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身形瘦小,一個激靈的躲開了,三角眼那一掌沒打到她臉上,卻是摑到了琵琶琴頭上,疼得直嚷嚷,“孃的,小丫頭欠調教,給我拉住她!”
立刻就有兩個凶神惡煞的小廝衝了過來,卷着袖子捉淺淺。
雲韶坊的人大急,雲娘急着起身想要護住淺淺,卻是起猛了,只覺得腦門一脹,雙眼一黑就暈了過去。
奈奈幾人又是手忙腳亂的扶住雲娘,又擔心被制住的淺淺,急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啊--啊--
兩聲慘叫驚得開始四散的百姓又停住了腳步,轉身就看到那兩個小廝捂着臉慘叫不已,均是目瞪口呆,怎麼……和剛纔那個老者的情況一樣,又是被葉子貫穿了臉,他們沒有老者那種狠勁,不敢將刺入臉頰的葉子抽出來,甚至碰都不敢碰一下,鮮血浸染的葉子,在衆人看來彷彿是最可怕的暗器,詭異而神秘。
啊--又是一聲嚎叫
不過這次沒有人被葉子貫穿臉頰,而是那個趾高氣昂的三角眼被踹趴在地上,鼻子都被蹭掉一層皮,看上去狼狽異常,而云韶坊門口多了一個美得驚人的……仙女!
“剛纔是誰做的評委,你,你,還有你,別走啊,過來過來,給我好好說說,翠紅坊到底哪一點勝出,剛纔離得遠了些,聽不太清楚。”離落玉手輕點那三個評委,笑吟吟的說道。
周圍的人呆呆的看着這個巧笑言兮的女子,美,像是畫裡走出來的一樣,什麼翠紅坊的頭牌,環兒與這絕色女子完全是雲泥之別,單憑那淺淺一笑,就勾掉多少人的魂。
哼--蘇焱起冷哼一聲,紅影一閃到了離落旁邊,冷冷的掃視了一圈,便慵懶隨意的到一旁站着,全程沒有說一句話,卻讓人呼吸一窒,彷彿掉入冰窖一般冰冷,紛紛收斂目光不敢多看。
後面出現的這個絕色男子,一看就是和白衣女子一對,這樣氣質不凡的神仙眷侶身份肯定高貴,聯想離落剛纔的話以及出現的時機,白癡都知道那葉子肯定是他們發射出來的,不由得心生畏懼,生怕自己惹惱了對方,臉也被葉子戳穿。
“是你們二位!”奈奈和淺淺也認出了離落和蘇焱起,驚疑不定的看着兩人。
“緣分啊!”離落回頭朝奈奈笑了笑,丟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看向那三個被看圍觀百姓堵得沒法離開的評委,笑道:“怎麼,剛纔不是還挺會說的,現在一個個啞巴了?”
三人均是面色訕訕,其中兩人看向城主,想讓他說話,覺得以他的身份不用示弱的。
城主暗罵了幾句,他孃的,關鍵時候就讓自己出面,這兩人一看就是身份不凡,那股不怒而威的氣勢,連自己都不敢對視,斟酌了半天,才嚥了咽口水,擠出笑臉好聲好氣的說道:“這個,可能有什麼誤會,剛纔的鬥技,兩者其實各有千秋……”
“哦--耳朵聾了可以治,心瞎就無藥可治了。”離落懶懶的說了一句,然後瞥向另外兩人:“你們也是這麼認爲的?”
