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滿城風雨
“開門快開門,再不開門,我就上衙門告你們了。”
穆清上前用力的將大門打開,藍鴻波仰着脖子叫囂的拍着門,一下拍了一個空,身子一陣踉蹌,看着穆清三人,不滿的哼哼說:“怎麼,終於敢開門了嗎?”
穆清掃了眼藍鴻波和藍夫人,不悅的斥責,“兩位是不懂得看時辰嗎?”
藍鴻波一改平日時儒雅的面貌,揮着手吼道:“少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冉丫頭在你們這裡吧!趕緊叫她出來。”
藍夫人膽怯的看着藍鴻波,小聲勸道:“先問問清楚再說,也許人不在這裡呢!”
藍鴻波一下揮開了藍夫人,喝斥道:“不在客似雲來,不在這裡,能在哪裡?你還有臉說,都是你教的好女兒,三更半夜跟着男人偷偷摸摸的跑了出來,真是下作的東西。”
藍夫人眼眶噙滿淚,哽咽的細聲叫道:“你怎麼能這樣說她,她是你女兒。”
藍鴻波粗着脖子回吼道:“若她不是我女兒,我還用得着找她嗎?”
藍夫人抽泣兩聲,竟然不敢再說什麼。
藍鴻波趾高氣昂的對着擋在門口的穆清說道:“你最好把冉丫頭趕緊交出來,否則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啊!”
穆清眼一眯,正好一肚子的怒火,危險的說道:“你倒是不客氣試試。”
藍鴻波見此,就直接往裡面衝,穆清一手撐住他的胸口,一手往他肚子上狠狠的揍了一拳,怨恨的說道:“真是白長了一雙眼。”
爲了二郎和藍冉瑩的事情折騰到現在,淺淺就已經夠累了,他心裡就夠不悅也夠心疼的了,好不容易能夠躺下來好好休息了,藍鴻波竟然還敢來胡鬧,這不是找死嗎?
藍鴻波畢竟是柔弱書生,哪裡經得起穆清的重拳,他不過一拳,藍鴻波就已經躺在地上,爬也不爬不起來了。
藍夫人驚呼一聲,跑到藍鴻波身邊,擔憂的看着他問:“你沒事吧?還好嗎?要不要先去看大夫?”
藍鴻波惡狠狠的朝着藍夫人吼道:“你被他打一拳看看,你有沒有事?”
藍夫人心裡一陣委屈,不敢再和藍鴻波說話。
她擡起眼有些糾結的看着穆清問:“你怎麼能打人呢?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嗎?”
穆清不喜的看着藍夫人,同樣糾結的問道:“有什麼事你們不能看等天亮再說嗎?一定要擾人清夢?”
藍夫人心虛的眼神躲了躲,問:“冉冉是不是在你們這裡?”
穆清看着藍夫人也不回答。
藍夫人有些急切的說:“你倒是說話啊!冉冉不在家裡,她一個姑娘家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我們做人爹孃的心裡擔心啊!都找了她一個晚上了。”
藍鴻波坐在地上,仰着腦袋吼道:“還有什麼好問的,二郎那小子也不在客似雲來,他們倆肯定在一起,不在這裡難道還上客棧開房去了嗎?”
藍夫人臉色一變,倒吸了一口氣,眼淚簌簌而落。
藍鴻波罵罵咧咧的又爬了起來,低斥:“就知道這言二郎不是好東西,當着我面一套,揹着我面一套,裝做沒看中我女兒,背地裡卻拐走了我女兒,想一分銀子不花就騙娶我女兒,想都不要想。”
藍夫人心裡生氣,卻對藍鴻波不敢說重話,只是眼淚婆娑的說道:“現在說這些做什麼,只要快點找到冉冉就好,別是跟着二郎私奔了吧?”
