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每一個人的心裡都明白,如果安妃真的能夠平安的走出來,不管是因爲什麼不管是怎麼走出來的,那麼,沈安的地位一定會變得非常不一樣,那簡直就是不言而喻。
什麼叫做不言而喻?那就是母憑子貴,可是,不一定每一個人都是母憑子貴的,也有一種可能,叫做子憑母貴,沈安的狀況,應該就可以這麼說了吧?
按照安妃犯下去的罪責,應該是說,用邪惡的妖術去爲禍天下,甚至還要毀了沈城的大好河山,所以安妃才被打進了冷宮裡,可是,若是安妃真的被放了回來,不管安妃現在是否還能讓皇上寵愛,不管安妃是否還能有那麼樣的奢華生活,安妃的地位都會上漲,而安妃一旦出來,就能證明當年的事情已經徹底的消失,那麼,沈安的身份也會不言而喻地上漲。
而現在,沈安和沈年簡直就是分庭抗衡,兩個人誰都不一定,若是安妃能夠出來,沈安的絕對優勢就會擺出來,對於日後的皇位那簡直就可以說的上是如虎添翼,若是沈安真的有心要去爭着個皇位,對於沈年來講,安妃一定是一個攔路虎。
想着,沈年那一邊的大臣幾乎就是臉紅脖子粗的去爭辯了,誰都不肯退後一步,本來這種場景就已經是很難見到的了,若是不正出一個高低來,好像真的比對方弱上一頭一樣,而且,沈安和沈年的利益幾乎是和他們這些大臣的利益息息相關,誰也不想少得到一些東西,誰也不想被別人壓制住,更何況,在朝廷之上,那簡直就不是壓制不壓制的事情,傾家蕩產都是有可能的。
想着,那些大臣越發大聲的爭吵起來,朝堂之上一片混亂,偶爾還能傳來些許怒喝,只是,沈安和沈年卻好象是局外之人一樣,兩個人目光流轉之中,隱約都有幾分淡漠的模樣,好象是與世隔絕,誰也不蹭去接觸關於這方面的事情。
“好了,不要吵了。”似乎過了好久,沈年微微擡了擡眼眸,似乎是對於這些事情和爭論失去了耐心,皺着眉,冷冷的喝了一句。
恍惚之中,衆人才意識到了自己是在做什麼,轉而羞得面紅耳赤,想起離開自己這是在御書房內,可是卻又相識一個山野匹夫一樣在這裡爭辯,幾乎是每個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也有一些從一開始就未曾接觸這件事情的大臣臉色好看一些,悄然的走上來,咳嗽了一聲,輕聲的說道:“安王爺,這件事情,老臣認爲,我們可以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怎麼個從長計議?”臉龐上閃過一抹嘲諷的笑容,沈安目光淡漠神態慵懶,冷冷的一眼看過去,帶着一點凌亂的殺意:“從從本王八歲的時候,你們就在這裡從長計議,一直到現在,你們還說從長計議,你們都從長計議了多少年了?莫非,等本王死了,你們也在這裡從長計議嗎?”
幾句冷冷的嘲諷,幾乎讓這裡的大臣都變了臉色,可是卻沒有人能夠說出來一句反駁的話來。
“這件事情,就依王弟的意思了——”沈年的目光淡漠的落到沈安的身上,眼眸深處有一點猶豫閃過,可是,腦海中卻閃過了洛流蘇那張精緻絕美的臉龐,下意識的咬緊了牙關,將腦海裡的緊急全都拋到了腦後,擡起眼眸來,輕聲的說道。
只是幾個字,卻好象是塵埃落定了一樣,讓整個大殿之中的人門瞬間變了臉色,有的人甚至臉色慘白的看着眼前的王爺,一些個年色有些年邁的大臣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瞪着一雙眼睛看着眼前神色淡漠的沈年,徒然就覺得一陣暈眩。
“王爺——此事不可,不可啊王爺!”一聲哀嚎,一名大臣連滾帶爬的跪倒了沈年的身邊,可是一擡起頭來,卻見到沈年那張冰冷刺骨的臉頰,隱約帶着幾分殺氣。
“不可?有何不可?”一陣冷冽低沉的迴應,沈年的目光冷冽刺骨,像是刀子一樣落到了沈安的身上,同樣的桀驁不遜,兩個少年的骨子裡,帶着誰都不能打磨的傲然:“本王認爲,若是能讓安妃回去,不光是王弟,就連本王,都會很高興!”
