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他和蘇暖的聯絡一直沒有問題啊,每天晚上十點鐘他都會準時地打給她,而蘇暖也絕對會第一時間接聽……今天是怎麼了,打了三遍都她都不接,難不成是出事了?!
冷寂被自己心中的猜測給嚇出了滿頭的冷汗,驚懼的情緒極快遞消耗了他本來就不多的體力,第三遍自然掛斷的時候,他已經沒有力氣再繼續撥第四遍了。他不得不暫時把手機放到一邊,閉目養神,想着一會兒恢復了力氣之後,再嘗試着打一遍電話看看。
蘇暖之前答應過他的,如果再有不能聯絡的狀況,無論什麼時間,都要先打電話跟他說一聲。而他的電話從來沒有關過機,絕對不存在漏接電話的情況發生……蘇暖一直沒有打來,就說明沒有意外狀況發生啊,可是現在卻這樣,實在是太反常了啊!
冷寂的心怎麼都平靜不下來,可是另外一邊的張姨,卻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張姨已經被手機鈴聲吵得煩心死了,卻又擔心貿然把電話掛斷的話,因節外生枝。所以,她一直在“繼續忍耐”和“直接關機假裝電話沒電了”這兩個選項之間搖擺不定,無論選擇哪一個,她心裡都有不踏實的理由。
現在好了,冷寂那邊不打了,她也不用再繼續糾結下去了。
她重新回到客廳裡坐下,卻再也看不進去電視了,而是出神地想着明天上午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嗯,早上起牀以後還是要先做早飯,然後簡單地打掃一下,九點半左右就可以出門去買菜了。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跟對門的那個老太太打個照面,她也是差不多每天九點出門遛狗的。到了樓下以後,應該還能碰上那幾個下棋的老頭,可以跟他們閒扯幾句然後再走。等買完東西回來,也得注意跟他們搭話,這樣萬一後面需要他們給自己做時間上的證明,也容易很多……對了,還得注意神態,千萬不能叫他們看出異樣來,必須得表現得跟平常一樣……
張姨正想得入神,冷不丁地又聽見蘇暖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她下意識地打了個激靈,小跑着進了蘇暖的臥室,一看屏幕,還是冷寂打過來的。
她的心裡不由得有些犯嘀咕,冷少今天爲啥這麼執着呢?看樣子她要是不想點兒辦法的話,冷寂會一直這樣隔一會兒就打一遍的啊。這可不行!
她明天雖然不用直接參與什麼,但是必須得把戲演好了,千萬不能在鄰居們的面前露了馬腳。這幾天她那麼賣力地演戲,風雨無阻地維持着自己的生活規律,每天上午固定九點半到十一點半單獨出去兩個小時,爲的就是給徐思浩機會啊!準備了那麼多天,明天終於要真正開始了,她可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
今天晚上,她必須得踏踏實實地睡個好覺才行,不然明天腦子反應不夠快,出了紕漏可怎麼辦?
想到這裡,張姨終於下定了決心,直接長按關機鍵,把蘇暖的手機給直接關了。這樣,冷寂那邊兒應該會以爲是手機電量不足,自動關機造成的。
做完了這些之後,張姨的心裡才終於稍稍舒坦了一些,她又重頭到尾地想了一遍自己明天要做的事情,細緻到見每一個人要如何打招呼、如何寒暄,方方面面都確定不會出錯了以後,才放心地回自己房間睡下了。
可是冷寂卻睡不着,他發現蘇暖的手機關機了以後,愈發地擔心起來。他拼着最後的一點兒力氣,撥通了康寧的電話,問他:“暖暖現在如何?安全麼?”
“這個……”康寧拖了個長音,跟先前面對冷寂詢問時的果斷回答反差極大。
冷寂的心飛快地往下沉,顫聲問道:“她……她到底出什麼事兒了?你快說啊!”
康寧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沉重地說:“冷少,對不起,我和埃莫森失職了……”
“告訴我暖暖到底怎麼了!”冷寂激動地大喊,嗓子瞬間破了音,火燒火燎的疼。可是他已經完全顧不上這些疼痛了,只想知道蘇暖現在是否安全。
康寧趕緊說:“她目前應該還是安全的,冷少你先別激動,聽我慢慢跟你說。”
“快說!”冷寂又拼着力氣喊了一聲,緊接着咳嗽了好半天。
康寧只好把自己和埃莫森的今天的發現全都說了一遍,當然,也沒有忘記向冷寂彙報他們兩個的打算。
冷寂聽完了以後,簡直快要被他們給氣死了,可是他現在身體虛弱,甚至都沒力氣去支撐這份怒火了。他虛弱地啞着嗓子說:“我要你們現在就把暖暖接出來!”