“她敢,她若是敢跑,我就打斷了她的腿!”藍鴻波一臉怒容,一副恨不得吞了藍冉瑩的樣子。
穆清堵在門口,煩躁的說:“趕緊給我滾,不然的話,別怪我再動手。”
藍鴻波受過一拳,現在肚子還火辣辣的感覺,嚇得縮了一下,躲在藍夫人的後面,推着她向前,並說道:“不走,你們不把冉丫頭交出來,休想我們離開。”
穆清看藍鴻波一副賴皮樣躲在女人的身後,就覺得厭惡,讓他覺得和這種人同在一塊地方,同呼吸一樣的空氣都覺得噁心。
“阿二,你去柴房拿兩根大木棒來,誰要是敢進來一步就將人直接打死,誰要是敢再在門口吱一聲,就打碎他們的牙齒。”
穆清厲聲說道,他覺得藍鴻波這種人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只有打到身上,知道疼了,他纔會怕。
藍鴻波不滿的叫囂道:“你打我,你憑什麼打我,你們拐了我女兒,我明天就要上官府告你們,告死你們,你們等着瞧。”
“請便,但是現在給我滾!”
穆清擡起腿,就往因激動站到前面來了的藍鴻波身上踹了一腳,一腳直接將藍鴻波踹離了好遠。
就聽藍鴻波一聲‘哎喲’翻倒在地。
“殺人啦,殺人啦!”藍鴻波躺在地上,撒着潑的叫着,就跟市井沒見識的潑婦一樣。
天還沒有亮,正是睡覺的好時光,路上也沒有行人,一片靜謐,藍鴻波這叫聲,倒顯得了些可怕,聲音也傳得極遠。
穆清覺得刺耳的皺了皺眉,他聽淺淺分析過藍鴻波,因此不鹹不淡的說道:“叫吧!叫得越大聲越好,把所有人都叫起來,也讓大家看看你藍夫子的真實面貌是什麼樣的。”
藍鴻波瞬間閉上嘴,一張臉脹得通紅,下意識的左右看了兩眼,發現沒有人,這才瞬間的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說道:“你最好別得意,若是冉丫頭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穆清眼一眯,泛起寒光。
藍鴻波嚇得一陣哆嗦,很懼怕穆清又上來打他,退後一步虛張聲勢的說道:“我就站在這裡等,等到天亮,我就不信冉丫頭不出來,哼,到時候看你們還有什麼話好說。”
穆清輕嘲的看了眼藍鴻波,說道:“等吧!”
他回身入府,對阿二和小石子交待,“把門關緊了,別讓一些不知所謂的瘋狗跑了進來。”
藍鴻波氣得跳了起來,上前就要理論,“你別欺人太甚了,你什麼意思,竟然敢罵我是,我是……”
穆清回眸,厲聲威脅,“再次上前一步,我就打斷你的腿。”
藍鴻波嚇得一縮,火焰瞬間降了三分,氣急敗壞的說:“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我不跟你這樣沒素質的粗魯人說話。”
說道理,或者是胡攪蠻纏,穆清可能不是藍鴻波的對手,但是穆清根本沒有給藍鴻波這個機會,上來就是一拳一腳,將人直接打怕了,哪裡還敢生什麼惡意。
穆清滿意的收回目光,再次說道:“關門。”
他話音一落,阿大和小石子一左一右,將門重重的關上,氣得藍鴻波在門口又是一陣跳腳亂罵,卻沒有再上前拍門鬧事。
“早點睡!”穆清聲音稍顯冷清的說完,就直直的回了後院進了房間。
房間裡,淺淺已經睡得迷迷糊糊了,一張小臉全都埋在被子裡,拱得像一個蠶寶寶似的。
穆清見到淺淺這副睡姿,面容暖了幾分,脫了衣服,輕手輕腳的揭起被子一角上了牀。
“冷……”
淺淺睡得正香,就覺得身上一陣寒意。
穆清又退開了一些,淺淺卻是自己閉着眼爬到他的身上,輕輕的顫了一下。
穆清憐惜的摸了摸淺淺的後腦,輕聲道:“不是冷麼,怎麼還爬了過來。”
淺淺張開小嘴,不滿的在穆清的胸口咬了一下,咕嚕一句報怨道:“你去了好久!”
“嗯!快睡吧!”穆清攏了攏被子,將淺淺嚴嚴實實的蓋緊。
淺淺秀氣的打着呵欠問道:“沒事了嗎?”
“嗯!”
