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苑,陰冷的密室內。
皇上和胤親王一站一立,兩人皆一副冷厲的樣子。
“這次是我疏忽了。”胤親王率先開口,臉色陰陰的樣子,恨不得將陷害他的人拖出來亂刀砍死。
皇上瞥了眼胤親王,略帶壓抑的說:“現在講這些都沒用,趕緊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我感覺這次的事情,是針對我們魏國而來的!怕是有人想在這當中得利。”
“除了漢國還能有誰!”胤親王咬牙切齒的恨聲道。
此時的他,猶如地獄裡爬出來的修羅,與平時嬉笑玩鬧的樣子截然不同,不論誰看了,都不會認爲,這人就是平日裡不務正業的胤親王。
皇上陰沉的眸子擡起,說出口的話卻是和清瀾他們所想得一樣。
“這事明眼人看都明白,但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卻是不能胡亂出聲,否則的話,後果不是我們魏國眼下能承擔的。”
胤親王雖怒,卻也沒有到達失去理智的地步,清楚皇上說的是事實。
“我一直有派暗衛監視漢國的一舉一動,但是這次的事情事先竟然沒看出一點端倪來。”
皇上不想在這時候苛責胤親王什麼,只是面色沉靜的說:“暗衛都是由你管理的,這次的失職,你看着辦。”
胤親王抿了抿嘴說:“是不是漢國,只是我們的推測,倒不用急着處置這些暗衛,培育一個合格的暗衛不容易,再說,眼下多的是讓他們戴罪立功的機會。”
君紫璃和君紫胤兩人是親兄弟,一母同胞。
君紫璃即使坐上了龍椅,對這嫡親的弟弟仍是一如既往的信任,後來甚至將暗中熱力全交給他打理。
兄弟倆人一明一暗,一些私底下,見不得檯面的事情,都是君紫胤在處理。
甚至在君紫璃剛登基皇位不穩的前兩年,幾位大人府中滅門的事情,都是經了君紫胤的手。
君紫胤就是君紫璃手中的一把利刃。
“你暗訪查這事的時候,可別讓人識破了身份,不然到時候我們就真的沒法翻身了!”皇上皺起粗粗的眉,滿是不放心的樣子。
胤親王沉吟說:“嗯!我會事先讓替身代替我住到寢宮裡,每日三餐,偶爾露面,不會被人識破的!”
“嗯,叫你的人給我機警一些,這事你看着辦,但是別再給我搞砸了!”皇上說這話時,眼神凌厲的看向胤親王。
兄弟倆人這麼多年,這是皇上第一次用這麼嚴厲,甚至隱含威脅的口吻和胤親王說話。
胤親王也清楚這事的嚴重性,握緊了拳,無聲應下。
“這段時間把盯着肅親王府的勢力撤回來,專心眼前的事情!”皇上想了想,如此吩咐。
胤親王略有擔憂的猶豫了下,說:“但肅親王府,到時候若是有什麼事,我們不就太過被動了嗎?”
皇上陰鷙的眉眼微微低垂,憤怒的說:“盯着有什麼用,肅親王府真的這麼好對付的話,這些年來我們就不用這樣防備了。”
胤親王擡了下眼皮,沒有接這句話。
他清楚皇上這樣說,也不過是惱怒了的原因。
雖然肅親王府有些地方的勢力,他們是看管不到,但若是全然撤手不管,肅親王府就脫離了他們的視線範圍,到時候真有什麼異動,他們就太被動了,事先會一點都不知情。
“再說,肅親王那隻老狐狸,肯定也察覺到了這次的事情不一般,到底大家都是姓君的,他應該不會看着魏國被欺,還在這時候添亂。”
皇上有些遲疑的說着,他自個兒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但不得不說,皇上猜得不錯。
肅親王府沒有人想做皇上,所以皇上的擔憂是多慮的。
一直以爲,肅親王府所作所爲也不過是爲了自保,他們只能不斷的強大,強大到讓皇上芒刺在背的地步,不然的話,皇上早就伸手滅了肅親王府。
畢竟兩者相對,肅親王府更爲正統。
這種事情,對皇上而言,就是一種警示,一種難堪,沒有哪位皇上接受得了,因此,皇上一心想剷除肅親王府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肅親王府這邊,清瀾把他的想法告訴了肅親王,但沉穩的肅親王只說了一句話。
“這事,你不要插手!”
