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留下國師
淺歌微微蹙眉,一指抵住朵朵豔紅的雙脣,波瀾不驚的說道:“今日並非你的生辰。”
朵朵不滿的翹着嘴,如無賴似的佔着淺歌的便宜,不依的說:“哼,我今天就要打破這個魔咒。”
淺歌身形微閃,在世人眼中武功深不可測的朵朵卻是連淺歌的衣角都沒有摸到,惱得跺腳嬌斥:“你給我過來。”
淺歌擡眼冷清的說:“別鬧!”
朵朵憤憤不平的低吼:“誰鬧了啊!誰鬧了啊!反正我不管,你要麼留下來當我的王夫,要麼留下來當我的國師。”
不過,國師所做的事情嘛!
倒是和王夫是同一個性質的。
淺歌不解的看着眼前的小不點,不明白好好的一個娃,怎麼教着教着就歪了,到底是什麼時候她張口閉口嚷着要嫁他的?
又是什麼時候開始,他竟然默許每年許她一個生辰願望,而這麼十年來,她的願望也一直沒有變過。
只是如今她登上高位,娶變嫁。
“我們是師徒!”淺歌微微垂眼。
對這個小徒兒可以說是束手無策。
他向來冷清,不喜與人親近,就是小童待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他都鮮少和他身體接觸,倒是朵朵一年四季,尋到機會就膩在他身上。
他有時候不免想着,這朵朵怕是生錯了性別,不然的話,這動作神態怎麼和大街上調戲小姑娘的地痞流氓是一樣的。
“師徒怎麼啦?我現在是魏國的女皇,別說是師徒,我大手一揮,以後父女想在一起,我都同意。”朵朵豪氣萬丈的說道。
淺歌眼神古怪的看着朵朵,朵朵反應過來,輕咳一聲,尷尬的說:“反正我娘都同意我們在一起,我娘說了,我們倆沒有血緣關係,是可以在一起的,以後就是生孩子也不會是傻子。”
淺歌臉上劃過一抹不自在,生孩子繁衍下一代的事情,他想都沒有想過,更何況還是和朵朵一起。
在他眼裡,朵朵就跟他的孩子一樣。
“大叔大叔,難道你不喜歡我嗎?你看我這麼可愛!”朵朵雙手撐着臉頰,將自己的小臉擠得像個包子似的。
淺歌一指輕戳朵朵的額,將她的臉離自己稍遠一些,這纔回說:“這兩者沒有關係,且我們之間的差距甚大。”
朵朵瞪着杏眼,“我都沒嫌棄你老,你還敢嫌我小?”
淺歌甚是無奈的看着朵朵,挫敗的問:“你究竟想怎麼樣?”
朵朵眼中閃着慧黠,得意洋洋的說:“我知道大叔離開的原因,不就是情劫嗎?但是你躲到深山老林有什麼用,這種事情不是要順其自然嗎?就算躲得再遠也躲不掉吧?而且你在這裡碰到的還是人類,跑到深山老林裡去,指不上就碰到吃人的妖精了。”
淺歌微蹙眉,“小童告訴你的?”
朵朵揚揚下巴,“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反正我現在告訴了,肯定就不會放你走了,我得在旁邊盯着啊!不能讓你出事。”
朵朵纔不會說小童懷疑她就是淺歌的情劫。
“而且大叔不是一向都說凡事順其自然的嗎?這會兒逃避算一個什麼事,難道大叔都是說一套做一套的嗎?”朵朵挑釁的看着淺歌,故意用話激他。
淺歌微斂眉眼,這麼多年來,他度過大大小小無數次天劫,但沒有一次是情劫,他根本不知道能不能度過,所以並不願意留在這裡。
畢竟攝政王府一住就是十年,再是冷冰冰的人,也有了些感情,更何況朵朵是他的徒弟,他並不想在她的面前出事。
“大叔好嘛好嘛,你留下來嘛!你怎麼可以拋棄徒兒就這麼走了呢!你知不知道我只要想到你要離開,我就頭也痛,手也痛,腿也痛,心也痛,全身上下哪裡都痛。”朵朵一臉依依不捨的仰望着淺歌。
淺歌不懂情趣的握着朵朵的手把了下脈,平靜的說:“你的身體並無異樣。”
啪。
理智線徹底斷掉。
朵朵臉色一變,惡狠狠的威脅說:“住下來!否則的話,我就宰了小童,你對付不了你,我還拿不下他嗎?”