穆清輕應一聲,淺淺溫暖的面頰在穆清的胸口蹭了蹭,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雖然昨晚折騰到太晚,但是一早,淺淺的生物鐘還是自然的甦醒,眯着眼將小手往被窩外伸了一下,又迅速的縮了回來,不滿的咕嚕道:“真冷。”
穆清在淺淺醒的時候,也跟着醒了過來,溫熱的臉頰輕輕蹭了下淺淺柔軟的青絲,暖聲道:“再睡一下,嗯?”
淺淺舒服的抱住穆清,好想多賴一下牀,嘴上卻是說道:“不要了,還是早點起來。”
每天都是這時候起來鍛鍊身體,今日也不能例外。
以前幾天幾夜不睡覺的經歷都時常有,昨天不過是少睡了幾個時辰,根本影響不了什麼。
淺淺嘴上說起來,但也在穆清身上賴了一會兒,撒着嬌被穆清哄了幾句,這才緩緩慢慢的起了身。
淺淺都起了牀,穆清自然不可能再睡懶覺。
夫妻倆收拾好了,沿路走到偏廳時,淺淺纔想起來問道:“昨晚藍鴻波不是過來了嗎?有沒有說什麼?”
穆清皺了皺眉,不喜的說:“在門口鬧着讓我們交出藍冉瑩。”
淺淺眉眼一皺,卻是莞爾笑問:“後來呢?你怎麼把人趕走的?”
穆清酷酷的說道:“打了他一頓,他就安靜了!”
淺淺一愣,輕笑的說:“有你的啊!”
這事換了她,她可能還會有所顧忌,至少她不會動手打藍鴻波,畢竟這人是藍冉瑩的爹,她頂多就是和藍鴻波說說道理,還好昨晚出去的人是穆清,不然的話,和藍鴻波說道理,可能一晚上就這麼折騰沒了。
兩人到偏廳裡就見藍冉瑩面色有些蒼白的坐在廳裡,見到倆人嬌羞淺笑。
淺淺詫異的看着藍冉瑩,不解的問:“怎麼坐在這裡,我哥呢?”
現在時辰還早,天邊都還未升起第一道曙光。
但是他們育幼院的孩子要早起練武,這習慣是夏天開始的,因此,到了冬日,作息時間也沒有改過來,都是摸着黑就起了牀。
說起二郎,藍冉瑩臉色微微泛起紅暈,羞澀的說道:“他還在屋裡睡覺!”
淺淺不滿的說:“他不知道你起來了嗎?竟然還在睡覺,怎麼這麼不體貼!”
藍冉瑩忙替二郎開脫說:“不怪他,我是偷偷摸摸起來的,他昨晚也累了,並不知情。”
這一聲忙倒是挺有歧義的,不過眼下淺淺也沒有功夫調笑藍冉瑩,而是不解的看着她,問道:“偷偷摸摸起來?爲什麼啊?”
藍冉瑩微苦了小臉說:“我打算趁着爹孃起牀前回去,儘可能的不把這事鬧得人盡皆知,可是我剛剛要回去的時候在院子裡碰到了阿二,他說我爹孃在門口守了一夜,我……”
藍冉瑩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她即擔憂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又擔憂這一晚的相守,她孃的身體可還好,好不容易吃了藥,身體纔好一些,可別染了風寒加重了病情,也不知道有沒有多添幾件衣服纔出門。
“你是不是後悔了?”淺淺狐疑的看着藍冉瑩。
她快速擡眼說道:“不……我不後悔!”
“那你這是……”淺淺不解的看着藍冉瑩,她以爲藍冉瑩應該清楚,她做了這樣的選擇,就沒有後路可退了。
藍冉瑩低頭失落一笑,喃喃自語道:“是啊!我在糾結什麼,在這裡說開,或者在家裡向爹孃坦白,街坊鄰居一樣會知道我的事情。”
淺淺恍然大悟,有些憐憫的看着藍冉瑩。
她大約明白藍冉瑩的想法,藍冉瑩或者對她爹還有期盼,不然的話,也不會覺得自己這事不被別人發現,她爹也就會告訴別人。
這事,也就只是他們兩家人心裡清楚的一件事。
藍冉瑩起身,握拳道:“我現在就去和我爹說清楚,也省得她再打我的主意。”
淺淺緊跟着站了起來,一臉笑意的說:“我待會兒告訴你爹,你昨晚和真真睡在一起,至於其他什麼,你們回家了再說。”
藍冉瑩感激的看着淺淺,但同時說道:“我爹不會相信的!”
