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斂了怒色撥開人潮,直直的走到二郎的身邊,仰面對胡家說道:“要我們兄妹的腿是不可能的,其他的倒是可以一談。”
“你想得倒是美,打斷我兒子的腿,還談個屁啊!”開口說話的是胡堅的爹,一副典型的鄉村漢子。
操着一口濃重的口音,說着不文雅的話。
淺淺斂了眉,低語:“胡大叔,剛纔我們去過衙門了,縣太爺說,只要我們給他一百兩銀子,他就放了我爹孃。”
胡大叔臉色一變,張口諷刺:“怎麼可能,縣太爺答應了我們,一定會追究到底的。”
淺淺不管胡大叔說了什麼,徑直道:“縣太爺說,若是今晚,我們能拿出一百兩銀子,就放了我爹孃。”
胡大叔有些動搖,猶豫的看着淺淺。
身邊一箇中年女子插話道:“你少胡說,縣太爺肯定是替我們討要的醫藥費。”
淺淺失笑的看着中年女子,她應該是胡堅兄弟的娘,和胡慧明長了幾分相似。
“胡大娘,縣太爺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難道您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還不瞭解嗎?”
胡大娘抿了下脣,一時無語,緊張的看着身邊的胡大叔問:“怎麼辦?縣太爺不會是想從中得好處,然後就不管我們的事了吧?”
言二郎帶來的西順村幾人,附和說:“肯定是這樣的,這事,我看着你們不如私了算了,與其讓縣太爺從中得了銀子,你們倒不如自個兒拿了銀子去治胡凱的腿。”
胡大叔想想就不甘心,但想到縣太爺的爲人又沒有把握。
他回身與族人商量了一會兒,才沉着面容惱怒的走過來。
“行,我答應你們私了,但是你們給縣太爺的一百兩銀子要給我們。”
淺淺莞爾一笑,問:“你們是一百兩,縣太爺也是一百兩,我爲什麼不直接給縣太爺,給了縣太爺,縣太爺將事情判了,諒你們也不敢胡鬧,不是嗎?”
胡大叔咬着牙,剛纔和族人商量時,就料到言家的人會這樣說。
“你打斷了我小兒的腿,又傷了我大兒,這一百兩算是便宜你們了。”
淺淺攤手,後退一步說:“若是胡大叔要這樣算的話,這事也沒有什麼好談的了。”
胡大叔張口罵道:“你這麼一個小丫頭嘴巴竟然這麼毒辣,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胡慧明也回了孃家,這時候不忘落井下石的說:“她名聲早就敗壞了,身子都不知道是不是清白的,哪裡嫁得出去。”
淺淺臉一黑,厲眼望向胡慧明。
胡慧明見過淺淺打人的狠樣,有些害怕的往後縮了縮。
“我給你們一百兩也行,但是有一個條件。”淺淺張口,說到這次過來的主要目的,一百兩她沒想過不給,不過卻是分期付款。
“你說。”胡大叔謹慎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感覺她並不好對付。
比起衝動的二郎來說,這小姑娘有心機多了,而且這會兒看起來,甚至有種陰森的感覺,一點都不像十六歲的小姑娘。
“這一百兩銀子,我要求分月給,每個月有給你們家五兩銀子,二十個月還清。”淺淺聲音清脆的說出條件,順便掃了一眼各人的表情。
胡大叔第一個跳起來反對,“你想都不要想,誰知道你們會不會在我們撤了案後拖欠着銀子不還啊!”
淺淺揚起下巴,傲倨的說:“若是你們同意,在我爹孃出了牢房後,我們家就請兩個村的村長做見證,若是我們言家毀約的話,任憑你們胡家處置,絕無一句廢話,如何?”
胡大叔猶豫的看着淺淺,胡大娘忙扯了扯他的袖子說:“不行不行,誰知道這小姑娘說話算不算數,而且一副妖精樣,幾個姑娘像她這樣可怕。”
淺淺眯了眯眼,動了怒。
她此時臉上被抹黑了,說她像妖精,絕對不是誇她漂亮,而是指她的言行,不像一個正常姑娘家該有的。
“胡大叔,你要想清楚,若是我們家一次性拿得出來一百兩銀子,我們何苦和你在這裡談條件,你說是嗎?”
淺淺揚揚眉,所有人都知道縣太爺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知縣。
就拿了他說話,讓胡家動搖。
胡大叔回身和族人商量了一會兒,這纔回身說:“行,但是你們若是做不到的話,你們在西順村的房子田地就都歸我們了,而且你們一家得離開西順村,永遠不能回來。”
在這時代,大家都沒有搬家的說法,若不是有更好的去處,一般是不會離開土生土長的環境。
畢竟世世代代都住在這裡,沒有人喜歡離鄉背井的過日子。
因此,胡大叔纔拿了這話威脅。
“好!現在你們就去衙門,撤消對我們家的控訴,等我爹孃出來了,立即請來兩村族長及族人做證,我們當場立下字約。”
胡大叔拿了決定,便帶了幾位族人一起去了衙門,鬥志高昂的過去,卻是灰頭土地臉的被趕了回來。
淺淺一看,心裡便有了底。
“縣太爺說他既然受理了此案,就斷沒有無故撤消的道理。”胡大叔掀了掀嘴皮,無力說道。
胡大娘急急的追問:“那你有沒有問一百兩銀子的事情。”
胡大叔煩躁的揪了揪頭髮大聲道:“怎麼沒說,但是縣太爺說根本就沒這回事。”
胡大娘第一反應,就是衝着淺淺說:“你騙我們?”
但一想,又覺得不可能,若是不說一百兩,他們也不會衝淺淺他們開這麼大的口,畢竟這一百兩可是他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的數目。
不用細想,便馬上猜出了原因,這一百兩銀子是縣太爺要收的銀子,跟他們胡家沒有一點關係,縣太爺根本就沒想過替胡家討回一個公道。
淺淺見此,趁着胡家還沒有反應過來,忙叫上二郎及西順村的人悄悄離開了。
免得等他們回過神來,又糾纏着不放。
縣太爺的一百兩都還沒有,淺淺可不想還要出胡家的一份。
回到西順村裡,言家三兄妹便四下湊錢,能借的人家都上了門,但奔波下來,卻是連十兩銀子都湊不出來。
村裡都是普通的農戶,面朝黃土背朝天。
他們家裡多的不是銀子而是糧食,而他們也不可能爲了幫言家,賣了自家的糧食去替他們湊銀子。
淺淺望着天空,小臉忽明忽暗,直到快日落了,她才一咬牙,朝着山裡跑,她知道穆清家住在山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