那兩人見城主都認慫了,瞬間冷汗就流下來,不安的朝三角眼看去,是他承諾讓翠紅坊贏就給一筆好處,才答應他昧着良心說反話。
順着他們的目光,三角眼已經從地上爬起來,看清離落的樣子後呆了,滿腔怒氣頓時消散無形,半晌才反應過來對方是來找茬的,板起臉來喝道:“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來搗亂,這是我們翠紅坊和雲韶坊之間的事。”
“奇了怪,既然你翠紅坊可以找評委作假,爲什麼雲韶坊就不能找人,哦,對了,我記得開始前有說過允許雲韶坊找外援的。”離落好整以暇的說道。
圍觀羣衆雖然早就看出來評委是翠紅坊的人,但礙於城主的身份以及翠紅坊的囂張,也不想惹禍上身,所以沒有人提及。此刻離落毫不客氣的點出翠紅坊找評委作假,讓相關人等均變了臉色。
“你……信口開河,有什麼證據說我找評委作假!”三角眼明顯底氣不足,但還是拒不承認,有城主大人在場,他不相信這兩人敢咬死這麼說,那不是打城主大人的臉嗎。
“青級曲子和黃級曲子,難度係數和彈奏水平完全不一樣,在他們聽來只是不相上下,這樣的人還能做評委,滑天下之大稽,樂城還真是名副其實啊。”離落冷笑一聲。
衆人面現愧色,離落嘴裡的名副其實是le城,暗諷他們引以爲傲的歌舞不過是個天大的笑話罷了。
“其實一開始,我就覺得雲韶坊勝出的。”
“是啊,環兒姑娘的舞蹈雖然加分不少,但畢竟比的是奏樂,但從技巧上看,雲韶坊高出不少。”
“那個奈奈姑娘的琵琶水平有目共睹,只是可惜了,那張臉……”
有人開頭後,自然就不少人跟風,紛紛掉轉船頭爲雲韶坊說起話來。一開始他們忌憚城主和翠紅坊,但罰不責衆,既然有人出面爲雲韶坊找場子了,也就沒了顧忌。
三角眼越聽面色越難看,鬥技原本就是一種公開的挑戰,爲的就是大庭廣衆下贏得漂亮,今日他着急了些,做手腳沒有做乾淨,若是按照自己想象的那樣,雲娘認虧交出雲韶坊,這件事被人議論個兩三天就過去了。
偏偏關鍵時候出了個程咬金,還抓住第二場勝得不明不白做文章,引起了衆人的附和,要是自己堅持不改口,只怕會給翠紅坊造成不好的影響,那就得不償失了。
於是三角眼打算退一步,他說道:“藝術本來就是有爭議的,每個人鑑賞的眼光不同,意見相左也正常,不過我們翠紅坊想來以德服人,那第二場就算雲韶坊贏好了。”
離落眨了眨眼睛,要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都要被三角眼第一句話折服了,多麼有深度有內涵啊,居然從個無賴嘴裡說出來。
雲娘在幾人的照顧下已經悠悠轉醒,但眸子灰暗無光,聽到第二場算己勝也沒什麼波動。奈奈感激的朝離落看了一眼,但也沒有過多的激動,即便這一場勝了,她們依舊輸了第一場,若是再比一場,自己的琵琶也壞了,而且翠紅坊肯定會想方設法的贏,最終結果還是沒有改變。
果然,三角眼說了那番話後,又繼續說道:“鬥技的規矩是三局兩勝,現在雙方打成平手,若是第三場我們贏了,你們照樣得將雲韶坊雙手奉上。”
“那要是你們輸了呢?”
鄙視的掃了一眼失去鬥志的雲韶坊,三角眼說道:“之前的賬一筆勾銷。”
“最好記得你的話,否則劃開的就不是臉,而是這裡了。”
離落說着就隨意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雖然她面帶微笑,眼裡也沒有殺氣,還是看的三角眼一股寒意往上冒,看來對方是打定主意要爲雲韶坊出頭。該死,到底是什麼人,他可是調查過,雲娘一生未嫁,家裡也沒有什麼可靠的親戚,怎麼會有這麼厲害的人出手相助呢?
雲韶坊的確是欠了自己錢,殺人償命,欠賬還錢那是天經地義的,何況提出鬥技也是給她們個機會,於情於理翠紅坊都應該感謝自己,三角眼暗自揣測着,在這貨的心裡,壓根就忘了他只是借出一百兩銀子而已。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我翠紅坊難道還會賴賬不成。”三角眼想通後又趾高氣昂起來,“不過這一輪,你們何人出戰?”
雲娘和奈奈幾人互看一眼,雖然內心已經絕望了,但要是就這樣放棄又對不起那個好心替她們解圍的姑娘。
“我……去!”奈奈呼出口氣說道,連拼都不拼一下,雲韶坊就真的完了!
