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們女皇陛下說的沒錯,我金鑾國確實注重禮道,若是平日這口紅讓給你們也罷,可馬上就是我母親的壽辰,爲人子女自然是想將最好的送給母親,這纔出高價拍下這最後一隻口紅。韓公主若是也真心想要,即可出更高的價格競爭,可偏偏要以公主的身份強行讓我相讓,你們只知我金鑾國禮讓謙和,難道不知君子不奪人所好嗎!”
離落先闡明拍下口紅的目的是爲母親祝壽,孝道所致一擲千金也是能理解的,然後句句逼人直指韓真珠出不起價就亮出公主的身份仗勢欺人。
韓真珠氣得上前幾步,恨不得上前抽對方兩耳光子,被韓承炫一把拉住,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後他才冷下臉,直直的看着離落,道:“若是我們非要你讓呢?”
離落冷笑一聲,“你們一個是尊貴的公主,另一個是尊貴的世子,又遠道是客,小女子無權無勢,自然只能禮讓謙和的拱手相讓了。”
禮讓謙和四個字離落咬得特別重,說完轉身走了幾步,似乎想到什麼的回頭道:“對了,我剛纔出價是三百兩黃金,既然讓給你們了,那就如數給悅己閣吧,這點小錢尊貴的公主殿下肯定不會在意的。”
“那怎麼行?自然是要重新……”韓真珠剛說了幾句就被韓承炫止住,她惱怒的想甩開被拉住的手臂,兩百兩黃金,開什麼玩笑!她一個公主一年的俸祿加起來都沒有那麼多!
她原本想着離落讓給自己後就重新開拍,那時肯定也沒有人敢和她競價,自己只需要花一百兩黃金就可以拿到,現在告訴她得出三百兩黃金,這才又忍不住想要發狂。可是手臂被韓承炫死死的拉住,她甩不開,只能怒目相視,自然是衝離落去的。
“三百兩黃金我們自然會出,只是今日來的匆忙,未帶那麼多,可否寬限幾日,我們定會付清的。”韓承炫將韓真珠拉倒後面,溫和有禮的向雨煙說道。
韓真珠一聽就睜大了眼睛,他瘋啦!那可是三百兩黃金啊,若是讓母后知道自己花了那麼大一筆錢就爲了買支口紅,會殺了她的!
“這——”雨煙心思急轉,事情超出了原本預定的方向,沒想到離落會突然同意讓出那支口紅,這等於悅己閣將進賬三百兩黃金啊!如果是離落得了,那三百兩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整個悅己閣都是她的。
可讓給了這位嘉湎國公主,那可是實打實的三百兩黃金啊!想必她的主子也是想到這一點才服軟的,那她就應該配合,“我悅己閣歷來都是現款交貨,還從未有賒賬這種情形……”
“就是,到時萬一賴賬,你們悅己閣找誰要去?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離落立刻接口道,衆人也覺得有理,既然能搶別人的口紅,自然也做的出賴賬的事情。
韓承炫再好的涵養也忍不住發怒了,冷聲道:“區區三百兩黃金,既然你們如此不放心,那就等我們拿了錢再來取這口紅!”
離落走到鄭氏身邊不再說話,雨煙思索了一會兒,正準備答應,二樓就下來一位粉色衣裙的女子,每一步都帶着與生俱來的高貴氣勢,待走到衆人面前時,纔對着韓真珠面帶笑意的開口:“韓公主對這支口紅如此喜愛,早先說的話本宮送與你便是了,何必鬧成這樣。”
忽略對方鐵青的臉色,轉而看向雨煙道:“韓公主迫不及待的想要,你就放心的把口紅給她吧,韓世子也說了,區區兩百兩而已,今日便會如數送來的。”
衆人早已認出此女子便是此次和太子前來參加百花盛會的公主慕姍姍,連忙行禮,離落也特意帶着鄭氏上前行禮,顯得尤其恭敬。
韓真珠想起剛纔那番話,更是臉都黑成鍋底,氣得咬牙切齒,慕姍姍則笑得更加高貴從容,一國公主之威展露無遺。
離落低垂的頭露出一抹得逞的冷笑,她來之前就得知慕姍姍也來了,被雨煙迎到了二樓。
那日在百花盛會的現場,她就敏銳的發現慕姍姍看向韓真珠眼裡的嫉妒和鄙夷,想來也是,韓真珠的容貌猶在慕姍姍之上,女人的嫉妒心本是很強,何況高高在上的公主,對自己的容貌被一小國公主壓制,她自然是不高興。
尤其是當今皇上特別寵幸的瑾妃便是嘉湎國人,而這個瑾妃與皇后一向不對付,身爲皇后的女兒,慕姍姍對嘉湎國人更沒有好感。剛纔離落故意貶低韓真珠擡高慕姍姍,那番話肯定全部進了慕姍姍的耳朵,而此刻出面,自然是臨腳再踩上一踩,故意來看韓真珠的笑話。
韓承炫面色陰沉,今日就要集齊三百兩黃金,這……分明還是故意爲難他們。等韓真珠接過雨煙遞來的裝着口紅的錦盒,忍着怒意向慕姍姍說了聲告退就離開了,腳步匆匆帶着些慌亂。
哈哈!今日之內籌出三百兩黃金,恐怕這二人也得費不少勁兒,有了慕姍姍出面,他們丟不起那個人,必然會在今日將三百兩黃金如數送來的。
反正那口紅要不要都行,今日只是帶鄭氏露臉而已,多得了三百兩黃金自己可以做好多事,離落笑得像個小狐狸一樣。
慕姍姍並未多作停留,頗有深意的看了離落一眼便也離開了。
觀衆席中才有人開始討論起剛纔發生的事,暗道原來第一個競拍的人竟然是公主殿下,怪不得毫不心疼的喊出一百兩黃金,相對嘉湎國這種小國,金鑾國公主的俸祿可是多得多,所以拿的出一百兩也不算什麼難事。
接着她們又想起離落開出的三百兩,這個魄力比公主還大,家裡也太有錢了吧!
