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一整天，一行人歸來已經是夜幕降臨。各自回房梳洗，鷹長空頭上頂了兩個包，也就放棄了鴛鴦浴的想法，乖乖回房間梳洗。
洗去一身的疲累，雲爍隨意地披了件外袍就走到庭院去散步。天還未全黑，可以看到地上竟然也有幾瓣白花，想來應該是中午惡作劇時，飄至這裡的。
回憶着，雲爍不禁輕笑。來了這裡這麼久，好像一直都很輕鬆，現在他反而有點不希望尋着那玉，也就有藉口不用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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纔想將花瓣拾起來，一陣風吹過，把花瓣颳得老遠。
雲爍眯着眼擡首，果然看到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或者不能說是人吧。
黑影籠罩下來，雲爍手一拂，一陣風托起他躲開了罩下來的黑袍，站定以後冷然地盯着那雙銀色的眸子。
看到雲爍躲開了，來人顯得有些訝異，也只是一瞬間，又是那一臉讓人咬牙切齒的怡然自得的笑容。“你不願意給客人一個擁抱嗎？”
“我想我們應該沒有交情吧。”抱？給抱着了還不讓你帶走。心裡蔑笑着，雲爍的臉戴上微笑的面具，笑對來人。
“哦，怎麼會沒有交情呢？我中午不是兩次邀你上船嗎？”
“……”兩次？雲爍眉間輕促，想起唯一的可能：“翊·納堤伊·奈特羅德？”
“哦！你記住了我的名字！？或許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翊，那我應該怎麼樣稱呼你呢？”名爲翊·納堤伊·奈特羅德的血族降落地上，興味地問着。
雲爍只覺頭上一陣陣發痛，怪自己，竟然沒有想起奈特羅德本來就是血族中特別的姓，擁有這個姓氏的血族就代表了力量。這代表着眼前的血族，將會很難對付，雲爍希望不要跟他發生衝突。
“奈特羅德先生，我想……”再三思量後，雲爍決定先探探來意。
“翊。”把玩着特長的指甲，吸血鬼先生選擇性失聰。
“先生你聽我說……”
某人彷彿根本沒有聽到，竟然開始像想散步般要往外走去，雲爍這纔想起守衛們沒有一點動靜，怎麼可能沒有發現這裡的異樣：“你把守衛怎麼了？”
翊·納堤伊·奈特羅德像聾了般，就是沒有反應，繼續逛。
這傢伙……雲爍脣角抽了抽：“翊。”
“什麼事？”閒逛的人帶着完美的笑容回首，高雅雍容。
去他的高雅雍容！雲爍現在只想用他的臉練拳擊！臉上的笑臉面具差點就掛不上了，顫動了片刻終於回覆過來：“翊，我想問，你把守衛怎麼了？”
“我讓他們好好睡一覺而已，你知道血族，應該知道我有這個能耐。”
“超聲波？”血族的一個本領，能夠催眠別人。
“你果然知道我們，你是什麼人？”幾個跨步，吸血鬼已經站到雲爍跟前，這就是腿長的好處。
雲爍瞪着比自己高上三個頭的血族，直覺地退後一步，讓自己的脖子不那麼難受：“我倒想問你來這裡幹什麼？你別想傷害這裡任何一個人，不然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異族跟人類不同，他要殺多少都沒有懲罰，雖然這個對手很難纏，但只要盡力，他相信最後死的不會是自己。
“……你要殺我？你能？”翊明顯的不相信，雖然刺穿他的心臟他一樣會死，可是前題是這個人類有能力接近他。
“我不能？”輕笑着，雲爍雙手一揚，手鐲裡射出鋼絲穿透樹幹，吱吱怕響起，強烈的電流在鋼絲間流湍。
翊·納堤伊·奈特羅德微眯着眼，不敢去碰觸環繞在周圍的絲線：“我倒看走眼了……你不是人類？”
“我是人類。世界上有很多事都不能只看表面。只要你不來傷害這裡的人，我也不會把你怎麼樣。”雖然是血族，但只要不害人，他們也有活着的權利，而且自己並不是個嗜殺的人，甚至可以說，完全不想沾血。
“不傷害人？原本我是不想的，不過……現在我倒有點這個意思了。”翊·納堤伊·奈特羅德邪笑着宣佈。
