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妗剛醒來不久,離落便去看了她。
看着眼前這個美得驚人的女子,妙妗幾乎以爲自己在做夢,是不是死了來到了天國,這是仙女嗎?
“妙妗姑娘,可還記得我。”離落朝她眨了眨眼睛,調皮的說道。
妙妗越發糊塗,她認識的女子都是閱春樓的姑娘,像這樣女子看了都挪不開眼睛的美人,若是以前見過,沒道理記不得啊。
見妙妗神情迷茫,離落也不打算逗她了,正色道:“昨日我們才見過的,我就是葉良辰。”
啊!妙妗掩嘴不敢置信,這位嬌滴滴的女子,竟然就是昨日風流倜儻的“葉公子”?
“昨夜有人要暗殺你,我們將你救出來的,你可知道是什麼人要你的命?”離落開門見山的問道,楚羨生死未卜,她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妙妗消化了一會兒,面露惶色,看着離落便紅了眼睛,“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弟弟。”
當下將她昨日與秦孃的對話說了一遍,然後悽然道:“莫非是我的言辭讓他們起了疑心,才這般想要除掉我。”
離落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應該不是因爲你,是因爲我纔是。因爲我的介入讓他們起了疑心,纔想要殺你滅口的。”
妙妗看着離落,因爲她?她到底什麼身份,她不是楚羨的姐姐嗎?
“閱春樓的真正主人,你知道多少?”既然對方想要妙妗的命,應該她多少掌握了一些機密吧。
但妙妗卻搖了搖頭,“不知道,我來閱春樓四年了,所有的事務都是秦娘在打理。一切都很正常,若不是近日的事情,我也不會察覺到不對。”
“你察覺到了什麼?”
“以前,我以爲秦娘就是閱春樓的老闆,可我拒絕給那人做妾後,秦娘來勸我,說是上頭的意思,若我不同意,就會像墨香一樣的下場。”
“墨香?”
妙妗苦笑一聲,說道:“墨香是我們那最有才華的女子,琴棋書畫皆在我之上,半年前她被京畿都尉看中,要爲其贖身。墨香私下有了心儀之人,自然不願意。但最終她還是跟着京畿都尉走了,我們一直以爲是她想通了,還挺爲她高興的,畢竟那京畿都尉爲人還算不錯,只是後來一直沒有她的消息。”
“直到秦娘告訴我,墨香早就死了,在去了都尉府不到十日便投井身亡。上頭爲了逼她點頭,以她意中人的性命威脅,墨香無可奈何之下才同意的。結果去了都尉府,又被威脅給都尉下毒。那都尉爲其贖身,只是覺得她才情橫溢,在青樓可惜了,起了憐惜之心,接她回去以後也是以禮相待。墨香對其心生感激,斷然做不了那恩將仇報之事,後來又無意中得知心上人被害,才投井自殺的。”
“秦娘與墨香感情最好,對她的死也一直耿耿於懷,情緒激動下將此事告訴了我,我才知道她也只是替人做事而已。但那幕後人到底是誰,秦娘緘口不提,不過我聽着那意思,好像她自己都沒見過其真面目,一直通過中間人傳話。”
“中間人?可有什麼特徵?”離落趕緊問道。
“秦娘沒說,我也沒有見過。”
“那人既然負責傳話,肯定經常出入閱春樓,你仔細想想,可有什麼可疑之人?”
妙妗咬着脣陷入了沉思,半晌也沒什麼頭緒,無力的搖了搖頭。
“比如與秦娘交好的人,或者經常出入你們閱春樓的人,此事關係着楚羨的安危,現在他藏身之地還不知道,我們必須找出幕後人。”
妙妗聽到楚羨的名字神色愧疚,不自覺的握緊拳頭,仔細的回着着。
離落說完那句就沒有打擾她,任何蛛絲馬跡都是線索,對方既然對妙妗下了手,肯定也不會放過楚羨,她現在只希望在其下手前找到他。
“閱春樓的客人很多,三教九流都有,秦娘處事圓滑,待客周到,真的看不出她與誰更親近些。”妙妗皺着眉,想了想,又猶豫着說道:“不過,我倒是記起一件事,不知道有沒有用。有一天晚上,我因爲喝多了茶睡不着,便開了窗戶透氣。看到一個戴面具的男人一閃而過,看方向是從秦孃的屋子出來,但他速度太快了,我只看見一眼,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戴面具的男人 。”離落眯了眯眼睛,“可有看清面具長什麼樣,那人穿什麼衣服?”