“冷少,我們現在其實還不能百分之百地肯定,那個傭人是不是真的想要傷害蘇小姐……”
“就算是隻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能由着她傷害暖暖啊!我花錢僱你們不是讓你們躲在暗處看戲的!”所謂關心則亂,冷寂現在一心只想着要確保蘇暖不受傷害,卻沒有考慮太多其它的事情。
康寧猶豫了一瞬,還是決定嘗試說服冷寂。他說:“冷少,根據我和埃莫森的觀察,那個傭人明顯是爲了達成某種目的纔會這麼做的,在沒有弄清楚根本原因之前,我覺得貿然出手解救未必是最好的選擇。那個傭人應該還有同夥,甚至是幕後主使者,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打草驚蛇,放棄掉將那些人連根剷除的機會麼?”
冷寂被他這麼一說,也有些清醒過來,他當然知道,斬草除根的道理,可是……涉及到蘇暖,他心裡總歸是有些亂。
“你們能確保暖暖絕對不會受到傷害麼?”冷寂問他們。
“能。”康寧給了他一個特別肯定的回答。如果沒有事先發覺這一切的話,他或許還不敢這樣說大話,但是他和埃莫森既然已經察覺到了,要是還不能保護蘇暖的話,那他們兩個也沒有必要繼續吃這碗飯了。
聽着他篤定的語氣,冷寂的心裡才稍微踏實了一點兒。但他還是忍不住叮囑道:“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們記住,暖暖的安全永遠是第一位的。我寧可以後再慢慢調查背後主使的人,也絕對不能讓暖暖傷到一根手指頭,明白了麼?”
“明白。”康寧簡略而肯定地回答。
“那就這樣吧,有什麼事情立刻跟我彙報。”
“是。”
冷寂掛了電話,他現在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精神頭也不足,話說多了就會頭疼得厲害。所以他不得不盡量縮短打電話的時間,儘可能地休息,好讓自己的身體可以戰勝那種禁藥可怕的副作用。
一夜過去,張姨跟平常一樣,六點鐘起牀做飯,差不多快到七點的時候,把飯菜擺好,去蘇暖的房間叫她起牀。
“暖暖,該吃飯啦,快起來吧。”她的聲音跟平常一樣溫和慈愛,沒有絲毫的異樣。不過如果蘇暖此刻能夠聽到的話,應該會覺得非常噁心以及恐怖的吧。這個女人的演戲能力,有的時候真的非常嚇人。
蘇暖雖然沒聽見,康寧和埃莫森卻是聽見了的,因爲他們先前把竊聽器裝在了蘇暖用來扎頭髮的頭花上面,而此刻那個東西就放在牀頭櫃上……那是蘇暖習慣放置的位置,她總是會在躺下之前才把頭花摘掉,而昨晚雖然是張姨把她搬到牀上的,卻也還是依照了她的習慣,把頭花放在了那個位置。
“這個老女人……可真是會演戲!”康寧忍不住低聲嘟囔。他先前就是被張姨的溫和慈愛給騙了啊,以爲她是真心對蘇暖好的,完全沒有半點兒防備。他現在簡直不敢想,如果張姨昨晚沒有說出那句自語的話,他和埃莫森是否還會發覺這一切。如果不能的話……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埃莫森嘆息着說:“我們以前小瞧了她啊……”
“是啊,以後得留心蘇小姐身邊的每一個人了。”康寧說。
“嗯。”埃莫森應了一聲之後,兩人便不再交談,畢竟,他們還得監聽蘇暖那邊兒的情況呢。
張姨叫了蘇暖好半天,可是蘇暖都沒有醒,這下,張姨不由得有點擔心起來。
難道自己昨天用的藥真的太多了麼?她趕緊去探蘇暖的鼻息,發現蘇暖的呼吸很均勻以後,一顆心這才落了下去。
還好還好,應該就是隻是藥效太強暫時醒不過來而已,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張姨又做了一番最後的嘗試,在用冷毛巾給蘇暖擦臉這個方法失敗以後,她終於決定放棄,一個人吃早飯去了。不過,爲了謹慎起見,她在吃完飯以後並沒有將飯菜撤掉,而是小心地用保鮮膜覆蓋好,又寫了張字條放到桌子上,提醒蘇暖起牀以後記得自己吃飯。
當然,她其實知道,蘇暖就算是能在她離開之後醒過來,恐怕也是沒機會過來吃東西的了。但是這張字條她必須得留,因爲她需要儘可能地解釋自己的每一個行爲,不要讓任何人對自己產生懷疑。
跟平常一樣打掃了衛生之後,九點半,張姨準時出門。她如願以償地跟對門鄰居打了照面,笑着寒暄,然後跟平常一樣,揹着環保袋下樓。
一場陰謀,終於要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