雲娘身子虛弱,又經歷了起起落落,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說話了,強撐着朝她點了點頭。
“這輪我出戰!”離落也沒有和她們解釋,在奈奈幾人驚疑的目光中朝三角眼說道:“比什麼,速度點。”
蘇焱起退到一旁後就沒有說話,溫柔寵溺的看着離落,雖然不喜歡她這樣拋頭露面被人圍觀,解決翠紅坊這樣的小事,隨便吩咐影衛去做就行,但落落顯然有自己的打算,只要是落落要做的事情,他就會無條件支持。
“你!”三角眼有些驚訝,沒想到離落會親自上陣,心裡開始打鼓,這女子氣質不凡,如果她會歌舞的話,翠紅坊想要獲勝恐怕不易,還是先打探一下對方虛實,於是他問道:“嗯,你都會什麼啊?”
離落像看白癡一樣看了他一眼,然後似笑非笑的說道:“我會什麼你就比什麼嗎?”
咳咳--三角眼尷尬的咳了起來,當然不是,老子是打算專門挑個你不會的比,誰讓比試規則是讓提出鬥技方決定呢。
“回答不出來也沒關係。”離落好心的替他解了圍,怕他繼續咳下去耽誤時間,“要比就快點,不管什麼我接着便是。”說完便退到蘇焱起身邊,讓出場地讓他們先上。
三角眼愣了一下,纔開始冥思苦想派誰上。其實翠紅坊雖然人多,但還真沒幾個拔尖的,環兒是儀仗美貌才成爲的頭牌,她奏樂水平都抵不過奈奈,眼前這女子如此自信,估計比奈奈有過之而無不及吧,奈奈琵琶水平已經達到青級,這個女子不管擅長什麼,很有可能已經達到藍級。
藍級啊,這在樂城也沒幾個吧。
難道就這樣認輸了?
不行!要是輸了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不僅得不到雲韶坊,還憑白損失一百兩銀子。
冥思苦索之際,三角眼突然看到了人羣中晨晨身上,大喜,自己怎麼把她給忘了!
此女之前是雲韶坊的人,現在被他挖到了翠紅坊。晨晨擅長的是古琴,水平與奈奈不相上下,讓她代表翠紅坊出戰最合適,說不定會贏呢,萬一輸了的話翠紅坊也不丟人,畢竟她的技藝可是雲韶坊傳授的。
哈哈!讓她們自家人打自家人,無論輸贏都是給雲韶坊一個大耳光!三角眼都佩服起自己想到的這個招,對着身邊的小廝吩咐了一聲,那人就跑到晨晨身邊說了句什麼,後者面色猶豫,小廝立即換了嘴臉面露不善,晨晨臉色隱隱發白,最後還是點頭應了。
當看到這一輪出戰的是晨晨後,雲韶坊的每個人都氣得牙齒咯咯作響,要不是她當初不顧衆人挽留,在雲韶坊最艱難的時候離開,憑她的琴技還能留出一部分客人,也許奈奈也不至於迫於無奈找翠紅坊借錢,也就沒有後面的事情了。
離落不知道晨晨和雲韶坊的淵源,只是看她們的表情,恨不得將那個晨晨生吞活剝,但晨晨從始至終沒有朝那邊看一眼,她面無表情的坐在琴前開始彈奏。
也是青級水平,這年紀而言算是厲害的了。
離落不由得對雲娘刮目相看起來,一個小地方的女子,竟然能培養出兩個青級水平,而且不是同種樂器,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雲娘自己並非擅長彈奏,而是擅長髮現她們的天賦並加以培養。
“落落,看來今日我們是走不了了。”蘇焱起靠近她語氣酸酸的說道:“這些人一會兒竟然能聽到落落彈琴,真是三生有幸。”
離落撲哧笑出聲,笑道:“那就當我是彈給你一人聽的好了,無視其他人。”
“什麼叫就當,回去後我要你真正的彈琴給我一人聽。”蘇焱起聲音低低的,帶着點撒嬌的味道。
離落有些好笑的答應他:“好!”
晨晨的琴聲很好聽,三角眼讓人威脅她,所以她即便心裡有些內疚,卻是發揮了最高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