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暖心裡煩躁,卻又不好主動把戲戳破,只能硬着頭皮陪着對方演下去,扯了好多沒用的廢話之後,蘇偉柏才終於話鋒一轉,步入了正題。
“暖暖啊,你在外面呆了那麼長時間,我和你嬸兒都挺想你的。你要是沒什麼事兒的話,就回來吧,也讓咱們看看你。”蘇偉柏還是那副噁心死人不償命的“關懷”語氣。
蘇暖興許是有點兒習慣了吧,連內心的吐槽都省了,只是略顯冷淡地說:“其實我這邊還有挺多事情要做的,短時間內可能沒空回去。”
演戲歸演戲,實際關係怎麼樣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所以蘇暖也不擔心自己的語氣冷淡會讓二叔懷疑什麼。畢竟,這樣的冷淡態度,或許纔是最不會惹人懷疑的。要是一下子太熱情了,反倒顯得怪異。
果然,蘇偉柏聽到她如此冷淡的回答,並沒有覺得不快,反倒是笑着說:“哎呀,冷少都出國了,你還有什麼好忙的呢……回來吧!”
蘇暖的心裡瞬間“咯噔”一下,她萬分確定,自己絕對沒有跟二叔說過冷寂要出國的事兒,冷寂自己也是不可能說的,那麼蘇偉柏是怎麼知道的?
答案其實非常明顯,根本就用不着猜。他肯定一直都在暗中調查她和冷寂,甚至,很有可以還派了人監視他們!否則的話,怎麼可能冷寂前腳剛走,他就打電話過來催她回去?!
蘇暖的後背一陣陣地發涼,幾乎要握不住手機了。
蘇偉柏還在繼續說着:“有些事情呢,的確是委屈你了,可是二叔也是沒有辦法啊……冷少財雄勢大,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他硬要把你留在身邊,我也不敢多說什麼……暖暖啊,這段時間讓你受苦啊,二叔跟你道歉,你就別生二叔的氣了,趕緊回來吧。”
蘇暖在心中暗罵,這個老狐狸還真是會演戲,這麼三言兩語的,就把自己說得特別無辜,反倒是冷寂變成了強搶民女的壞人。可實際上,根本就是他一開始逼着她替姐姐出嫁的!
往事被勾起,蘇暖的心中捲起驚濤駭浪,她真恨不得立刻就戳穿這個老狐狸僞善的面具,可是話到嘴邊,她卻想起了她的媽媽。
媽媽還被關在精神病院裡呢,生死安危全都掌握在這隻老狐狸的手上,她現在如果輕舉妄動,就是在拿母親的性命開玩笑……
蘇暖終究還是忍下了所有的怒意與仇恨,用冰冷而又平靜的語調說道:“我哪能跟您生氣呢,我是真的有事兒走不開。過幾天就要開學了,我得去學校報到。”
她其實並不確定,蘇偉柏是否知道她要去A大唸書的事兒。但即便是不知道,也不可能永遠瞞住,早點知道和晚點知道並沒有太大的差別,所以蘇暖纔會選擇把這件事情說出來,當做不回二叔家的藉口。
當然,她也留了個心眼,特意沒提報到之前要回江城收拾行李的事情,免得二叔跟她說什麼“都到家門口了,就乾脆回來讓我們看看你吧”之類的話。
蘇偉柏雖然買通了新的傭人監視着蘇暖,卻並不知道她要上大學的事兒。畢竟,冷寂並沒有太過於宣揚這件事情,而把錄取通知書交給蘇暖的時候,又是在醫院裡,洋房這邊的傭人沒機會知道。
但是他的反應也的確很快,稍稍怔了一秒之後,就笑着套話:“哦,這樣啊……是冷寂託人幫你辦的麼?”
