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牀上的人兒,絲毫沒有動彈,窩在被子裡,只漏了左邊的半張臉出來,趴在灰色格子被裡,雙眸緊閉,眉頭微蹙,似乎是沒睡好,現在要補眠。
“這個懶丫頭!”沐辰逸寵溺的笑着,他有很規律的生物鐘,到了時間再困都要起牀,穿好衣服後,纔想起他已經不用再去上課了,兜兜轉轉數年,曾經一度認命地窩在學校教書育人,但沒想到,他註定還是要再穿上那身*的。
洗漱完畢,他先跑了趟醫院,回來了洗過澡換回了家居服,這才又坐在牀邊,脫了鞋子,整個人擠進了被子裡,擁着溫暖柔軟的她。
初夏徹底被他弄醒了,翻過身板着臉看他,“不許動。”
聽了她這話,不由得一笑,“哪裡不許動,我不該動的地方都沒動。”
初夏起牀氣還蠻大,皺緊了眉頭,“懶得理你,本姑娘現在心情不好,不想了。”
沐辰逸不禁笑了,“好,都隨你,你餓不餓?我剛去看了江小野,回來順便買了米線給你。”
初夏眼睛一亮,“是上回吃那家的嗎?”
“嗯。”
“你不早說!”初夏起身下牀,因爲她根本沒有睡衣在錦苑這邊,昨晚只能穿着保暖衣睡覺,她起身一邊伸手進保暖衣里扣上貼身小衣一邊去浴室洗漱。
沐辰逸優哉遊哉的躺在牀上,佯裝嘆息,“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我的魅力還比不上一碗米線!”
初夏探出了半個身子,手裡握着沐辰逸平時去外地開會住酒店時帶回來的一次性劣質牙刷,“你才知道啊!”
他呵呵的笑着,將她蓋過的被子蓋在身上,深吸了口氣,上面還有她淡淡的體香。
突然他叫住她,眼裡閃着玩味:“哎——你幹嘛要去問江小野我是什麼性格?直接問我不行嗎?”
恩?初夏滿嘴牙膏沫翻着白眼想了想,原來他是說那晚在派出所她問江小野的那個啊,“好啊,那沐老師你自己說說你是什麼性格?”
他笑笑,“其實我也沒什麼特別難相處的是不是,你只要記得,我笑的時候不見得是高興,冷着臉的時候不見得是在生氣就行了。”
暈死,這是什麼鬼,但她初夏就是非常聰明的主兒,立即舉一反三:“老師的意思就是說全部倒過來逆向思維就對了?”
沐辰逸笑着搖頭:“也不是,有時也是符合正向思維的,你只能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什麼鬼?初夏聽得滿頭黑線,搖搖頭繼續刷牙,問了等於白問,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真是一門高深的學問。
陳小雅再一次見到沐辰逸是在聚餐後的第二天下午,一個去人事部辦理辭職的後續手續,一個辦實習的手續,樓梯上,他下去,她上來,兩個人正正打了個照面。
她牽動了下嘴角,想要對他展露一個微笑,昨晚的事,她也並非全醉,雖然他那樣對她,但她不怪他,因爲是在公共場合,他肯定會顧及幾分面子,可現在,只有他們兩個,陳小雅再次放下放下所有的身段與驕傲,微笑着跟他打招呼。
“沐老師,這麼……”她那個巧字只咬了一半的音節,他就從她身邊擦了過去,看都沒看她一眼,當她空氣一樣。
陳小雅愣在樓梯上,攥緊了拳頭,還是不甘心的喊完心裡想說的話,“沐老師,如果四年前我沒拉着初夏去上你的課,你就不可能認識她,那麼,今天能夠陪在你身邊的人是不是就是我?”
沐辰逸的腳步連停頓都沒有,全當她的話是耳旁風。
結果人家的妻子就在樓下等着呢,陳小雅追到樓梯口就愣住了,沐辰逸擁着初夏,旁若無人的親暱,在路過她身邊的時候,沐辰逸特意頓了一下腳步,扭頭看她,淡淡一笑,卻對初夏挑眉說:“我聽說你們系裡有個女生爲了留校居然主動各種賄賂主管領導,現在高校裡太多這樣的歪風邪氣,是要好好管管了。”
初夏看到陳小雅原本紅撲撲的臉瞬間蒼白如鬼,兩人走遠了,初夏才停住腳步勾住他的脖子,似笑非笑的看他,“你剛纔是不是故意編的?”