淺歌平靜的眸子落在朵朵的身上,就如幽靜的湖水似的,給人一種沉穩的感覺,不自覺的洗滌了人的內心。
朵朵怒火瞬間降了幾分,底氣不足的說:“我說真的,不要以爲我只是開玩笑。”
每交淺歌這樣沉默不說話的時候,朵朵就有種心虛的感覺,她一般胡鬧的時候,淺歌都由着她的性子,但是偶爾過分了,淺歌也不打她罵她,只是不理她。
可是那種被拒之在生命外的感覺,比打她罵她更殘酷,她倒是寧願被打被罵。
“你這樣看着我幹嘛?”朵朵心虛的瞥了眼淺歌,不敢與他的眼神對視。
淺歌看着眼前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姑娘,心底微微嘆息一聲,度劫的事情誰也說不好,可能像上次一樣,安全無虞的度過了,也可能一去不返。
說來,若真的出事的話,他也不想留下最後一抹遺憾,臨終前不能再看一眼自己一手帶大的姑娘。
再者,正如朵朵所說,一切隨緣,凡事不可太計較。
如此一想,淺歌便有了決定。
“好!爲師留下。”
短短几字,喜得朵朵臉色大變。
“真的嗎?你同意了嗎?你要做我的王夫了嗎?我馬上讓爹孃去準備大婚,呵呵,呵呵……”
淺歌冷冷的看了一眼朵朵,轉身道:“我還是走吧!”
朵朵小臉一變,沒骨氣的說:“別別別,我剛剛說笑呢!國師國師,這可是大叔的老本行,想來做起來應該是得心應手的。”
淺歌看了一眼朵朵,沒再提要走,目光環顧四下一眼,問:“以後住在這裡?”
朵朵怕淺歌不願意,嘟着小嘴委屈的說:“我是女皇了,以後都只能住在皇宮裡,爹孃及弟弟他們都住在王府了,若是大叔也不住在皇宮裡陪我的話,我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我……”
不待朵朵話說完,淺歌已經聽不下去了,微擡了下手,吩咐:“讓人把我的行李拿來!”
“好嘞,大叔果然是天下最好的大叔,朵朵最愛大叔了!”朵朵喜上眉梢的湊上去想佔點便宜,卻被淺歌一下躲開。
朵朵嘟噥了一句,也不在意,轉身就吩咐宮婢去王府拿行李。
同行而來的人還是小童。
望着他不請自來的身影,朵朵鼻子哼了哼。
自她越來越大,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差。
誰叫朵朵對淺歌的佔有慾太強,而小童又覺得朵朵會是淺歌的劫數。
所以兩人越大倒是越不對盤。
翌日早朝上,朵朵沒有正形的坐在龍椅上面,睜着一雙迷離的眼眸望着下座各位大臣,不時還打一個呵欠。
那把龍椅已經空了十年,不曾有人坐過。
如今坐上去的只是一個黃毛丫頭就算了,還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別說是御史,就是一些不重視規矩的武將都忍不住想說上幾句。
“女皇,你怎麼說?”清瀾的聲音響起,帶了幾分陰沉。
朵朵一聽,就知道自家父上大人不高興了,忙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經的開始胡說八道。
“爹爹說得對,爹怎麼說就怎麼辦。”
清瀾額間青筋躍了躍,皮笑肉不笑的說:“我還沒有開口,而且在大殿之上不要叫我爹。”
朵朵不怕死的嘟噥,“你就是我爹啊,還不許我叫。”
“諸葛明的案子,女皇有什麼意見!”清瀾一字一字輕輕說道,帶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朵朵恍然,“噢,他啊!”
她先前就聽說了這事,爲了諸葛明的案子,朝中分了兩派,一派主張按律法辦事,貪贓枉法就該殺,一派覺得諸葛明是可造之才,就這樣殺了有些可惜,再加上萬民陳情書,倒可以枉開一面。
“女皇有什麼高見?”
見朵朵答話,幾個官員同時出聲。
倒不是想看朵朵出醜,而是覺得攝政王既然選了這個女娃做皇上,她定然就有幾分過人的本事纔是。
朵朵攤手,一臉輕鬆的說:“這多簡單的事情,當然是諸葛明無罪釋放啊!”
