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的小白此刻還在剪瞳的腳邊鬱悶的躺着,雖然已經被剪瞳坑害的不怎麼白了,但是誰叫人家是主人呢?這一路它小心的避諱着所有的鏡子,以免讓自己看到這斑斕猛虎俗氣的造型,就連去河邊喝水,也都是閉着眼睛進行,可見剪瞳對它的刺激不小,雖說這是爲了安全起見,不過能把一隻猛虎也坑到這種地步的,唯有不知愁的剪瞳了。無聊的撓了撓剪瞳的靴子,小白的樣子更像是撒嬌。這一路它也算是長途奔襲,體力消耗不少,加上年紀大了,更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
“既然一切順利,那麼咱們吃完午飯就出發吧。”白素接受百里家主好意的時候,實在有些羞愧,若不是剪瞳太讓他拿不出手,此刻也不至於這樣倉皇逃離,可讓他發狠去訓一頓這個不知死活的臭丫頭,心中又實在不忍心,已經寵愛了這麼多年,就算是錯了,也要將錯就錯了。
見打亂自己計劃的惡人是師父,剪瞳也不敢直接頂撞,從前兩人的脣槍舌劍是常事,可自從夏侯嵐悠出現,剪瞳就收斂了不少,沒辦法,虧心事做的太多,總是要還的,不情不願的回道:“師父,你這是幹嘛啊?好不容易找了個像是人住的地方,就不能停留一些日子嗎?”
白素也不客氣,身邊有了兒子這個護身符,不利用的就是個傻子,眼見着囂張的剪瞳收斂了不少,他惡作劇的心思還是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背過身斂去了微翹的嘴角,直到情緒平穩才轉過身來,白素的口氣顯得很是認真,琥珀色的眸子閃閃發亮,很難讓人相信他正走在失明的邊緣,“被你住過的地方,還會像是人住的嗎?”
好吧,你贏了!剪瞳啞口無言,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師父看穿,都說知女莫若父,他們之間何嘗不是父女之情呢?剪瞳這裡表情剛起一點波瀾,白素早就洞悉一切,如此這般養成的默契竟像是剪瞳心中一根除不去的刺,她終究是對不起師兄的,本該屬於師兄的一切,都被她無聲無息的偷走,樑上君子也沒有這麼可惡的!
夏侯嵐悠越是疼惜剪瞳,剪瞳越是被良心這把刀子刺得體無完膚,世上怎麼會有師兄這樣的好人呢?跟自己預想的歇斯底里差距太大,竟讓她到現在都無法面對嵐悠,好吧,無堅不摧無賤不隨的剪瞳終於承認自己的美好人生出現了一個過不去的深井坑,那就是面前這個羞澀包容的大男孩兒。
擦了擦不存在的汗,剪瞳有些無奈的說道:“師父啊,你總這麼真知灼見的真的好嗎?”
“你總該爲你的師兄想想,早些出發,若是路上有什麼耽擱的也會來得及。凡事沒有絕對,不過落在你的身上,卻是不然,但凡是有你在的地方,終是不會平靜的。”雖然更重要的是爲百里家着想,不過這時候說出來,肯定會有反效果,對自己徒弟瞭如指掌的人甚至可以預見事情發展的各種可能,
大概這就是一種習慣吧。
“師父,你……”剪瞳舞動了自己的劉海,不能不承認,白素說的話就是這麼犀利的一針見血,此刻她竟無言以對。說起來,師兄對她總是很包容,就連威武的隨從被自己無良的各種摧殘,也都是採取了默認的態度,事關師兄,她自然無法袖手旁觀,雖然總覺得背後隱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還是義無返顧的選擇了忽視。
送給剪瞳一個認可的表情,寬大的袖子抖了抖,勾勒出他的仙家風骨,白素還不忘補上幾句,“沒錯,自信點,爲師說的就是你。現在,立刻,馬上去換衣服準備吃飯,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跟我一同上道去!”