“是不是戴着面具我也說不清,只是他的臉很奇怪,有些反光,所以我猜測是戴着銀色的面具吧。那晚他除了面具整個人都融於黑暗中,應該是穿着黑色衣服。”
之後妙妗再也想不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離落讓她好好休息,便離開了。
葉九那邊還是沒什麼進展,蘇焱起聽離落說了面具男的事情,竟然輕輕鬆鬆的將此事拜託給了姬如笙,說他曾經查過快活街那裡,或許有什麼線索。離落原本是對姬如笙不抱希望的,畢竟他給她的印象有些玩世不恭,就愛湊熱鬧,沒想到才過兩日,姬如笙居然傳來了消息。
前幾個月蠱術曾在快活街出現,姬如笙的人潛查過一陣,安插的眼線也沒有全部撤走。
一個詭異出入閱春樓的面具男子,一般人察覺不到,但瞞不過姬家的密探,他們早就注意到這人了。雖然這兩日那個面具男不曾出現,但根據他曾經到過的地方,接觸的人,還是找到了關押楚羨的地方。
蘇焱起一直在書房處理事務,離落不想打擾他,閒着也無事,索性和葉九一道去營救楚羨。
根據情報楚羨被關押在城郊一戶農舍中,那附近有一個小湖泊,周圍稀稀拉拉的住了些人,靠捕魚爲生。
看管楚羨的有三人,兩男一女,其中兩人裝作是夫妻,另一人年紀大些說是身體不好很少出門,實則爲了時時刻刻看管楚羨。
這裡雖然住戶不多,但彼此間都認識,也不知道對方爲何選了這樣一個地方關押楚羨,爲了掩人耳目,還扮成一家人。
離落等人直到天黑以後,趁夜色來到這裡,葉九使了個手勢,風馳電掣四人就悄無聲息的靠近木屋,夏日的蘆草長得很茂盛,很好的掩飾了他們的行動。
微風徐徐,帶着一股湖水的味道襲來。
離落突然皺了眉,伸手在面前扇了扇,面色有些凝重。
葉九便說道:“夏日蚊蟲多,主母不然先回去。”顯然誤以爲離落扇的盤在身邊的草蚊子。
離落擺擺手,又使勁嗅了嗅,沉聲道:“事情恐怕有變,隔了那麼遠都能聞到血腥味。”
血腥味!葉九變色,順着風向聞了聞,卻沒有聞到什麼血腥味,只有蘆葦的味道。
“主母……”葉九有心去看看,但又不放心離落一個人。
“走吧,一起過去看看。”離落說完,便飛身而起,朝着前方掠去,葉九隻好趕緊跟上她。
離得近了,血腥味就更重,連葉九也聞到了。
眼下還不到亥時,即便附近的人睡得早,也不至於全都熄了燈,除了反射着月光的湖水,周圍漆黑寂靜。離落忍不住心裡驚疑,難道對方提前知曉了他們的行動,撤離了?
不對啊,那麼濃的血腥味怎麼解釋?周圍的人又是怎麼回事?
她與葉九剛落地站穩,風馳電掣四人便圍了過來,暴風彙報道:“主母,這裡的人全死了,沒有發現楚羨公子的蹤跡。看情形,應該是一個時辰之前發生的變故。”
離落看了看四周,左側有一個兩房木屋,門前有一塊桃形的大石頭,正是關押楚羨的那一間屋子。
見離落擡腳就要往裡面走,暴風連忙出聲阻止道:“主母,裡面血氣重,以免衝撞了您,還是不要進去了。”就在剛纔,他們四人進去以後都差點沒忍住吐,若是主母看見那副畫面,只怕會極爲不適的。
離落腳步一頓,這屋子裡的血腥味是最重的,可以想象裡面定然是極爲殘忍血腥的一幕,但想到這裡原本囚禁着楚羨,不進去看一看總是心裡不安的。
“沒事。”離落淡淡的說了一句,繼續往屋子方向走。
暴風還想說什麼,被葉九阻止了,“我陪主母進去看看,你們看好外面,然後先給公子傳個消息,告訴他事情有變。”說完便趕緊跟上離落的腳步。
若說血腥殘忍的畫面,離落覺得最噁心的便是中了攝魂毒傘配製的毒,發作時會產生非常強烈的飢餓感,吞噬身邊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身體。
離落一直以爲見識了那一幕後,自己抗血腥恐怖的能力大大的提高了。
縱然有了心理建設,但真正看到眼前的情形時,離落還是被駭住了,一下子心就砰的猛跳起來,只覺得毛骨悚然,雙腳像被釘住一般,一動也不能動了。
葉九跟在離落後面,剛掏出火折打算照亮一些,探出頭看了一眼也駭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