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楚淮鈺聽着段奘的這番話,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她緩緩地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你也是,知道嗎?”
“實在不行我還有我師父,你實在不行就真的沒人了。”段奘撇撇嘴,顯然不吃楚淮鈺的這套‘臨終關懷’,他更在乎的是楚淮鈺的未來。“你現在懷有身孕,而且你竟然能看見寧懷瑤,顯然你身體也並非真正的健康,我走之後要勤找御醫看看,知道嗎?”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楚淮鈺毫不在乎地答應着,心中卻是有千萬般的不捨,她默默地握緊了前者段奘的手,沒有說任何多餘的話。
段奘當然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但是他也知道這個細節要不得,所以沒有點破,可也沒有掙脫開,只是默默地任由楚淮鈺扯着,一路就藉着月光回到了自己的小別院內。
燕萌已經陷入了昏迷的階段,段奘立刻從小瓷瓶中倒出了一粒小巧的藥丸,合着水送入了燕萌的口中。
燕萌此刻還不是完全的昏迷,仍有着些許的意識,自主的就將藥丸吞嚥了下去,所幸沒有嗆到氣管,十分順利地就將藥物服了下去。
不多時,這種藥的藥效便起了效果,燕萌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緊皺的眉毛也因此而攤開了,她的視線有些模糊,眯着眼睛確認了半天面前的是誰之後,晃晃悠悠地起身,沙啞地說道:“是你們救了我??”
“不然呢?燕萌,還能有誰?”段奘翻個白眼,對着燕萌這具話有些生氣,寧懷瑤、餘清澄和楚淮鈺拼了命的找回來的藥,到了燕萌這裡,就變成輕飄飄這麼一句‘是你們救了我??’
段奘有些生氣,他立刻伸手去想把身旁的楚淮鈺扯過來教育燕萌一頓,但是卻發現身旁本該站着楚淮鈺的地方空無一人了!
段奘愣了愣,這纔想起來……楚淮鈺應當是離開的,畢竟她喜歡皇帝紀容缺……對紀容缺的感情,應當是數一數二的真摯了。
而這個感情卻讓燕萌在幾句話之間個破壞的一乾二淨,雖然說這一次楚淮鈺又救了燕萌一命,但是八成也是見了面就尷尬,不清楚到底該說些什麼吧?
那還是早些離開,對誰都好的。
“段奘……段奘?你又救了我?”正當段奘胡思亂想的黑手,燕萌清醒了過來,她看清了面前的景色,也包括坐在它面前,表情多變的段奘段神醫,她頓了頓,立刻打趣道:“您這是給我用了什麼靈丹妙藥,我吃着還挺好的呢,還有沒給我來點,相當好用啊這個,比喝中藥得勁!”
“燕萌,治病不是你吃飯,沒什麼得勁不得勁的事情!”段奘有些頭疼地訓道,但是在同事他仍然把一個小瓷瓶交給了燕萌。“這瓷瓶裡還有幾顆藥丸,一天服用一顆能讓你多活幾天,在這幾天裡,你一定要找到我師父,否則的話……你的性命估計也是到頭了。”
“好的,好的。”燕萌立刻將小瓷瓶收好了,同時她有些納悶地看了看四周,最後歪頭奇怪地問道:“奇了怪了,我記得我怎麼看見過楚淮鈺呢?還有寧懷瑤,對了……寧懷瑤,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段奘?是不是楚淮鈺又救了我一命?”
“你不僅是被楚淮鈺救了。”段奘搖了搖頭,如是說道:“寧懷瑤爲了救你,已經徹徹底底的魂飛魄散在了冷凝宮,你手裡的這瓶小瓷瓶便是她拼盡了性命爲你換取來的東西,你必須要活下去,這樣纔對得起所有爲了你的命而冒險的人。”
“……寧懷瑤魂飛魄散了?!”燕萌聽後感覺是晴天霹靂,她愣在了原地,有些難以接受現實。“寧懷瑤……那楚淮鈺呢?楚淮鈺還好吧?我要去看看她……”
“她都不想看見你呢,你去碰哪冷屁股做什麼。”段奘搖了搖頭,不贊同燕萌去尋找楚淮鈺的決定。“你倆還是各自安好吧,一個走獨木橋一個陽光路,沒什麼好談的,好吧?”
“……好吧……”燕萌瞬間蔫了下來。
“話說,天色已經不早了,你不考慮先回去嗎?”段奘瞅着燕萌還沒什麼想要回去的意思,旁敲側擊地問道:“你在我這裡也沒什麼用了,這小瓷瓶你收好,然後儘早離開這裡,知道嗎?要是你在發作一次,我恐怕是無力迴天了,燕萌,你好歹要爲你自己的性命做些努力的,好嗎?”