“上道?黑道還是白道?陽關道還是康莊大道?”改不了的貧嘴此刻只能換來白素一頓殺傷力薄弱的白眼攻勢,剪瞳悻悻的閉了嘴,識相的選擇聽師父的話,一溜煙兒的消失在白素面前,免得白素接着說下去,她在師兄面前的形象就全毀了。更何況參照白素的作風,這第一步只是友情攻勢時間,最好在最後一波殭屍來襲之前她找個地方好好躲着。
尷尬的笑了笑,白素不知道世上還有什麼東西能夠拯救自己這個不靠譜的徒弟,目光觸及百里家主那欲哭無淚的表情,更是覺得不好意思起來。既然肇事者已經逃逸,現在的他終於能心平氣和的說話,“卻不知道剪瞳今日可是做了什麼嗎?賢弟爲何如此驚慌。”
笑容浸透了苦澀,百里家主似是沒有先前表現的那麼膚淺,一個家族的首領到底也不會無知到哪裡去,他早前問起三乎的事情便是爲了此刻做準備。“若是她當真做了什麼,現在說還來得及嗎?夏侯兄,索性今日我也開誠佈公的說上一句,若是隻有夏侯家一行人來此,小弟定是十分歡迎,可如今的情境,怕是我也身不由己。除了小姐本身的個性之外,夏侯兄也該是知道其他原因的。”
就算是家主也沒有君子一諾的魄力,家族之所以能夠維繫,除了血緣之外還有信任。若是被族中的其他人之後聞人葉尋尚在人世,怕是今日無論如何也脫不開身了,老古板們永遠恪守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也正是百里家主身上無形的壓力,他該是不能瞞着的,可他又無法說出來。
瞭然於心,白素開口說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你倒是寧可被剪瞳誤會你打小報告啊,賢弟,既是如此,我也不多說什麼了,稍事休息,我們一會兒上路便是了。你費心周全着這個,也算是左右爲難了,若是族中那些元老們得到了消息,也不知道會有怎樣的波瀾。對付那些人的經驗,我本就沒有多少,更是無力幫忙了。”
百里家主正要多說幾句,辛管家就慌里慌張的走過來,言說有人走漏了風聲,這會兒族中的長者已經往這邊來了,只不過年紀大一些,腿腳不便,所以來的慢一些,希望
這裡能早作應對。
怕什麼來什麼,不由分說,百里家主立刻讓人準備了盤纏與乾糧,白素親自去把還在等着下人備水洗澡的剪瞳給撈出了房門,拽着衣服奔出來,扔在了馬上就開始策馬奔騰。剪瞳還在五里霧中,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慢半拍的腦子唯一的感慨就是:他麼的不讓過夜也就算了,現在連吃飯都不包了,卸磨殺驢也沒有做的這麼幹淨利索的吧?
聞訊而來的老頭子們只看到一行人的背影,對着身後的隨從趾高氣揚的喊了一聲“追”,回頭又惡狠狠的瞪了百里家主一眼,從鼻眼中發出“哼”的不屑聲音,徑直往府中去了。百里家主倒是沒有什麼異常,只想着到底是個上年紀的人,事情都到了這個時候還能分清主次,就算是要鄙視自己一下,還不忘先把追字喊出來。
“博物,你該是知道自己的家主是怎麼當上的,沒有我們這幫老朽的支持,想來你也不會這麼順利,如今這聞人小姐明明出現了,你卻瞞着我們,又是爲何?難不成你忘了咱們兩家的婚約了?”
百里家主不卑不吭,應對的也算是得當。“堂叔說的哪裡話?不過是因爲夏侯公子的壽辰將至,小姐趕着去夏侯家試煉而已,並沒有什麼大事。”
拄着壽星柺杖,老者在主座上坐下,一點面子也不曾給百里家主。“哼,希望如此吧。反正我已經讓人去追了,就算是試煉,也不急在一時,畢竟咱們三大世家同氣連枝,小輩們的生辰,我也是有的,你最好不要在這上面做什麼文章。”
話說剪瞳也覺得奇怪,身後跟着的那些人不像是刺客來追殺自己的,倒像是個維護治安的角色,只想着要把他們逼停,卻沒有一點兒打打殺殺的意思。可她身後的那些暗衛可不這麼想,他們不敢讓王妃有一點兒的意外,於是跑着跑着的結果就是,剪瞳半路上停下來看着兩撥人生動形象的對打。
爲首的人,一邊招架着暗衛的公子,一邊衝着好整以暇的剪瞳喊道:“小姐,小姐,我們是奉了百里家的命令,請小姐回去坐坐的,絕對沒有半分惡意。”
隨手撿起一顆小石子,剪瞳怒目而視,“你這人也是夠了,明明都在一心一意的打架,你沒事兒說什麼話?有沒有尊重過你的對手?有沒有理解過我的心情?”
隨意的扔出去,正好點在啞穴之上,然後世界中除了兵器的摩擦聲,就變得異常安靜,剪瞳無聊的看了一會兒,發現都是些沒什麼內涵的打鬥,索性示意白素早點離開,還體貼的喊了一聲,“你們不要把重點放在上半身好嗎?要主攻對方的下盤,他們都是男的,只要下半身受傷了,就既沒有行動力,也沒什麼思考的能力了。我可不希望這一路還要去被人追着。”
白素一頭黑線,到底是誰跟這丫頭說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