“嗯。”蘇暖硬着頭皮回答。沒辦法,二叔知道她沒去參加高考,所以對於這個問題,她根本無法給出別的答案。好在冷寂究竟託了誰,蘇暖自己都不知道,估摸着蘇偉柏應該也查不出來。即便是查出來了,他應該也沒有那麼大的本事拿這件事情做文章,把那些人怎麼樣。
如此想着,蘇暖的心裡才稍稍踏實了幾分。
而蘇偉柏又馬上拋出了新的問題。
“你要去哪個大學,學什麼專業啊?二叔也有點兒人脈,雖然不能跟冷少相比,但是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應該也能幫得上你……”他表現得倒是好心,可是蘇暖早就看清了對方的真實嘴臉,怎麼可能上當。
只是,蘇暖一時半會也想不到妥當的回答,她不願意這麼早就把所有的信息全都告訴蘇偉柏,因爲她還是有些害怕,對方會暗地裡搞破壞。可是究竟要如何拒絕,她卻不知道了。
蘇偉柏見她一直沉默着,又催促了幾句,甚至還不輕不重地撂了這麼一句:“你這孩子啊……二叔養了你這麼多年,難道還能害你不成?你至於這樣防着我,連去哪裡上學都不願意跟我說麼……”
蘇暖皺眉,心中相當不舒服,愈發可以肯定,對方想要套出這些信息絕對沒安什麼好心。
猶豫了一下之後,她還是狠了狠心,冷冰冰地說:“二叔對我的養育之恩我自然是記在心裡,一輩子都不敢忘的。只是二叔您問的這些問題我實在是不知道,您非得讓我現在就給您答案,實在是爲難我了……冷少走得急,只交代了我要聽管家的話,到日子了就去學校報到,其餘的信息,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蘇偉柏可是個久經沙場的老狐狸,怎麼可能被她這麼三言兩語就打發過去,心裡認定了蘇暖是故意不說實話的,嘴上卻不說破,只是感嘆了幾句:“冷少也真是的,這都不跟你說清楚……”旋即,便冷笑着掛斷了電話。
蘇淺就在他的身邊,等到電話切斷,立刻就問:“爸,那死丫頭不願意回來?”她也是隱約聽見了幾句通話內容的。
“哼,自以爲翅膀硬了,我們管不住了……”蘇偉柏的神色迅速變得狠厲起來,“等着瞧吧,我會讓她知道的,那個冷寂已經保不了她了!”
蘇淺似是有所了悟一般,問道:“爸,您是想要……”
“她那個瘋子老孃還在咱們手上的,呵呵,由不得她不回來!”蘇偉柏說出來的答案,跟蘇淺心中的猜測一模一樣。
父女二人對視了一眼,眸子裡全都是惡毒的光芒。
第二天一早,蘇偉柏就讓人對蘇暖的母親姜傲月動了手腳,弄得姜傲月暴躁癲狂,就像是病情突然惡化了似的。但是他存心要教訓蘇暖一下,故意沒有立刻通知她,而是想要多拖幾天,以加深蘇暖知道消息以後的痛苦。
對於這些,蘇暖是完全不知情的,她辦好了退租手續之後,就隨着傭人們一起飛回江城了。對於她的行蹤,那個潛藏在她身邊的眼線,自然是第一時間就通知蘇偉柏了的,只是蘇偉柏卻沒有任何舉動,故意拖着。
再次回到江城的別墅裡,蘇暖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房子裡處處都是冷寂的影子,處處都是她和冷寂的記憶,可是她卻知道,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自己都沒機會再回來了。
不光是因爲要去外地上學,也因爲這房子雖然是冷寂名下的,卻也可以算作是冷家的財產。如果冷寂一直不回來,她卻賴在這裡的話,說不定冷家會看她不順眼,想要把她趕出去的。畢竟,她的身份那麼尷尬,沒有冷寂護着,冷家不可能一直容忍她的……
蘇暖戀戀不捨地看着別墅裡的陳設,在心裡默默地懷念,曾經在這裡跟冷寂一起度過的時光,心中感慨萬千,對於冷寂的思念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強烈起來。
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冷寂的電話,終於在這個時候打過來了。
有了昨晚的經驗,蘇暖對於電話鈴聲已經不那麼狂喜了,在終於看清了來電顯示上面的名字以後,她的心情才終於雀躍起來。
“寂,你到了?”她忙不迭地接起電話,激動地問着。
“嗯。”冷寂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卻還是那麼的溫柔深情,他問她:“小傻瓜,有沒有想我啊?”
“當然有……我在別墅這邊呢,到處都是你的影子。寂,我好想你啊。”蘇暖輕輕地說。
“我也想你。”冷寂頓了一下,輕輕地吻了一下自己的手機。
蘇暖怔了怔,也同樣對着手機吻了一下,眼睛卻酸酸的,淚水隨時都有可能奪眶而出。
“你還好麼?有沒有乖乖地聽話,好好照顧自己啊?”冷寂又問。
“有啊有啊,你呢?”蘇暖反問。
冷寂笑着說:“我也一切都好,你不用擔心。艾倫一直跟着我呢,有他在,我放心。”
“嗯。”蘇暖輕輕地應了一聲,心中也稍稍踏實了幾分。雖然艾倫對她的態度並不友好,但是看得出來,他的確是真心爲冷寂着急的,有那樣一個信得過的人跟在身邊,總歸是好的。
“我等下要做一個全面徹底的檢查,具體的手術時間,估計要等到檢查結果全都出來了以後才能決定。”冷寂說:“我會盡量多跟你聯繫的,你要是有什麼事情,或者是想我了,也可以直接打電話給我。”
“嗯,我知道……”蘇暖忽然想起來,中國跟美國可是有時差的,於是忙問:“你那邊現在是晚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