“女皇不可!諸葛明貪污證據確鑿,若是將他放了的話,以後其他官員有樣學樣,到時候就一發不可收拾了,此風不可長啊!女皇!”主張按法辦事的幾個官員先後出來說話。
朵朵撇撇嘴說:“據朕所知,諸葛明在調任到青沙縣時,那裡的百姓生活艱苦,別說讓縣令貪污了,就是府衙都破敗。可是如今,在他的治理下,百姓有飯吃有衣穿,並不是所有的貪官就一定壞的,能創出好業績的官員纔是好官。”
“就說清官吧!的確是清廉,可是有些清官不作爲,青沙縣什麼樣來的就是什麼樣走的,這樣的官算好官嗎?至於對百姓而言不算,百姓求的不多,他們要的只是溫飽而已。”
“女皇這樣有些說不通!”反對派支吾的接話。
朵朵挑挑眉,眼底閃着光亮,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說道:“算了,我也不要求你們都跟我一樣聰慧,現在就和你們打一個比方好了。”
“假如我們魏國是一個後院,而諸葛明是後院裡的一個採買管事,他和另一個管事兩人的權利一樣,但他每次採辦時貨比三家,買回來的東西比另一個管事便宜又好一些,這中間得的銀兩能算他貪污的嗎?”
“當然,這中間的差價他若是能主動交出來更好一些,但就算不交也無傷大雅。畢竟這些銀兩若他像另一個管事一樣,只圖方便,是省不出來的。所以說,換個角度想,這不算貪污,是他自己勞動所得。更何況諸葛明所拿銀兩,都是商戶主動相送,並未搜刮民脂民膏。”
“可是……若是此風一漲,臣擔心……”有些大臣仍然有些不認同。
畢竟貪污就是貪污,哪裡還有情面可講。
朵朵笑意盈盈的說:“諸葛明有本事將原本貧瘠的青沙縣變成如今富饒的一塊土地,按朕說,不單不該罰,還得賞,畢竟不是人人都有本事,貪污了還有百姓上陳情書。爹,你說對不對?”
清瀾望了一眼朵朵,懶得糾正他的稱呼。
“女皇說得對!”
朵朵眯眼一笑,又窩到了龍椅上面神遊。
這事前幾天在家裡的時候,他們一家人就討論過,當時她和孃親的觀點一致,爹也是同意的。
想來爹這時候提出來讓她說,也不過是爲了向大臣證明,她有點腦子的,既然是這樣的話,她自然要全力配合。
如今主意已出,接下來的事情就不該她管了,反正有父上大人在,她安安分分做一個小傀儡就好。
冗長無趣的早朝結束,朵朵立即跑到瓊華宮中。
就見宮婢正在擺膳,朵朵立刻笑靨如花的撲向淺歌。
“大叔最好了,怕我餓肚子,特意準備了等我一起來用早膳。”
淺歌瞞了眼像無尾熊一樣掛在他身上的朵朵,拍拍她的腦袋,十多年下來,只要她不是太過分,淺歌已經不會故意避開她的接觸。
小童在一邊努努嘴,鄙夷的說:“呸,臉皮真厚。”
朵朵下巴一揚,高傲的說:“難道我比得上你嗎?虧得你好意思在我們家吃用了十幾年,還處處與我爲敵。”
“你……”小童臉一紅,解釋說:“我們又不是白吃白喝,公子教了你那麼多本事,沒收你銀子,你還好意思和我們算這個。”
朵朵吐舌做了一個鬼臉,整個人都攀在淺歌的身上,並說:“你少挑撥離間了,我纔沒有說大叔,我只說你一個人而已,哼!我心甘情願養大叔一輩子。”
淺歌臉色古怪,嘴脣蠕動,終是沒有開口。
他只是想說,他是一個男人,不用一個女娃養。
眼見小童和朵朵又鬧了起來,淺歌清冷的聲音中帶了幾絲無奈的說:“一人少說一句。”
朵朵趁機搶先一步告狀,“大叔,他欺負我,還離間我們之間的感情,他也不看看他多大的年紀了,還欺負我一個小姑娘。”
小童因爲跟着淺歌修道的原因,雖然不像淺歌如此逆天,但容顏也比一般人老得慢一些。
如今已經四五十歲了的年紀,但看起來就跟二十多歲的青年小夥一樣,所以每次小童和朵朵鬥嘴,兩人看起來倒是一點都不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