而離落此刻一臉失落,歉意的對着鄭氏說:“孃親,都怪女兒無用,沒有爲您拍得那口紅。日後等悅己閣出新的了,女兒一定一樣一支買來給你換着用。”
一樣一支換着用!衆人吸了一口冷氣,能得一支就已是難得,這女子當是外面的大白菜想買就買啊。
“你這孩子,何必爲了一支口紅得罪人家公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年紀大了,向來不愛擦這些胭脂水粉,你買的那幾盒悅己閣的胭脂都放着沒動呢。”鄭氏看似責怪實爲寵溺的說道。“幾盒悅己閣的胭脂”這幾個字又刺激到衆人的耳膜,再次響起了吸氣聲。
離落想笑,鄭氏也是個演技派啊,配合的那麼好,當下卻不以爲意,撒嬌道:“我看那胭脂的盒子好看嘛,孃親要是不愛用就當擺件欣賞好了,若是看厭了,就賞給下人們去。”
衆人早已不去看她二人,恨不得捂上耳朵不去聽那“刺耳”的聲音,什麼叫當擺件欣賞!什麼叫賞給下人!太過分了!這雨煙姑娘聽到這話怕是氣得鼻子都冒煙吧!
可惜她們錯了,雨煙不僅沒生氣,還滿臉恭敬的樣子,笑着說:“小姐這是孝心所致,夫人真是有福氣,有這麼個懂得疼孃的女兒,真是讓雨煙羨慕!”
鄭氏笑眯眯的點頭稱是,由離落挽着胳膊向外走去,雨煙則一直將她們送到門口,這才折了回來。
原本這新品發佈會算是結束了,但衆人都沒走,等雨煙回來了才拉着她打聽那母女二人身份,雨煙搖了搖頭,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她們母女二人前段時間纔到這青水城,出手大方,想必家底殷實,還有就是那位夫人姓鄭,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什麼?姓鄭!”其中一中年女子驚叫道,滿臉的不可意思,搖了搖頭,“不可能!怎麼會是她!”此人正是容府現在的當家容風的夫人,以前的三夫人陳冰。
自從鄭氏進門,她就覺得有些面熟,但鄭氏現在容貌比以前年輕貌美得多,所以她只是覺得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是誰,後來那蒙面的女子開口就震驚全場,她更不會覺得那是鄭氏,鄭氏當年和收養的丫頭淨身出戶,肯定窮得連生活都困難了。
可是後來鄭氏開口說話,她心裡又升起些異樣,只覺得那夫人的眉眼越看越覺得像一個人。此刻聽到雨煙說她姓鄭,剛纔彎彎繞繞的異樣瞬間被連城一條線,讓她想到那兩人真的可能就是鄭氏和離落,一時太過吃驚才尖叫出聲的。
衆人見她表情奇怪,紛紛詢問是否認識那二人,容夫人此刻心中翻江倒海難以平復,哪裡有心思回答,匆匆忙忙的走了。
饒是如此,不少心思敏捷的人還是揣摩出些真相,那容家夫人又表現得如此怪異,若說二者沒有關聯,她們肯定是不信的,何況有不少貴夫人也看着鄭氏眼熟,容府原本的大奶奶孃家姓就是鄭啊。
蘇焱起慵懶的側躺在軟榻上,玉筍似的纖長手指握着影衛送來的密報,不過他還沒來得及看,葉九就進來單膝跪地,將悅己閣今日的事情說了一遍。
呵 ̄蘇焱起聽後淺笑,“真是個黑心的,隨便幾句話就坑了人家三百兩黃金。”
葉九被蘇焱起的笑容晃得心神一顫,立馬低下頭不敢再看,葉二說的果然沒錯,公子近來笑容多了,和以前那種妖媚惑人的笑不一樣,而是達及眼底的笑,就是因爲今日讓她去保護的那個女子嗎?也是因爲她,這十年來,公子吃了那麼多苦……
“你繼續暗中保護,落落身法特殊,她獨自外出若沒跟上就算了,切莫讓她發現你的存在,只需保護她母親即可。”蘇焱起又交代道。
據他所知,韓真珠那個女人囂張跋扈又睚眥必報,今日被落了面子,又賠了三百兩黃金,恐怕不會悶聲吃下這虧,肯定會立馬展開報復,離落他倒是不擔心,只要她想跑,沒幾個人能追上,所以鄭氏的防護加重要。
另一邊,李摯聽到容家原來的大奶奶現身,隨口出價三百兩黃金競拍悅己閣一支口紅的傳聞,驚得手中的毛筆都掉了,忙對來報消息的人仔細盤問,發現問不出太多的細節,又直接馳馬奔到悅己閣。
那時早已散場多時,李摯找了雨煙仔細詢問,尤其是那兩人的外貌特徵以及當時說的每一句話。雨煙也沒有隱瞞,盡數說出。
此刻李摯心中無比欣喜,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爲何那麼激動,僅一句話就失了分寸。即便沒有見到人,即便只是聽別人描述,但他直覺那個蒙面的女子就是當年那個小丫頭。
看,還是那麼大手大腳,以前在第一樓一頓飯就點二三十個個菜,願意花三百兩黃金買一支口紅也正常,而且還是那麼牙尖嘴利,這不正是當年那個給了他很多震撼的女孩——離落嗎!
只是九年過去了,她也長大了,不知道還記不記得自己。
心中有了推測,李摯倒也不着急了,既然她選擇大張旗鼓的迴歸,還怕沒機會見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