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

上卷 雪崩

雪崩汽車行至傍晚時分,小南卡忽然一腳踩了剎車。

車內三人心照不宣的一起推門下了車,在暮色蒼茫中,就見前方山坡上的積雪有如半凝結的水泥一般緩緩滑下,轟鳴聲時隱時現的響起來——這是一場和緩的雪崩。

穆世的臉上現出了茫然的神情。

唯一的道路被堵死了!

沒人願意再去追究這是不是那鬼胎的晦氣在作祟,無路可走的感覺實在令人絕望,尤其身處在這嚴冬時節的茫茫雪原之上。

連一點可以用來點火取暖的木柴都沒有。幸好食物還是充足的,水源則是這滿地積雪。

衆人沉默着回到車內,吃了一點餅乾之後便效仿動物,瑟縮着擠在了一起。

大家都互相提醒着不要睡,因爲知道一旦入睡,便很有可能無法再醒來。

穆世靠在小南卡的懷裡,身上壓着普嘉。三人的鼻息在黑暗的車廂內清晰的此起彼伏。

“雪,要到春天才會融化。”他忽然輕聲說道。

普嘉摸索着將他的手揣進自己懷裡:“我們可以徒步走過去。”

穆世微微側過臉,和普嘉面頰相貼:“也許能夠走過去,也許就要永遠的留在這裡了。你怕不怕?”

普嘉抱緊了他的腰身:“和您在一起,我不怕。”

穆世閉上眼睛,忽然覺出一種很心酸的浪漫。

“我真的要死了……”他在心中悲傷的自語:“我這樣罪孽深重的人,來世也不會幸福的。”

想到“幸福”二字,他忽然在夜色苦笑起來,覺着自己好像一片隨波逐流的枯葉,殫精竭慮卻依舊是身不由己;大概是上輩子做了大惡,犯下的罪過這一生都贖不清,下一世也是要受煎熬的。

“普嘉……”他在小南卡的懷裡磨蹭着動了動身體,然後十分平靜的繼續說道:“我想親親你。”

普嘉一言不發的擡起頭,對準穆世的嘴脣就吻了下去。

穆世的身體是太疏於**了;或者說,他只習慣於那種輕描淡寫式的親熱了。

只是舌尖被用力吮吸了兩下而已,他便覺得有些招架不住。抽出手來去推普嘉的肩膀,他喘息着含糊說道:“輕一點……”

普嘉果然放輕了力道,而小南卡則將他向上抱了抱,以避免他從自己身上滑下來。前後都被溫暖壓迫着的感覺讓穆世生出了一種**之感,他覺得這就足夠了,這已經讓他覺得很幸福了。

溫柔的親吻持續了很久,後來他扭頭躲開了普嘉的嘴脣,嘆息似的說道:“夠了……”

普嘉低下頭枕在他的肩膀上,乖巧溫存如一隻大型寵物。

他愛普嘉。不是寵愛,是愛。

他愛這性情平和的英俊青年。雖然這青年的身份不過是一名貼身衛士,低下幾乎類於奴隸;雖然只要他勾勾手指,這青年就會微笑走過來,心甘情願的對他百依百順;但他被無形的鐵鏈束縛着,甚至不敢在光天化日下去認真面對自己的感情。

如果說他這輩子也有愛人的話,那大概就是普嘉了。可惜普嘉只是像個好脾氣的男寵一樣紓解着他的**,彷彿從未思索過他們之間可能存在着更爲深刻的感情。

如此算來,普嘉的愛人身份也可算作是穆世的一廂情願。

雪崩隨時可能在他們頭上發生。穆世想自己若是被雪埋葬了,應該也不會立刻死去。死前總是要回憶一下此生的——可又有什麼好回憶的呢?少年時代的彷徨痛苦?和昆迪婭之間的齟齬?和基沙爾之間的內訌?和楚澤紹之間的仇恨?抑或是邦妮的慘死和她產下的那個鬼胎?

如此想來,穆世發現自己其實還沒有真正的活過。

“如果這次能活着走出去的話……”穆世的聲音在黑暗中淡淡響起,隱隱含着一點抑鬱與冰冷:“如果這次能活着走出去的話……”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如果這次能活着走出去的話,他打算和普嘉談一場戀愛。