淺淺輕笑的說:“不,他會信的!他還指望着你給他帶來一筆財富,他不會想在這時候壞了你的名聲,除非你自己不要這名聲了。”
藍冉瑩嘴脣動了動,她到底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若是能守住這一份薄面,她又怎麼會願意捨去。
“對了,你和我哥昨晚可圓房?”淺淺牽着藍冉瑩步出偏廳,突然側目問道。
藍冉瑩面色一紅,不自然的夾住了雙腿,尷尬的點了點腦袋。
淺淺微微一笑,“二嫂不用覺得害羞,女人都會經歷這一步,你現在身子可有覺得不適,晚一點,我讓真真買藥了給你送去,我二哥這麼莽撞,定然不知道疼惜你。”
藍冉瑩身子的確有些不舒服,不過這些不適她倒也能忍受,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爹孃一關。
再者,談起這事,她到底是覺得十分羞人的,吱唔着說:“不用了,你哥他、他待我很好!”
昨晚兩人都有些懵懵懂懂,但好在一切都很順利,雖然剛開始有些疼,但是二郎也是疼惜她的,她感覺得出來。
淺淺意味深長的說道:“這就好!”
她可不想二郎睡了藍冉瑩卻讓她生出了諸多不滿。
這二郎也真是的,睡覺怎麼睡得這麼沉,身邊的新娘起了身,他竟然都不知道,晚晚到底是有多累啊!
淺淺想到這裡,臉都黑了一半。
三人一起到了到了前院,開門前淺淺安撫了略有緊張的藍冉瑩幾句,這才示意穆清將門打開。
門一開,藍鴻波就竄了過來,定睛看到藍冉瑩當即叫囂起來。
“好啊!我就說你在這裡,你們竟然還敢聯合起來騙我,害得我在這裡吹了整晚的冷風。”
淺淺淡淡的抄了一眼藍鴻波,挑眉輕笑說:“叫吧,叫吧!叫得越大聲越好,讓所有人都知道你藍鴻波的女兒整晚夜不歸宿,住在我家裡!”
藍鴻波火焰瞬間被熄滅,一張臉憋得顏色都變了,最後一腔怒火發到了藍冉瑩的身上。
他伸手擰着藍冉瑩的胳膊就低斥罵道:“不要臉的東西,還不給我滾回去。”
淺淺眉宇一皺,想說什麼,卻被藍冉瑩用眼神遏制住了。
看她這樣,淺淺也不好正面插手,只盼着藍冉瑩回去了,不用受到太多折磨纔好。
“打吧打吧!打敗了,看你還怎麼賣一個高價,至少壞了傷了,我們言家可是不會再娶了,沒人想娶一個藥罐子回去。”
藍鴻波其實還是挺有分寸的,至少打藍冉瑩就不會動她的臉,這會兒被淺淺一說,就是連她身上都動不得了。
誰叫藍鴻波還指望這個女兒給他帶來大筆財富,他想到鄰鎮的大財主就是喜歡藍冉瑩的一身皮相,手指動了動,不好再打藍冉瑩,卻是將氣又改撒到了藍夫人的身上。
“看你養的好女兒。”
藍冉瑩心中一痛,不滿的頂嘴,“是我自己的問題,跟娘沒有關係,你要打要罵衝着我來就是。”
藍夫人抱住藍冉瑩,淚眼婆娑的道:“快別說了!”
淺淺見藍鴻波混成這樣,也知道藍冉瑩顧忌什麼,又見路上已經有行人走動,便忙出聲提醒。
“有人看過來咯!”