清瀾微不可見的蹙了下眉,他倒是沒有閒情管這種事情,只是怕到時候真的會引起戰爭,最終倒黴的仍會是他們肅親王府。
清瀾可能沒有注意到,他現在已經將自個兒視爲這肅親王府的一份子,這魏國皇室的一份子。
以前不上心的事情,這會兒都會開始憂心。
國家大事,曾經離他很遠,如今卻是日日所煩之事。
“這時候我們少些動作,皇上也能專心應對這次的事情!”世子爺在一邊解釋,並再次分析了他們肅親王府在皇上心中的份量。
那根芒刺有些巨大,早就到了不可忽視的地步。
清瀾沉默了下,回答說:“嗯!我明白了。”
世子爺笑了笑,安撫說:“放心好了,皇上不是吃素的,我們想到的這個問題,皇上肯定也想到了,自然不可能再讓裕皇子出事。”
“這就好!”
清瀾聽世子爺這樣說,也放心了一些。
畢竟他對皇上不算了解,但是王爺和世子爺與皇上鬥了十幾年了,他是什麼樣的性子,王爺和世子爺不說完全明白但也瞭解了七八分者。
出事的第二天,皇上就把裕皇子請到了皇宮。
但兩人的意見起了分歧,裕皇子更是怒不可遏的責問皇上。
“說得好聽是保護,其實是想軟禁本皇子,是嗎?”裕皇子瞪着一雙通紅的眼看着坐在龍椅上的皇上。
他一早來宮裡,以爲魏國皇上給他說辭,沒想到竟然跟他談起安危問題,言語間多有推諉。
甚至讓他就暫時留住在皇宮,並會安插侍衛保護他的安全。
對於這種安排,裕皇子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在發怒的同時,心裡卻想着,好在他第一時間就派出侍衛,送信回了蜀國,否則的話,不就只能任人魚肉了。
“裕皇子多慮了,舞陽公主在我國發生這種事情,於情於理,朕都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目前讓裕皇子頓住宮中,也不過是爲了皇子你的安危着想。”皇上耐着性子跟裕皇子解釋。
裕皇子卻像被激怒了的獅子似的,張牙舞爪的說:“你少來這一套,我告訴你,我現在就要離宮,你敢攔我一步就走着瞧。”
裕皇子說完,就衝向宮殿大門,門口的侍衛沒得到皇上放行的旨令,自然是負責的上前攔人。
裕皇子冷冷的瞪着眼前的帶刀侍衛,赤手空拳與對方打了起來,侍衛不怕回手,只能閃躲。
“魏國皇帝,你什麼意思,這就是你的誠意嗎?你是想與我們蜀國開戰嗎?”裕皇子一邊對侍衛下狠手,一邊朝着皇上喊話。
他也看得出來,侍衛並無傷他之意,因此,下手越發狠毒。
“退下!”皇上一聲喝斥。
侍衛立即收手退開,裕皇子卻是窮追不捨的上前,一掌狠狠的襲擊在侍衛的胸口,侍衛即使有防備,卻是猛的吐出一口鮮血。
見此,裕皇子這才滿意的收了手,眼神輕蔑的在他身上掠過。
“魏國皇帝,本皇子絕對不會同意住到皇宮裡來,你若是執意如此,就別怪本皇子和你撕破臉!”
皇上忍着青筋跳起,若不是不願意中了漢國的圈套,他恨不得將眼前的人拖出去一頓好打。
“裕皇子,朕希望你冷靜下來好好想想這事,我們魏國雖然先前有失禮於舞陽公主的地方,但是兩國目前都準備聯姻了,這不論對魏國或是蜀國,都是有好處的,我們魏國又怎麼會自打嘴巴,去傷害舞陽公主?”
裕皇子微眯了下眼,輕嘲的說:“這可能不是你的主意,但絕對和胤親王脫不了關係,他先前明確表明過不願意娶舞陽,誰知道他是不是爲了擺脫這段婚姻,故意殺害舞陽。”
皇子忍着怒,壓低了聲音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裕皇子也是在宮庭中長大的,聯姻這種事情,對我們這樣的出身來說,是稀疏平常的事情,就算娶來的女子不喜歡,再納幾房美妾就是了,至於鬧出人命嗎?”