看着那張臉，雲爍的脣抿緊了：“難道你真的要跟我打？”
“我？並不是的，我只是想讓你幫我一個忙，只要你答應就沒事了。我不介意你先把這些討厭的絲線收回去。”長長的指甲指指在黑夜裡閃爍着寒芒的鋼絲，他始終不敢去碰。
雲爍想了想，一甩手，把鋼絲都收回來了：“什麼忙。”
鋼絲沒有了，翊肆無忌憚，一手就摸過來擡起雲爍的下巴：“如果我說想要你呢？”
吱一聲，淡淡的焦味飄浮在空氣中，某吸血鬼瞪着自己的崩缺的指甲驚呼：“你太殘忍了！”
“殘忍？”這叫殘忍？雲爍微嘲地勾脣。
翊翻了記白眼：“難道你要電焦我嗎？”
“可以考慮了一下。”如果電焦他就能解決問題的話。
“不用了，當我沒有說過。其實，我早上不是說過，我想讓你來教我這裡的語言。”順便觀察一下你是個什麼人。後面的原因沒有說出來翊·納堤伊·奈特羅德等待雲爍的答案。
“如果我不答應呢？”就因爲這個原因？但他一點也不想跟這個血族有任何交集。
“那如果你沒有在這裡殺掉我，你將不得安寧。”揚揚修長的手，翊把已經恢復原狀的長指甲輕刮雲爍的臉。
不喜歡這種癢癢的感覺，雲爍又退了一步。考量一番，最好的結果就是答應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只要我去，你就不會再要求更多的了嗎？”
“你只要教我就可以，我不會再要求你些什麼，也不會打擾你們。”
“好吧，希望你說到做到，你的邀請我接受了。”雲爍不再堅持，答應了他。
翊倒是沒有想到雲爍會這般輕易就答應，好看的兩道眉再次皺起，表情嚴肅地反問：“你不再考慮一下？”
“……你要的不就是這個結果嗎？”看來這人思想出現斷層了。
“嘖，你太沒情趣了，有掙扎纔有快感，你明不明白。罷了，既然目的達到，罷了罷了……明日開始，你天天到港口來吧，嗯，時間你定，每天至少要來三小時，你要教出成績才行，不然我可要你賠償的。”翊威嚇地露了一下自己的尖牙，隨即挫敗地看着沒有一點害怕神色的雲爍，翻翻眼：“你真奇怪，難道就真的一點也不怕我？”
“……習慣了。”當你在一堆怪物里長大，就算碰上妖怪了也會覺得跟街上行人差不多，雲爍已經習慣了這類異族。
“反正我沒有威脅力就對。總知，我等待你的來臨。”揚揚黑色的披風，翊拉起雲爍的手，在他的手背輕吻一記，閃過直刺過來的利爪，冷眼瞪向後方來人，然後飛上半空中消失無蹤。
“這是什麼鬼東西！”鷹長空連射出幾支袖箭都沒有射中翊。本想追上去，但又想起在場另一人，便放棄了追過去的念頭，一回身捉着雲爍仔細看了個遍：“有沒有受傷？”
“……”看着那張擔心的臉，雲爍輕笑：“沒事，他來是來邀請我去當……夫子的。”
“早上的？”鷹長空疑惑地皺眉：“他追來這裡了？那他爲什麼親你？”
“……那是禮儀。”血族不論好壞，都是這般高貴且注重禮儀的。不過那種吻手禮通常是對女生的，但現在他卻用在自己身上來，看來這人是想挑釁鷹長空吧。這個人的性格，也不是一般的惡劣。
“……什麼鬼禮儀，傷風敗族。”鷹長空憤然地拿起雲爍的手猛搓：“他的禮儀是他的事，天朝人應該着重道德廉恥，你別讓他親就是。”
雲爍脣角抽了抽，收回已經被搓得發紅的手。
見鬼般盯着鷹長空……這個人在說什麼鬼話，他自己不就天天賴在別人的房間裡擠人家的牀？怎麼那時候就想不起道德廉恥……更要說，其實他纔是那個恬不知恥的人吧？
“門外的守衛是怎麼回事，是那人弄昏的嗎？”無視雲爍抽搐的目光，鷹長空把臉轉了個方向，若無其事地問着。
“沒事，一會他們就會醒了。”嘆口氣，雲爍走回房間，找了件衣服換上。
“你想去哪？”
“我答應了那人去當……夫子，得去跟蓮說一聲。”邊說着，雲爍迅速穿上外衣，繫上衣帶，頭髮一綁，滿意地整整衣襟，便往外走。跟在身後的人也亦步亦趨，雲爍頭也不回地說：“把門關上。”
已經離門外兩步的鷹長空挑眉，轉身回去拉上門，馬上又緊跟在雲爍身後。看着不疾不緩地走在前方的背影，心裡一陣鬱悶，嘀咕着：“這點點事也要給蓮湛毓報告嗎？”
“那下次我要去哪裡，做什麼事也不用告訴你了吧，反正那點點事，不告訴你也行。”說罷，好笑地看着那張彆扭的臉，雲爍搖搖頭。