藍鴻波側目一看,正好看到有人好奇的望向這邊。
他忙低了臉,對藍冉瑩母女倆說道:“丟人現眼的東西,哭什麼哭,趕緊給我回去。”
藍鴻波說罷,低了臉,就先急急忙忙的走了。
藍冉瑩扶着藍夫人,對淺淺點頭告辭,也跟着離開了。
淺淺忙追了兩步,說道:“二嫂,有什麼事不要一個人扛着,記得和我們先商量。”
藍冉瑩回眸,一臉清麗的淺笑,“不用擔心,我會顧好自己的,你……幫我看着二郎,這幾天別讓他上門找我,我怕我爹他……你明白的!”
藍冉瑩說話有些吱唔,淺淺卻明白這當中的意思,忙出聲保證說:“放心,我會看好他的!”
淺淺也不樂意讓二郎送上門,平白讓藍鴻波羞辱或者打罵。
這本來就是他們小兩口商量好的事情,即不打算得到藍鴻波的認同,又何苦再去被人糟蹋。
淺淺目送藍冉瑩扶着她娘離開的背影,就聽見藍夫人不解的側目追問藍冉瑩。
“她爲什麼要叫你二嫂啊?你們昨天發生什麼事了嗎?”
藍冉瑩聲音微緊的說:“娘,我們回去再說!”
隔得不遠,淺淺能看清藍夫人擔憂的側面,雙手緊緊掐住藍冉瑩的手。
這會兒藍冉瑩的心裡肯定極不好過,畢竟這種事,也是給藍夫人面上抹黑了,說開了,別人也會怪藍夫人不懂教女。
穆清攬住淺淺的肩,低語:“我們進去吧!”
淺淺仰起一張佈滿擔憂的小臉,不安的說道:“現在逼得藍鴻波撕去了僞善的樣貌,在我們的面前就對着二嫂動手動腳,我真擔心回去後,藍鴻波會更加過分。”
穆清安撫的拍了拍淺淺的肩說:“不用擔心,藍冉瑩不像是莽撞的女子,她既然做了這樣的選擇,定然就想到了應對之法。”
“嗯!”淺淺也幫不上什麼忙,想多了也是瞎擔心。
兩人剛到後院裡,就迎面碰上衣衫不整的二郎衝了出來。
“小冉呢?小冉去了哪裡?”
淺淺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輕斥道:“你還好意思問二嫂去了哪裡?二哥你是豬嗎?睡在你身邊的女人起了身,你都沒發現。”
二郎臉上一陣赧色,尷尬的搔了搔後腦,卻是執着追問:“小冉去了哪裡?”
“她剛纔回去了啦!”淺淺沒好氣的瞪了眼二郎。
二郎忙道:“我也去!”
淺淺一下拉住了二郎,低聲咒罵:“去你妹啊!你安分的給我待在育幼院裡,這幾天哪裡都不準去!”
二郎一怔,不安的問道:“爲什麼不讓我去,小冉一個人回去面對她爹,她怎麼受得了?”
淺淺沒好氣的輕斥:“你當二嫂爲什麼讓你們的洞房夜提前?還不就是爲了保護你,不想看着你被她爹逼到絕路。你覺得你現在過去,藍鴻波會怎麼對你?打斷你的一條腿嗎?然後呢?你怎麼辦?你以後怎麼照顧二嫂,你昨天晚上的許諾都是放屁的嗎?”
若是現在他們送上了門,就讓藍鴻波看清了二郎想娶藍冉瑩的決心,到時候藍鴻波一樣可以坐底起價。
他們眼下能做的,也就製造出一種假象,假裝二郎是一個負心的男子。
二郎臉上一陣恍惚,“我現在都保護不了她,何來的以後?”
淺淺嘆息一聲,其實明白二郎說的纔是對的。
出了這樣的事情,二郎應該和藍冉瑩一起去面對,而不是讓她一個女人獨自承受這些,但是……
“你若是去了,所有人就都會知道昨晚你和二嫂的事情,你當二嫂真的不在意名聲嗎?你當她爲什麼天不亮就想着偷偷溜回去?”
二郎怔仲的看着淺淺,煩躁的揪着頭髮問:“那現在我能做什麼?”
“等,你現在只有等!”淺淺擰眉,她又何嘗放心藍冉瑩一個人。
二郎焦急的走來走去,低吼道:“等?等什麼?等多久?”