裕皇子目光閃了閃,有些被說服了。
因爲這話,也有人和他說過了。
他並不樂意娶南兒,畢竟那個女人的本事不低,誰曉得她會不會瘋起來了,就對他下蠱,但是爲了大局,他不得不從。
那時候母后也是對他說,若真不喜歡,就維持面上的情分就夠了,私下多納幾房美妾就行了,用不着拒絕這門對他有益的婚事。
也正是因爲這樣可行,裕皇子才願意娶南兒,沒想到這個死女人竟然敢拿喬,打死也不肯嫁給他。
想到這裡,裕皇子又有一種恨不得掐死南兒的感覺。
“不說舞陽公主的事情是誰所爲,但魏國和蜀國真的打起來了,到時候受益的就會是漢國,朕想,我們兩國都清楚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纔對?”皇上眼見裕皇子有些動搖了,又忙再次再聲勸說。
裕皇子低垂眼,想了想。
他目前並不打算直接回蜀國,即是如此的話,留在皇宮也無所謂,這種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你很好的說服了本皇子,但是本皇子只給你十天的時間,若是不能給本皇子一個交待,本皇子就會帶着人馬直接回蜀國,到時候你們魏國就等着接我們蜀國的戰書好了!”
裕皇子挺直了背脊,睥睨的看着魏國皇上。
皇上沒有直接答應十日之約,只說:“我們魏國一定會盡快給你們蜀國一個交待,絕對不會讓舞陽公主枉死。”
反正十日約期到了,皇上另有辦法留住裕皇子。
而且裕皇子在皇宮裡,若是沒有他出聲的話,裕皇子也不可能走得出這皇宮。
裕皇子被皇上安頓在宮裡,就連他的人也一併帶到了宮裡,皇上的意思是雙重保障,裕皇子倒也沒有反對。
畢竟在裕皇子的想法中,派出去的人馬早就走了,現在這些侍衛留下來的責任也不過是保護他,守在他身邊也是情理當中的事情。
裕皇子搬到皇宮裡的事情,肅親王得到消息時,眉眼中的憂愁一閃而過。
他叫來年老吩咐,“派人去盯着,保護好裕皇子的安危,尤其是吃食這方面。”
年老慎重的應了一聲,退了出來。
坐在書房裡的肅親王彎曲了手指,敲着桌面,眸中精光閃現。
舞陽公主死後的第三天,國都裡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就連所有的百姓都知道了這事。
甚至一致認爲是胤親王所爲,覺得是胤親王不想娶舞陽公主,這才使人毀了她。
因爲第二天的時候,胤親王的一名暗衛被人發現曝屍荒野,他後背甚至有女人長長指甲留下的抓痕。
而身體某處也染有血跡,但身上表面卻沒有明顯的傷痕,由此可見,那細微的血跡,並不屬於他。
且他的腰牌不見了,種種跡象表明,他就是玷污以及殺害舞陽公主的兇手。
這原本該是一件很隱秘的事情,但是次日,市井上的普通百姓全都知道了,而且一個個都傳得神乎其神。
爲此,皇上震怒,甚至派了承治府的府尹徹查此事,一時之間,天牢裡關了大大小小的普通百姓上百人。
但就是一個一個的問去,這事卻像一個迷團一樣,怎麼都找不到線頭,都是聽人說的,且繞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點。
爲了這事,清瀾也忙得腳不着地,回來的時間一天比一天晚,朝廷裡派人關押了不少百姓,但是那些流言卻是不曾停息。
這晚,清瀾回來得較早一些,淺淺忙讓慎語她們準備飯菜端上來。
清瀾拉着淺淺的手,將他抱在懷裡,並說:“別忙了,你在外面已經吃過了。”
淺淺不滿的嬌嗔了清瀾一眼,抱怨說:“吃過了也再吃一些,你這些天爲了舞陽公主的事情,也是忙上忙下,我覺得你肯定沒有好好用膳。”
肅親王府雖然之前說是不管這事,讓皇上去處理。
但是事實越鬧越大,且肅親王府怎麼可能真的不管,只是沒想到,連他們派出去的人,都沒有壓制住百姓的流言。
對於這事,不說皇上,就是肅親王也忍不住深思這背後的推手是誰。
畢竟在國都這個地方,他的能力竟然大過了皇上和肅親王府的聯手,這樣一個敵人,怎麼不可怕。
清瀾用過膳,便陪着淺淺在院裡散步,這幾天太過忙碌,他連陪淺淺散步的時間都被佔用了。
“事情怎麼樣了?可是查出是什麼人所爲了嗎?”淺淺微微蹙眉,目露擔憂。
提起這事,清瀾的語氣也頗爲沉重。
“還沒有,不過倒是證實了的確是那名暗衛所爲,但是所有的暗衛都是經過了嚴厲的訓練,絕對不可能做出背主的事情,可是胤親王又再三表明,命令不是他下的,因此,這事仍是一個迷團。”
淺淺抿了抿嘴,側目問:“你相信胤親王的話嗎?”