“……啊,啊??”燕萌連續啊了好幾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段奘的家裡,她擡頭看了看天色,看起來離黎明已經不遠了,燕萌頓了頓,眼神中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一閃而過,而後便點了點頭,應了下來。“是的,我該回去了,是的……明天還得去御花園鬥詩。”
段奘深深地看了燕萌一眼,欲言又止到了最後也沒說什麼話出來,他便放走了燕萌,看着她的背影許久,最後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之中,開始了收拾離開的物品。
——他也得去找自己的師父了,但不能和燕萌一起出發,一同而行。
燕萌回去的時候心思是有些複雜的,她藉着皎潔的月色回到家中的時候,望着空蕩蕩的庭院與空蕩蕩的室內,一種自內心而發的孤獨感纔開始膨脹——隨後爆炸開來,
寧懷瑤死了。
寧懷瑤真的死去了,再也回不來了。
她還沒做到當應她的事情,而那個姑娘就這麼義無反顧的爲了她的性命而貢獻了自己殘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縷魂魄……只是爲了讓燕萌多活那麼幾日的時間。
世界上真的還有這樣好的人……真的也還有像楚淮鈺那樣好的人存在的,燕萌愣愣的看着窗外的月色發呆,銀色的月光泄進來的時候,帶着些靜謐的同時也有些神秘的感覺,照在身上感覺是涼涼的,能讓靈魂更清醒,也能讓靈魂更寒冷。
燕萌突然深深地打了一個寒顫,她費勁地吞嚥了一次,只覺得眼眶酸脹,喉嚨腫痛,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來,但哭出來的淚水卻是非常苦澀且難以下嚥的悲傷。
燕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只是感覺悲傷……感覺非常的悲傷——她知道這是因爲什麼,但卻不知道該如何緩解這種悲傷。
畢竟那個爲自己付出最後僅有的東西的寧懷瑤已經徹徹底底的不見了,她甚至連一句告別都沒有說,再比如楚淮鈺……她甚至在最開始的時候在懷疑她,而後卻又傷害了她的感情。
燕萌對此有些無所適從,渾渾噩噩的想了很久,最後是怎麼睡着的都記不太清楚了。
她只知道自己在看着靜謐的月光,銀色的光輝照着大地與她……很冷也很孤單——隨後她似乎是做了一個夢,夢中寧懷瑤對着她敞開了懷抱,說謝謝她,再見。
再也不見。
那個夢燕萌覺得是十分溫暖的夢境,她去擁抱寧懷瑤的時候感覺也很真,但是就在擁抱的這一瞬間,她突然驚醒。
一縷陽光刺破窗縫,射進了燕萌的眼中。
第二天很快的便來臨了。
“……似乎是該做些什麼……”燕萌恍恍惚惚地起身坐在牀旁,她愣愣地看着視野裡的一切,不想動的同時似乎又有什麼必須要起身的理由,她努力的翻找着自己一團漿糊的腦子,試圖去挑選出其中所需要的資料。
再進過一番尋找後,在漫長的發呆中,燕萌終於想起了自己該乾的事情:去御花園鬥詩,因爲答應了乾柔。
然後,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
燕萌想到這裡,一拍臉蛋就魚躍而起,她快速地收拾好了凌亂的衣着,經過一番快速的洗漱後,開門準備去前往御花園同那些宮女們做最後的鬥智鬥勇。
實在不行就怒吼,然後跑路。
往邊塞跑,段奘說他的師傅在邊塞的地方生活,而自己的父親與哥哥似乎也在邊塞駐守着大軍……那麼就暫時先不回燕城了,先行前往邊塞去將自己的小命保住,再說其他的事情。
打定主意的燕萌點了點頭,剛剛闊步出了自己的小屋,還沒走過莊宜院大門的時候,就發現一個黑影越過牆頭,翻了進來。
——紀景之。
——他丫又來做什麼??
燕萌震驚地看着面前突然拜訪……準確的說是翻牆而過的紀景之,張了張嘴巴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該說些什麼呢:嗨紀景之,好久不見我看你氣色很好啊,你這是準備乾點啥?跟我一起去吟詩作對嗎?
燕萌嚴肅地想了想這麼說的後果,就閉上了嘴巴,她就這麼看着面前的男人,對方正在向她走來,穩步的樣子不慌不忙,似乎並不在乎燕萌會不會因爲他的拖延而錯過了御花園的約定。
“早上好啊燕萌,我有點餓了,你上次是不是做過一個油潑面?我對那個挺感興趣的,做給我吃一頓怎麼樣?”紀景之笑眯眯地來到燕萌身前,低頭看着這個一臉震驚的姑娘,如是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