淺淺擡起清亮的眸子,認真的說道:“等的是藍鴻波的態度,而且今天應該就會有結果,若是藍鴻波爲了他的名聲着想,就會當這事沒有發生,忍氣吞聲讓藍冉瑩嫁給你,但若是他還在打其他的主意,到時候事情只怕就會鬧得不可收拾。”
二郎擡起痛苦的眼,望向淺淺問:“真的就只有這一個辦法嗎?”
淺淺上前,拍拍二郎的胳膊說道:“哥,我也擔心二嫂,但是二嫂既然說了她要自己去面對,我們就要相信她,而且我們就在這裡,有什麼事,我們定然不會放任她一個人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要相信她!”
“二哥,不管怎麼樣,我相信二嫂定然還是希望能得得她爹的同意,雖然用的方法是激烈一些,但可能也只有這種辦法,能讓藍鴻波不再計較聘禮的數目。畢竟他之前也是屬於你做他的女婿的,不是嗎?”
二郎嘴脣輕輕扯了扯,卻是笑不出來。
經歷了這些,他哪裡還不清楚藍鴻波屬於他的原因,如今找到條件更好的男子,這些屬於就已經不再是屬於了。
“那……我也不去客似雲來了嗎?”二郎仍然有些不死心的開口。
淺淺搖搖首說:“晚一點讓阿二過去替你請假,這幾日你就先不要過去了。”
二郎垂頭喪氣的嗯了一下,無力的折回了屋。
淺淺叫過阿二和小石子吩咐了一番,讓他們一個去客似雲來報信,並且把叫邱子衍叫回來,一個看住二郎,不許他出門。
折騰了一番,淺淺的肚皮已經發出了嚴重的抗議,就着溫白開吃了兩個微涼的包子。
雖然說限制了二郎的行動,但淺淺同樣也有些擔憂,靜不下來的她,就趁機跟着育幼院孩子一起聽夫子上課。
昨天鬧得太晚了,今日育幼院裡普遍都有些賴牀的行爲,但好在沒有耽誤夫子的教課。
但上課的時候,明顯有些精神不濟,淺淺嘆息的搖搖首,以後還是不能再這樣鬧了,太影響第二天的日程。
好不容易堅持到中午,用過午膳,午休時分,一個個都回了房休息,只真真精神頗好的拉着淺淺追問。
“姐,這一個上午都過去了,二嫂要說的事情也該說清楚了啊!你怎麼還不差人去打聽一下藍家現在是什麼情況啊?”
淺淺輕嗔一下,“你急什麼啊!這事你就別摻和了,昨晚睡得晚,你現在趕緊去睡一下。”
真真不依的跺腳說:“人家現在都還不困,你快去問問啊!別故意扯開話題,好不好?”
淺淺被真真搖得腦袋都有些暈,微昏的說:“這事急不得的,有消息了的話,我們自然就能知道,若是到了傍晚二嫂還沒有給我們來消息,我們再去打探也不遲。”
真真不贊同的嘟起小嘴說:“我覺得我們得早些去問清楚,不然的話,二嫂還以爲我們家不認帳了。”
淺淺白了眼真真,輕斥道:“少胡說,是二嫂說讓我們先不要有舉動的,你少瞎想了,現在去睡。”
“不要啊,你差人去打聽去啊去啊!”
真真死命磨着淺淺,一副非得她答應了不可的架勢。
淺淺沒有辦法,也是怕了真真,唯有敷衍的答應了事,真真這才肯聽話回房午休,臨走前還不放心的叮囑。
“我起來了就要知道他們的進展啊!”
淺淺沒好氣的罵道:“知道了啦!趕緊去睡。”
真真吐吐舌,看淺淺瀕臨暴走的邊緣,也不敢再鬧了,腳底抹油的溜回了屋。
淺淺也正準備回屋休息一會兒的時候,阿二和邱子衍回來了。
邱子衍回來第一句話就是說:“昨晚的事情,阿二已經和我說過了。”
淺淺微微一笑,道:“也不用我再多說一次了,事情就是已經這樣了,他們還小不懂這些事情,你應該明白,也說難聽一點,就是無媒苟合,到時候麻煩事情肯定不少,你幫我多盯着一些,我不太好出面,我若是出面了,藍鴻波不清楚我們家重視二嫂,那二嫂之前做的犧牲就白費了。”
“我明白的!”邱子衍應聲,突然笑問:“阿二還和我說,你跟他訴苦了,說家裡沒有銀子了,要趕緊掙錢了?”