清瀾眼眸微閃,沉聲反問:“皇上敢把暗勢力全都交給胤親王打理,你覺得這麼一個王爺會是無能之輩嗎?他會爲了個人喜好,而將整個魏國置於這般田地嗎?”
淺淺詫異的挑了挑眼尾,她雖然一直都覺得胤親王不簡單,但是沒想過,他私底下竟然有這麼大的權利。
換句話說,那不就是皇上把魏國分了一半給胤親王嗎?
兄弟兩人一個是明面的王一個是暗面的王。
接受了胤親王是暗勢力主宰的事情,淺淺聲音微輕的說:“其實我也不覺得他像是幹這種事情的人!”
這與皇上給予胤親王權利的大小無關,僅是她個人的直覺。
一個閒散的王爺,不會跑遍大江南北,不會因爲她對孤兒所做的事情側目。
當初胤親王對她出手相助的時候,她就好奇過胤親王的身份,這樣一個爲國爲民的男子,不可能是普通人。
“魏國百姓若是也有你這麼聰明,我相信皇上應該會沒這麼頭疼。”清瀾低低的聲音,帶了些興災樂禍的笑意。
淺淺翻了下白眼,輕斥說:“都不知道你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不過胤親王的名聲不好,也不怪百姓這樣想他。”
胤親王可是是爲了打理暗中勢力,所以才刻意營造出這種紈絝王爺的樣子,也是爲了讓國都的大臣放心。
但就是這樣,百姓也都知道魏國有這麼一位王爺,什麼都不懂,尋花問柳卻最是拿手。
舞陽公主死後的第六天,肅親王和淺淺兩人被請到了皇宮。
肅親王年事以高,除了沒退下王爺的位置,明面上其實早就不參與朝政了,但是眼下這敏感時期,皇上卻是把肅親王請到了王府,不免讓人側目。
“王叔,朕請你來宮裡的原因,就開門見山的說好了。”皇上面色沉沉,雙眼如鷹似的盯着肅親王。
淺淺挺着一個大肚子,見了禮倒是和肅親王一樣,被請到位置上坐下了,只是這一路過來,她心裡不免有些狐疑。
皇上請肅親王過來,能解釋說是爲了商量事情,但好端端的把她也叫過來是爲什麼?
“皇上請講!”肅親王面不改色的應聲,多少也瞭解是爲了什麼事情。
皇上這邊查到的事情,他們早先一步也查到了,但沒來得及應證什麼,就被請到了皇宮裡。
“那名暗衛在被挑選成爲暗衛前是一個妹妹的,而且相識的時間並不長,一直就在國都居住,這一次這名暗衛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爲了爲個妹妹,但是妹妹卻喜歡一個人。”
淺淺聽着皇上說話,剛擡眉眼好奇皇上怎麼說着說着就停了,卻發現皇上正盯着她在看。
“暗衛妹妹喜歡的對象對是言家的下人邱子衍。”
淺淺呆了下,下意識的追問:“邱子衍?皇上是說那個天天戴着金色面具的邱子衍嗎?”