他要每天夜裡和普嘉相擁着入眠;當清晨的陽光射進臥室內時,他睜開眼睛就可以看見普嘉的臉。

他在漆黑陰冷的雪夜中,暗暗的發下了這樣一個宏願。

凌晨時分,在太陽初升之時,衛士們跳下汽車,開始互相幫助着用雪揉搓頭臉和手腳。

小南卡是在高原出生的孩子,同旁人相比,他顯然是更不畏寒。站在雪地裡,他三下五除二的脫光衣褲,然後用雪給自己洗了個澡。

穆世站在車外,腦漿都要被凍的凝結住了。他茫然的欣賞着小南卡的強健體魄——後者已經把皮膚搓的通紅,精神煥發的有如一匹雄獸。

欣賞完畢後,他被普嘉拉着也蹲了下來。普嘉用雪爲他仔細的摩擦了耳朵和麪龐,以免會有嚴重的凍傷,他自己也抓起一團雪來搓了雙手;最後他的臉和手都嚴重的發了燒,冷風吹過來,感覺居然很爽快。

小南卡平時不聲不響,這時候倒看出他是個有點辦法的人。從路邊刨出三塊石頭堆成一個土竈,他把一件澆了汽油的棉衣作爲燃料,用後面車上的鐵壺燒開雪水,讓衆人一邊喝熱水一邊吃餅乾等物。

肚子裡補充了真正的熱量,青年們立刻就都恢復了振奮的精神。普嘉打開汽車的後備箱,將裡面的大皮箱搬出來,自己拎一隻,另外幾隻就交給了小南卡等人。

“又不是幾百裡的路。”普嘉很樂觀的對穆世笑道:“一定可以走過去的。”

澤郎初拿着一根手杖走在前方,聽到這話就隨聲附和道:“是啊,放羊人走這點路都不在乎的!”

穆世難得走路,對於距離遠近沒有一個具體的認知;聽了這話就也打起精神,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踏上雪層後,澤郎初微微探身,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沒有人敢發出聲音,因爲在這種地方,一聲輕微的咳嗽都有可能引發新的雪崩。

小心翼翼的行進了約有兩公里,衆人都覺出了些許疲倦,頭上也見了熱汗。澤郎初用手杖在地上戳了兩下,見除了鬆雪再無其它,便微微的籲出一口氣,且走且回頭笑道:“這裡是好像實地了。”

普嘉連連揮手:“小心看路,不要回頭。”

澤郎初滿不在乎的一揚手杖:“怕什麼?我們已經——”

這句話沒說完,普嘉就眼看着他的身體瞬間陷入雪中,只留下了一聲短促的驚叫同一處深不見底的小小雪洞。

後面衆人怔了一下,隨即駭然的開始胡亂後退,慌亂之中就聽得腳下響起了沉悶而疏鬆的咔咔聲。普嘉出身於牧民家庭,很有一點應對天災的常識,此刻便大喊一聲扔掉皮箱,拉起穆世拼死的向後跑去。小南卡反應稍稍慢了一點,斜着身子晃了一下,立刻消失在了塌陷的雪面之下。

穆世知道新的雪崩又要開始了,便也顧不得許多,隨着普嘉頭也不回的向來路狂奔回去。身後那雪層斷裂的聲音越來越近,他們這回成了真正的死裡逃生——死亡就在身後咫尺之處,稍有停留便是要被活活的雪葬!

穆世畢生還未做過如此激烈的運動,奔跑中他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從喉嚨裡跳出來了,口腔中也瀰漫了強烈的血腥味。後來他實在是跑不動了,普嘉卻還不敢停留,索性握緊了他一隻手,跌跌撞撞的拖着他向前。

也不曉得是過去了多久。普嘉終於停住腳步,而後嗵的一聲跌坐下來,彎下腰劇烈的喘息。

穆世趴在他身邊,也是喘得身體不住起伏。上午的黃太陽很寂寞的掛在上空,茫茫雪地反射出來的光芒幾乎可以刺瞎人的眼睛。

這兩人在氣息漸平後,各自掏出墨鏡戴了上。穆世艱難的爬起來,將頭上的帽子摘下來抖了抖雪:“他們大概是都死了。”

普嘉回頭望過去。

茫茫大地,一片乾淨。

穆世沉默片刻後,忽然開口道:“能不能回去,把皮箱找出來?”

那幾只皮箱裡裝着緊紮成捆的大額美鈔和許多金條。穆世已經沒有了土地和士兵,如果再丟了錢,那他真是連生存都不能夠了——雖然那些錢也不夠養他一輩子。

普嘉知道穆世的心思,但還是搖搖頭:“少爺,那太危險了。”

穆世的臉上又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此時,天邊響起了一串槍聲。

穆世和普嘉被一起嚇了一跳。覓聲看去時,就見前方遠遠的出現了一隊分散的人影。

人影很快就逼近了,原來他們是一羣全副武裝的士兵;而從那綠色的軍裝上來看,他們正是楚澤紹手下的聯合軍。

穆世到了這個時候,反倒坦然了。扭頭望着普嘉一笑,他似乎是有些無奈:“好啊,結束了。”

普嘉握緊了他的手,態度卻是堅決有力:“少爺,您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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