會不會做事做人,看同門支持不支持,看自身拳頭硬不硬。
能力不是什麼人都行的,所以武術圈裡經常會發生給自己擡輩的事兒,這讓很多人心裡不舒服。
擡輩份有幾種情況,有兩種別人會先看能耐再決定是否交往,象親戚關係變成了拳術關係,還有就是專找大輩的拜師的人。這些大家頂多在背後私下說道一下。
但另外兩種,同門的人心裡就不舒服了。
一個是通過拜某人進了門,而後鑽營關係又轉拜到高一輩的門下。這種給人的感覺就是父親把兒子交給了爺爺帶,可這兒子管爺爺叫上父親了。
另一種就是墳前磕頭拜師。這種爭議很大,要是同門都知道也沒什麼問題,怕的是幾個人私下搞的事兒,讓其他同門們被迫接受,好好一個師門都可能會被搞的四分五裂。
這就是清末民初武術圈子裡的真實環境。所以,後世說一個師門就是一個小朝廷。
這些人說的對王南比較有用的就是各種江湖經驗。
象怎麼報門派,怎麼不傷和氣的試手,怎麼不被騙,怎麼找到江湖救濟,用什麼方法分辯對方是江湖哪一大門的等等。
特別是江湖八大門的手法,滿滿的都是套路,這讓王南收益匪淺。
八大門不是八個門派,應該說是多個走江湖手段的分類。南北各有不同的叫法。象北邊就把一些行業分爲了金皮彩掛平團調柳,西南按行業和手法分成了驚疲飄冊風火爵要,也有其他的叫法。
其中的驚門是古今中外一切騙術與營銷的基礎,後世的那個小品賣柺就把驚門的手法表現的琳琳盡致。
王南開始聽的只是有趣,可到後來就收起心來認真的向這些師門友人請教,這些都是行走江湖必備的常識。
只是每當想起關道長批的卦,心裡總是有些疙瘩,三人就商量着往南方去。
等中日正式停火後,三個人就覺得在北京差不多半年了,三個人都沒問題,又懷不上,也許真就是命中註定的事情,不如就往南方去吧。
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往南方走。
李秀想把席夢思放在車裡。二丫更是想一路就在車裡吃車裡住,不用與外人打交道。
王南就把車子送到修車廠,把車子裡面改裝了一下。
順便還在這裡學了些汽車的簡單故障處理,這個可是真金白銀花錢跟修車廠的修車技師學的。要知道這年代的汽車廠修車師傅,可不是後世4S店的小師傅檔次。現在能修車的,一般高中畢業的都不要,起碼得是能看懂洋文的,大師傅都是洋人過來培訓出來。放後世,這些大師傅個頂個的正高級別,還都拿特殊津貼的那種。
在修車廠裡把客車後面的椅子全拆了,做了一個木牀放在車的後面,席夢思往上一放,這車就可以睡覺了。
牀下面可以放些東西,原先頭頂上的小貨架子改成大些的架子,可以放些輕的皮箱子,牀與駕駛座位之間也讓人做了架子。三個人的衣物、彈藥和黃金白銀外幣和各種東西都可以放進去這裡。
油桶被車廠的大師傅改到了車尾那裡。
跟車廠約好的改動的時間還是很長,三個人就時不時出去採買些路上能用的東西。
有次去洋行買別的東西時,看到了歐洲大牌子的煤油爐,這才知道日本人的煤油爐只是能點着了能用的水平,就從洋行裡買了兩套最好的小煤油爐子。洋行的人也講了一些防火的知識,王南迴到修車廠現學現賣,把車裡的汽油桶也改動了一下,四周放着橡膠墊子。
王南知道在東交民巷有日本人的領事館和軍營,找了個時間過去轉了下,又看到了橫濱正金銀行,就想着臨走有沒有再搶一次的可能。
回到家裡,跟李秀和二丫說了下,準備離開北京前,搶下日本銀行,再給那幾個地方下個子彈雨。
李秀不放心,就化了下妝跑去察看,出來畫了張圖,三個人看了就搖頭,一個個小房間,一道道門,這個佈局沒辦法搶。另外,這片地方街道又寬又直,一大片區域就那麼兩處出入口,搶了也不好跑。
王南無奈,只好在夜裡去了趟,兩把駁克槍從銀行打到領事館再打到日本軍營,打空了10多個彈匣才跑開。
這一帶所有的外國使節都被嚇了一跳。
昱日,報紙上報道了這個大事件,事件直落王南頭上,不但有他從湯原出來到天津的經歷,並且把他在密雲、順義的事都報導了出來,報紙上還特意放上了三個人不是很清晰的照片。
三個加快了離開的速度,跟所有的熟人告別之後,王南把房契送給了孫老先生,辭別了北京的同門,開着車出了北平開始南下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