皇上眼中閃過狐疑,淺淺的表情不像作假,她像是完全不知情似的,但是他查得的消息,邱子衍是聽命淺淺行事的。
他心裡琢磨着,若是淺淺這模樣只是爲了取信於他的話,那隻能說明,她有演戲的天份。
“正是!”皇上說罷,瞥了眼肅親王。
就見肅親王眉眼閃了閃,卻是十分的鎮定,這說明肅親王要麼早就知情,要麼也已經查到這事。
“子衍怎麼會和這事有牽扯,這太不可思議了!”淺淺聲音微喘,也不過一個眨眼間弄清楚了眼下的情況。
當下擰緊了眉,不悅的質問皇上。
“難道這種手段皇上信了嗎?這很明顯是有人一步一步的在佈局,目的不單是挑動我國與蜀國的戰爭,同時也讓我們魏國發生內亂,若真是中了敵人圈套的話,我們魏國離滅亡也不遠了。”
皇上陰鷙的瞳眼中閃過一抹異光,略微欣賞的看了一眼淺淺。
他倒是小看了這民間女子,沒想到她在短短時間內,能這麼快就發現端倪,就他個人,也是和胤親王兩人在密室中商量過了,有肯定這可能是背後黑手的又一手段。
“那女子現在怎麼樣?是不是已經死了?”淺淺見皇上沒有說話,獨自猜測着。
局都布成這樣了,怎麼可能還會放過那個女子,讓事情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嗯!你倒是清楚!”皇上聲音冰冷,帶了懷疑。
淺淺壓下心中的不滿,沉聲說:“皇上,這事即是牽扯到了子衍,我想我若是找不到證據證明我的清白,相信皇上會抱着寧殺錯不放過的心態來處理這事,是嗎?”
皇上輕哼一聲,並沒有說話。
雖然目前他沒有想到怎麼解開這局,但是應對的辦法也不是完全沒有,甚至爲了保險起見。
他已經決定了,要將淺淺扣留在皇宮,直到事情水落石出爲止。
“皇上,即是如此的話,把邱子衍招到宮裡來,有什麼當面問清楚,也省得邱子衍再被人滅口,您說是嗎?”
淺淺冷靜的提出意見,心裡卻是默默的擔憂。
就怕對方對邱子衍也出了事,若是這樣的話,阿大阿二他們應該早就派人通知他了纔是,不會一點信息都沒有。
淺淺這樣安慰着自個兒,就聽見皇上說道:“邱子衍失蹤了。”
“怎麼可能?”淺淺驚訝的叫了出來。
接着又說:“我不信,子衍若是失蹤了,阿大他們早就來告訴我了,怎麼可能至今沒有一點消息。”
皇上冷冷的看着淺淺,看她時而冷靜時而擔憂的樣子,特別是聽到邱子衍失蹤的消息時,情緒這般外露,顯然是真心在擔憂邱子衍的安危。
“難道朕會說謊嗎?”皇上反問一句。
肅親王見淺淺情緒有些不妥,忙出聲解釋說:“邱子衍前幾天出去了,至今未歸,所以你的人應該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有事。”
淺淺壓下心中的擔憂,想了想。
邱子衍目前在忙米鋪的事情,出去就是幾天,到周邊的縣城去買鋪子,購米糧,買田地,這種事情經常會有。
而且邱子衍替淺淺做事,有什麼事情都是直接向淺淺彙報,他出去幾天不回來,也沒有人會刻意去追究,畢竟這種事情時常發生,大家不見他回來,也不會擔憂。
“我會去查清楚,到時候一定給皇上一個交待!”淺淺說罷,有些着急的想出宮去四合院看看。
皇上這時候卻是不冷不熱的說道:“這事,朕自然會查清楚,不過在事情水落石出的一天,你都得留在宮裡。”
淺淺眉眼一凝,不滿的說:“你要軟禁我?”
皇上目光掠過淺淺,直視肅親王,坦白說:“王叔,出了這種事情,在所有證據都指向你們王府的時候,你覺得朕難道不該買一個保障嗎?而世孫妃肚裡的兩個孩子就是最好的保障,王叔覺得如何?”
肅親王目光沉沉,半斂眉眼,讓人看不清臉色。
皇上也不急着逼肅親王下決定,反而繼續說道:“若是王府真是清白,王叔此舉不單能消除朕對王府的懷疑,也能證咱們聯合起來,不甚至被人佔了先機。”
肅親王一時沒有下定主意,倒是淺淺聽了皇上的話,分析了利弊。
王府肯定不會放心她住到皇宮裡來,不說這次的事情,就是以前,皇上也不樂得願意王府生下繼承人。
在皇上的心裡,最好的結果,大概就是王府生不出繼承人,然後就此凋零。
誰知道這次的事情,會不會在王府示好後,皇上趁機反咬一口。
但若是王府不按皇上的話去做,皇上與王府之間就會有隔閡,有了隔閡的兩人怎麼可能去合作。
想通了這些的淺淺,也明白在國家民族前,個人的事情倒變得微小了,不管怎麼樣,她不能願意看着魏國被人用這種手段打散了。
“好!我同意,但是我要求侍候我的丫鬟是我自己的人,我的事情也不需要你們插手,但我會住在皇宮,直到事情水落石出,如何?”