淺淺失笑說:“可不是麼,快窮瘋了。”
邱子衍溫和淺笑,“我試染了幾色布,出來的成色都還不錯,手藝也還沒有生疏,若是要開染布坊的話,我們隨時能夠開了。”
淺淺讚賞的說:“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邱子衍垂眼一笑,“等二郎的事情過了,我們也能夠大規矩的開始染布了,位置就還是在育幼院裡了,我也沒打算再請人手,育幼院裡的孩子夠多了,讓他們一起來幫忙。”
淺淺微有擔憂的問:“他們年紀還小,能行嗎?”
“放心好了,若是做不了的重活,我也不會讓他們做的。”邱子衍微微一笑,剛回來的他臉上還帶有金色的狐狸面具,笑起來有種引人犯罪的誘惑感。
邱子衍回來了,淺淺這午覺也是睡不成了,一箇中午倆人都在談事。自山莊的改建聊到了護衛隊,又自護衛隊談到了染布坊,甚至還說起了明年開米鋪的事情。
最後聊來聊去,發現他們這麼多的計劃中,差得最多的還是銀子。
若是有銀子的話,二郎的婚事也不用走得這麼複雜,直接幾千兩往藍鴻波臉上一砸,還不砸得他立馬同意婚事啊!
而且之後養護衛隊也是需要大筆銀兩支持,還有育幼院裡的孩子,還有開年了二郎的正式婚事,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大把的銀子。
“啊!銀子啊,還真是可愛的小東西!”
淺淺誇張的叫了一聲,一副哭天搶地的樣子,把邱子衍逗得一笑。
他帶笑的說道:“淺淺不用這麼擔心,這些我們也會想辦法的,不會讓你一個人扛在身上的。”
淺淺都已經給了他一個平臺了,他自然會努力建造更美好的未來,怎麼可能什麼事都做不好,由着一個女子爲了銀子的事情而發愁。
淺淺狡黠的笑道:“我就知道你棒棒噠啊!明年開年了我要看到染布坊正式上軌道。”
“好!放心吧!”邱子衍一口應下,算着離過年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倒也不算是時間緊迫。
畢竟他們第一次,也不打算出產多少布,先打開市場門路纔是最重要的事情,等真的接到了單,再大規矩的染布。
兩人說着事情的時候,真真和二郎就一起過來了,身邊還跟着小石子。
淺淺挑了挑眉問:“怎麼了?”
真真一副休想抵賴的表情說道:“你中午不是去打聽藍家的情況了嗎?二哥知道了,也說要跟着過來問問怎麼回事。”
淺淺恨不得衝去,一根手指捏死真真纔好,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目前還沒什麼事,我特意把子衍叫回來,讓他盯着的,你們就安心好嗎?”
真真嬉笑說:“這不是都擔心二嫂在孃家受委屈麼!”
淺淺翻了翻白眼,說道:“你要是真擔心的話就少摻和這事,晚一點倒是需要你到藍家跑一趟,給二嫂送藥。”
二郎緊張的問:“小冉不舒服嗎?”
淺淺睨着二郎,促狹的問:“昨晚你做了什麼好事,你該不會不記得了吧?”
二郎回想一下,臉色突然就紅了起來。
“藥……買了嗎?”
淺淺笑說:“還沒,一會兒讓小石子去藥鋪裡買。”
“還是我去吧!”二郎低着一張紅臉回答。
真真一聽說要去藥鋪,忙道:“我也去,我也去!”
淺淺看着他們倆人,對小石子使了眼色說:“你陪着他們倆一起去,看牢他們,若是他們胡來,就只管打!”