沐辰逸歪過頭壓低聲音,“我以法律的名義保證,我真沒一點捏造。”
她昂起頭,對上他笑得跟狐狸一樣的眉眼,“不會吧,她居然做這樣的事?爲了你也真是夠拼了,結果你又走了。”說完又嘆了口氣,“她應該還以爲神不知鬼不覺吧,你是故意在她面前說的。”
初夏突然睜大眼,盯着他:“天啊,是那種賄賂嗎?除了錢以外的那種?”
沐辰逸笑了,捏了捏她的鼻子,“知道還要問?”
初夏皺眉,揉着自己被捏疼的鼻子,“沐老師,有沒有人告訴你,你很欠扁?那麼個大美女對你投懷送抱,你還要拒之門外?”
沐辰逸覺得好笑,“你的意思是我該上了她?”
初夏推開了他,徑自的往前走,“你當我沒說,曾經以爲她是那崖畔上的一枝花,現在才知道,不過只是人海里的一粒渣。”
沐辰逸追了上來,牽過她的手,初夏順勢挽上他的胳膊,依偎在他的懷裡,“馬上要回我家面聖了,你會不會緊張?我爸媽看到我領回個這麼俊的人,肯定會樂壞的,沐老師,反正離過年還早,我們也別急着趕回去,先到處玩玩好不好?”
沐辰逸淡笑着,“去哪兒?”
“香格里拉!”
寒冬裡的香格里拉,不算多冷,但沐辰逸倒包得結實,只露出兩隻眼睛,反正他每次出門就是這樣,跟見不得人似的,害初夏想顯擺下都沒機會,直到進了飯店,他才肯把那一堆行頭解下。
菜上得很快,滋味果然不同於一般的飯館,更有當地少數民族特色。
沐辰逸忙不迭的給她夾菜,還一邊介紹每道菜的出處,初夏本就飯量不小,也不推辭,這一餐着實吃了不少。
“沒想到你還挺能吃的。”飯後,點了一壺茶,他一邊喝茶,一邊看着她打趣。
“我從小就特能吃,我爸說,家都讓你這個小丫頭片子吃窮了,後來爲了保持形體才控制飲食的。”初夏笑說,她的笑容很好看,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像是一彎新月。
他忽然俯身前傾,彼此的目光就定格在嘴脣那個小小的地方,這樣的姿勢很曖昧,心臟的位置能強烈的感受着對方很有節奏的跳動,她臉唰就紅了。
他擡手輕輕的撥開她的髮絲,“你臉紅的時候很可愛,四年前的中秋夜,當我說出,我們結婚吧這句話後,你的臉就一直這麼透紅着,那之後好幾天,我夢裡都會有這張大紅臉。”
“那你......你可能夢到的是關公。”她呆住,今天才知道原來她在他的眼裡這第一印象委實不太好,怪不得那些年他始終對她沒什麼生理衝動呢,誰親得下門神關公啊。
沐辰逸突然站起身快步走到初夏跟前,一下子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裡,下巴擱在她的頭上,雙手撫摸着她的後背,喃喃的說着:“初初,我發現自己愛上你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愛上你的,可愛情這種東西它不講道理,愛了就是愛了,那麼愛不僅要說,是不是更要做?”
初夏被他這大膽露骨的表白嚇了一大跳,這也太不像那個講臺上高冷的沐老師了吧,難道辭職了就可以不要師道了?這句話將震得她心撲通的像是有隻小鹿在亂跳一樣,臉色激紅,睜大了眼睛,眼神迷濛,微張着嘴,愣愣的看着他,腦子中一片空白。
片刻的失神之後,腦子恢復了清醒,吃飯的時候他喝了不少當地的米酒,不會是醉了吧,支起胳膊,想要推開他,但是沐辰逸抱得很緊,就像是一塊異性的磁石,緊緊的吸附在她身上,像是要把她嵌入到自己的身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