“那怎麼行！”鷹長空整個跳起來，趕上前幾步，與雲爍並肩齊行：“你做什麼都要讓我知道。”
雲爍挑挑眉，不再說什麼，反正這人就像狗皮膏藥，甩都甩不掉。
走到蓮湛毓的房間，雲爍纔想到今天是累了他了，不知道有沒有會不會打擾他睡眠。
這邊想着，難書已經拉開了門：“進來吧，他沒有睡。”
眨眨眼，兩人走進房間，蓮湛毓正點起一隻香爐放在桌子上，溫笑着請兩人入座：“有什麼事嗎？”
“沒事不能來？”鷹長空嘴嘟得老高，有點怨念地說着。
“當然可以。”蓮湛毓不爲所動，溫和地笑問：“要不要準備夜宵？”
“……”鷹長空這人，對蓮湛毓溫和的性子就是沒輒。
“不了，我們不會打擾你很久，而且你得早點休息。其實我是想告訴你，明天開始我要到港口去當夫子，教他們這裡的語言。”不敢看蓮湛毓的眼睛，雲爍盯着自己不停揉動着的手指頭：“他剛剛來這裡了邀請我了，所以我也不好意思拒絕。”
“……邀請嗎？”蓮湛毓掩脣輕咳，而後輕嘆口氣：“你決定了就好。”
“那個，我只是想來告訴你這件事，那就不打擾你了。”雲爍站起來就想離開。
“慢……”蓮湛毓擡手喚住雲爍：“再等一下好嗎？”
“……”對蓮湛毓這樣的男人，忍心說不嗎？雲爍還沒開始想，身體已經自動自發地坐下來了。
“鷹公子會跟你一起去嗎？”
“不……”
“當然會。”鷹長空快言快語，而後還瞪了雲爍一眼：“別想甩開我。”
“……”雲爍真不知道說什麼了。
“難書，明兒你安排一批人跟着雲爍吧。”蓮湛毓對難書說完，再對雲爍跟鷹長空認真地說：“別拒絕，必要的時候他們也會派上用場。”
難書聳聳肩：“我會安排。”
鷹長空沒有意見，他也是個老江湖，當然知道蓮湛毓說的不錯。但云爍可不一樣了，他一點也不高興多了些跟着自己的人，血族對他來說沒什麼，但對於普通人可是致命的存在，再多些人也保護不了他，反而會成爲累贅。
看到雲爍不以爲然的表情，蓮湛毓輕嘆：“雲爍，你聽我說。我知道你所想的有你的道理，但同樣，我派的這些人總會有幫上忙的時候。我保證，那些人不會影響你的工作，不會帶給你麻煩，他們只會暗中跟着你，這樣可以嗎？至少那樣可以讓我少擔心一點，你當是爲我着想。”
“……蓮，我發現你真的很懂說服人。”扁着嘴，雲爍無奈地點頭。
“只是你們願意聽你說而已。”蓮湛毓搖搖頭，而後嚴肅地看着雲爍：“聽我說，有什麼不妥，就要馬上逃回來，知道嗎？”
雖然那張臉還是蒼白的、溫文的，但卻無比威嚴，讓人無法違抗。雲爍終於相信這樣一個男人是真的能以商業雄霸一方。
“……我知道了。”只能妥協，爲什麼自己的倔強好像對這個人發揮不了作用。
“走吧，讓蓮老闆休息吧。”鷹長空把兩人膠住的視線擋住，拉了人就走：“告辭了。”
雲爍覺得氣氛已經變得有點詭異了，有點害怕，只好順從地被拉着走。到門邊時他頓了頓，回過頭關心地望着那張蒼白的臉：“你要好好休息，知道嗎？”
蓮湛毓笑了，像風中搖曳生輝的清蓮。
直到二人走遠了，蓮湛毓依望着黯黑的院子微笑。
難書翻翻白眼，拉上門：“看你甜蜜的，也只不過是一句話而已。”
“只一句話，也就夠了。”以手輕覆左胸，蓮湛毓享受着這一瞬的幸福，自這顆心受創以來，好像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幸福？多麼奢侈。
“你真容易滿意，要是我？沒有得到全部都不會幸福。”難書坐在窗臺上：“所以……”
所以還是不要強求……
“嗯？”疑惑地擡首，蓮湛毓望着難書。
“所以你馬上去休息，自己的身體都這樣了，還呈強。”難書扶起蓮湛毓往牀邊去。
“……”蓮湛毓不打算追問，不捨地回頭看了眼門的方向：“希望這次不會發生什麼事情，我得儘快處理好一切，帶上你們離開這裡。”
“……你別擔心太多，想快也得先顧好自己的身體。總知他那邊，我會看緊的。”難書嘆了口氣，將人料理好，捂好被子。
……反正我大概是上輩子欠你們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