淺淺不要皇上在她身邊安插人,並不是有什麼秘密,而是防着皇上對她使陰招,若是她肚裡沒有兩個孩子,她不會怕陰招,但是如今有了兩個孩子,她不能冒險。
“行!”皇上沒有猶豫,就直接同意了。
其實不論是皇上或者是肅親王爺,他們目前都沒有心思,在這當中得利,或者對付對方,只想着事情早點解決,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君字。
這魏國是君家的天下,有外敵入侵的時候,他們自然放棄了以往的立場,只是針鋒相對多年的兩人,要彼此信任並不容易。
也許,淺淺入宮是一個契機。
肅親王嘴脣動了動,想阻止淺淺,但話卻說不出口,因爲他清楚,眼下這是最好的決定。
“王爺,清哥哥那裡,你幫我跟他說說,讓他不用擔心我的事情,還有幫我查清子衍的事情。”
肅親王憐惜的看着淺淺說:“嗯!委屈你了。”
淺淺強打起笑臉,說:“不會!我相信王爺和清哥哥,你們一定會找到證據,證明這事和我們王府沒有關係。”
淺淺不傻,哪裡不清楚,對方這樣拐着彎的把事情推到邱子衍的身上,不就是看中了她是王府的兒媳嗎?
讓人誤以爲她能做這樣的事情,定然就是王爺指使,意圖也不過是爲了魏國的江山。
“好!你自己要照顧好自己!”肅王爺嘴角緊抿,溫情的話也不會多說。
淺淺笑吟吟的捧着肚子說:“王爺不用擔心,孫媳沒事,倒是您,回府要記得把我的那些丫鬟送過來,我可不習慣皇宮裡這些不認識的宮婢侍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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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肅親王簡短的答了一聲,擡眼對向皇上,一臉嚴肅。
“皇上,魏國面對這種事情,你我本該齊心,但事情的矛頭既然指向我們肅親王府,我也不會逃避,你要讓淺淺住在宮中,我也同意,但若是她有什麼萬一,就別怪我到時候撕破臉,對這魏國江山撒手不管。”
肅親王擲地有聲的說道,除了擔心皇上這邊,還要堤防有人會趁機對淺淺對手,若真如此的話,事情就真的難辦了。
肅親王的擔憂,皇上自然也是清楚的。
他臉色陰陰沉沉的保證說:“王叔的意思,朕明白!”
肅親王認真的看了眼皇上,側目對淺淺說法,聲音輕柔了幾分道:“我先回府了,一會兒就把人都送進來,你自己萬事當心。”
肅親王深深看了眼淺淺,讓她待在宮裡,雖是無奈之舉,但心裡也是挺相信這個孫媳的,知道她不是一個軟柿子,在宮裡生存倒也不難。
看着肅親王大步離去,淺淺心裡其實有些失落,但又覺得欣慰。
畢竟能看得出來,肅親王是真的在擔心她,剛纔爲了她也與皇上嗆聲了。
“倒是挺厲害的,一個民間女子,竟然將肅親王府上下都收得服服貼貼。”皇上陰陽怪氣的聲音,拉回了淺淺的聲音。
她擡眸,冷笑說:“皇上不就是看中了這點,纔拿我當人質的嗎?現在又何必說這些風涼話!”
皇上眼神一眯,厲聲道:“你就不怕朕降罪於你。”
淺淺冷靜的擡眼,絲毫不懼的與之對視,並嘲諷說:“皇上有心思在這裡怪責我,不如想辦法早點查清舞陽公主的事情,免得百姓不安,鬧得人心惶惶。”
皇上一口銀牙咬碎了,這會兒也拿淺淺沒得辦法,大聲喝斥了一聲,不滿的朝着站口侍候的公公叫道:“把她安置在清泉宮。”
淺淺嘴角微撇,覺得自個兒來國都,安逸了兩年多,早就喪失了原先該有的冷靜,沒想到高高在上的皇上竟然也差不多。被她幾句話挑釁,竟然將情緒這麼外漏。
但淺淺卻是誤會了一點,在這樣的封建制度下,皇上的權威是不容人挑釁的,敢如此與皇上大聲嗆話的,還真就只有她一人。
就連肅親王,都不會這樣與皇上說話,至少明面上,皇上該有的尊榮,肅親王府從來就不會去挑釁。
淺淺這次到宮裡來,是跟着肅親王來的,身邊就跟了圓兒一個人,這會兒兩人被帶到了清泉宮裡。
圓兒憨憨的圓臉,難得表現出火燒眉毛的急樣。
“主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爲什麼您要留在宮裡?”