二郎和真真對視一眼,哭笑不得。
二郎說道:“小冉既然決定了這樣做,我就不會瞎搗亂,你就放心好了。”
淺淺虎着小臉說:“我可不信你,待會兒買了藥就回來,你可別想着直接把藥送到藍家去,否則的話,全世界都知道你幹了什麼事。”
二郎臉色一紅,看着這一屋子的人,不自在的說:“我清楚了啦!你不要一直說這事了。”
淺淺這才勉強的說:“好了,我不說了,你們去買藥吧!”
兄妹倆出去了,邱子衍也起身說:“有什麼我們再晚點商量,我現在也去安排一下,讓幾個小的沒事去藍家附近玩耍一下,有什麼消息也能馬上清楚。”
淺淺跟着起身道:“好!辛苦了。”
邱子衍皺了下眉,輕斥:“一家人不要說兩家話。”
說罷,他就出去了。
淺淺輕輕一嘆,還忘這事情順利。
畢竟藍冉瑩已經做到了這步,若是還被藍鴻波利用的話,他這當爹的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畢竟不管藍冉瑩也該管管他自己的名聲,女兒婚前失貞,他這個當爹的面上也不好看,真正有點眼光的人,就該清楚怎麼善後。
不過,顯然藍鴻波需要鼠目寸光的人。
申時左右,就陸續有育幼院裡的小子回來報信。
“淺姐姐,有一個長得好醜的女人去了藍姐姐家裡。”
“淺姐姐,有好多人擡了東西去藍姐姐家裡。”
“淺姐姐,那些人又擡着東西離開了。”
“淺姐姐,藍姐姐家裡被人砸了。”
這一條條的消息遞了回來,淺淺也是跟着心驚肉跳。
還是邱子衍親自回來,纔將事情說清楚。
藍鴻波果然不願意吃下這個啞巴虧,竟然還幻想着將事情就此掩蓋住。
把藍冉瑩接回家,得知了這事,就將藍冉瑩母女鎖到了家裡,之後立即去找了鄰鎮的土財主,將婚事定了下午,婆人聘禮下午也就直接上了門。
淺淺擔憂的問道:“現在怎麼樣了?二嫂她沒事吧?”
邱子衍擰眉說:“我沒有看到藍姑娘,但是聘禮會被擡回去,聽說是藍姑娘自己對媒婆和土財主說了她失貞的事情,反正現在這樣一鬧,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事。”
淺淺擰着眉,一時無語。
邱子衍看着淺淺,擔憂的問:“我們現在怎麼做?”
“再緩緩,若是藍鴻波不想養二嫂一輩子,他肯定就要和我們低頭的,晚一點他應該會來找我們談這事!”
淺淺也不想這樣對藍冉瑩,總覺得她爲了和二郎在一起犧牲了這麼多,他們家爲了一點聘禮還如此糟蹋她,心裡總是過意不去的。
但是他們鬧出這場戲,就是爲了解決眼下的燃眉之急,不是他們不想出這大筆的聘禮錢,而是他們目前拿不出這麼多的現錢。
“嗯!我也是這樣覺得的!”邱子衍附議。
事情鬧得這麼多,買了藥回來的二郎和真真,雖然沒有再出育幼院,但也聽到了這消息。
二郎衝了過來,一臉青色的問道:“藍夫子還是要讓小冉嫁給土財主嗎?小冉爲了不嫁人,告訴所有人,她失貞了嗎?”
淺淺三步並兩的上去,安撫說:“二哥,你先不要急。”
二郎一下打斷了淺淺的話,面容扭曲的說:“這麼說是真的咯!不行,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現在一定要去親眼看看小冉,不然我怎麼都不安心。”
一個女子突然說她失貞了,卻沒有一個男人站出來承認,這個女子將會面臨什麼,二郎想都不敢想。
當初呂小蕊的情況不就是差不多的嗎?唐玉君沒有及時站出來,最後的結果是被一個村的人審問,還差點就此丟了性命。
眼看着二郎像瘋了似的要衝出去,淺淺忙大聲叫了起來,“快攔下他,快攔下他!”
現在去找藍冉瑩並不能改變什麼,反倒是讓之前做的功夫都白費了,因此,無論二郎如何擔憂,淺淺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放任他去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