斬釘截鐵擲地有聲,一時之間,甚至連沈年那邊的大臣都有些漠不明白沈年到底是出的什麼樣的套路,只是在沈年那邊的大臣們還是第一時間想要阻止,可是,誰都不能阻止沈年的念頭了。
自古以來,江山美人,一代紅顏,誰都不能阻擋。
“王兄所言極是。”沈安的目光微微落到沈年的身上,似乎也有一些啞然,心臟裡還是有一點微微詫異的神色遊動,沈安的心臟砰然動了一秒鐘,卻還是讓沈安狠狠地壓抑住,擡起眼眸來,落到對面的男子的身上,沈安強迫自己鎮定。
大概是太多年,沒有得到過這樣斬釘截鐵的回答,沈安甚至都有一些不可思議,有生之年,自己竟然還有可能聽到這樣的回答。
“不過,若是安妃能夠出來,那麼,王弟娶了這個公主,雙方會平和下來,也不會有過多的戰爭紛亂,當然,人家的公主,要的是明媒正娶八擡大轎,而且——是正妃。”
沈年淡淡的扯了一抹笑容,目光落到沈安的身上,有着莫名的情緒翻滾,想着,當年的事情,若是能以這種方式來了一個結局,應該也是一個很不錯的事情吧?
只是滿屋子的大臣或是糾結或是興奮,或是不敢置信或是抓耳撓腮,也有着一些大臣瞪着一雙眼睛怎樣都不敢去想,只是眼下這個場景,顯然是騎虎難下。
沈安卻彷彿相識沒有聽到沈年的問話一樣,一抹冷漠的笑容悄然的浮現在了嘴角,手掌悄無聲息的覆蓋到了眼前的奏摺之上,看着上面鮮紅的字體,帶着少數逆族特有的囂張,沈安的目光微凝,棱骨分明的手指悄然的用力,像是要將那東西握緊,握緊。
“王妃麼——”一點輕聲的呢喃,沈安的目光有着一點閃爍,莫名的帶着一片莫名的痕跡,像是有一點莫名的情緒在飄蕩。
安王妃。
有些熟悉的稱呼,但是又好像陌生的要命,從他的嘴裡出來,帶着一點生澀的感覺,像是放到口腔裡嚼都嚼不爛,有着一種被稱之爲是抗拒的東西在悄然的迸發,凌厲的手指劃過那奏摺,沈安的目光凌厲,卻有着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
這樣傾絕天下的稱呼和地位,應該被怎樣的女人所霸佔?
像是太陽落山之後的黑夜,又像是悄然瀰漫開來的濃密的墨水,將天空渲染,偏偏陽光執拗的不肯落下,只剩下一層餘暉。
身前的宮人不敢言語,弓着身子走在前面引路,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弄錯了什麼,一邊的宮女有些不安且憧憬的看着身後的男子,幾乎集合世界上所有的光芒於一身,恍惚之中如同是仙人一樣俊美逼人,只是一眼都讓人移不開眼睛,那宮女悄然紅了臉旁,想要減慢自己的步伐,可是卻又察覺到身後的男子微微有些焦躁的情緒,那宮女暗歎一聲,悄然拿穩了自己手中的宮燈,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他彷彿從一個張着獠牙的巨獸的口中裡走出來,每走一步都帶着攝人心魄的力量,寫沒的身影在夕陽的襯托之下帶着一種致命的妖嬈,從遠方走來,一步一步,幾乎要踏在人的心上。
洛錦年和石安然,彼時早就是渾身疲憊,只是洛錦年的心裡滿心滿眼都是那個滿身凌然的男子,她向來不是什麼矯情的人,只是一想起來這皇宮之中幾乎沒有誰真的想讓他安然的走下來,洛錦年的心裡就開始發疼,不由自主的把自己的手掌放在心臟上,有着一種被稱之爲是希望的東西開始蔓延。
她在等他,不管過了多久離了多遠,她都在等他,就算是滿身疲憊神態倦怠,洛錦年懶散的靠在馬車上,渾身都是慵懶的清冷,甚至動一下都覺得在挑戰自己的所有耐心,可是卻怎樣都不想動,就因爲,這個位置,是那個男人一眼就能看得到的。
馬車的旁邊,石安然也站在洛錦年的身邊,神色早就沒了下午時分的那樣狼狽和凌亂,眉目之中帶着一種少女自然的活潑的風情,讓人看上一眼都覺得喜歡,大概是皇宮之中比較謹慎,天還沒有黑透可是卻有很多人都打起了燈籠,將四周照的一片燈火通明,橙色的光芒幾乎要講四周都瀰漫開來,帶着一種特殊的溫暖。
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也許是心有靈犀也許是記掛着什麼,洛錦年扭過頭去看,恰巧能夠見到那個男子一步一個腳印的從遠處走來,帶着一種渾然天成的氣場,讓人爲之心安。
沈安的目光鎖定在那個靠在馬車之上的女孩子的身上,滿身都帶着倦怠的模樣,可是還是倔強地站在那裡不不肯離去,像是突然之間被驚動了,擡起眼眸來,有些慌亂且期待的看着他的方向——只是一眼。
可是,只是一眼也足夠了,溫暖的要命。
那是隻有她才能給予的溫暖,只是一個無意間的回顧,卻足以讓人心神盪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