圓兒是她的親信,又是南陽帶來的人,再說這事也沒有什麼好瞞的,便直接將事情告訴了她。
圓兒一聽,當下抗拒的說:“不不不,不可能,這事明明就不是主子做的,怎麼能怪到你的身上,而且邱大哥他他他……”
提起邱子衍,淺淺心裡一沉。
說是失蹤了,也可能是屍骨無存,她不覺得背後的黑手會放過邱子衍,畢竟邱子衍若是死了的話,所有的線索就都中斷了。
而查不出結果的情況下,所有的黑鍋也只能由肅親王來扛。
這樣的結果對蜀國而言,其實是沒有差別的,無論是胤親王的命令或者是肅親王的命令,或者是他們兩派之爭,拿了舞陽公主當替死鬼。
都不能抹去,舞陽公主就是死在魏國,而且就是魏國人動的手。
“子衍,應該不會有事!我相信他!”淺淺聲音顫了顫,說話並沒有太大的底氣。
圓兒照顧淺淺這麼長時間,第一次見她這樣,回過神來,自己甩了自己一個耳光,低聲罵道:“我在說什麼胡話。”
再一擡眼,圓兒普通的圓臉上綻放出光芒,並堅定的說:“主子不要擔心,邱大哥一定沒事的。”
“嗯!但願!”淺淺微微一笑,用手指輕颳了下圓兒的臉頰低聲斥責。
“傻姑娘,打自己的臉也這麼用力,下次可不許這樣了!”
圓兒有些呆的迴應說:“主子放心,圓兒以後肯定不會說讓主子擔憂的話了。”
淺淺想笑,但因爲擔心邱子衍的事情,卻是笑不出來,嘴角略勾了下,又緩緩落下,只說:“清哥哥曉得這事了,不知道該多怒,但願他能冷靜下來,先去找阿大他們把事情瞭解清楚。”
圓兒皺了皺鼻子,特別坦率的說:“奴婢覺得以世孫爺對主子的喜歡,等會兒肯定要衝到皇宮裡來鬧的!”
淺淺哭笑不得的擡眼望向圓兒問:“你不是說下次不說讓我擔心的話了嗎?”
圓兒不解,瞪着圓眼。
“世孫爺疼主子,這話也會讓主子擔憂?”
淺淺翻了翻白眼,不打算和這小妮子多糾結了。
而且自府裡過來,鬧了些時間,她也有些乏了,便回內室裡躺了一會兒,稍晚一些,安然居的幾人都來了。
除了花好月圓四人齊了,宮嬤嬤、慎語和思行三人也來了,前前後後站了七人,一起侍候她。
“世孫爺回府了嗎?”淺淺睡了一覺起來,就看到宮嬤嬤她們都來了,脫口也問起了清瀾的行蹤。
宮嬤嬤上前一步回答說:“王爺送奴婢幾人過來的時候,也派了人去通知世孫爺,這會兒世孫爺應該已經得到消息了。”
“噢……”淺淺輕輕應了一聲,想着不一會兒,清瀾應該就會闖到宮裡來。
七人見淺淺不說話,面面相窺,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還是宮嬤嬤率先打破寂靜,小心問道:“主子要不要吃點什麼,奴婢去準備?”
淺淺回神,擡眼一笑,並說:“嗯!有勞嬤嬤了!你原就是宮裡的老人,這次再到宮裡來,懂得也經她們六個小丫頭要多一點,這次你們來的時候,王爺肯定也提點了你們,你們行事凡事要當心,明白嗎?”
“是,奴婢省得!”
七人齊聲應下,淺淺便讓她們下去了,畢竟剛來宮裡,有些該熟悉的地方,都得熟悉,哪能全守在她身邊,她身邊目前就留一個人侍候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