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看着楚楚可憐的如詩,這才明白過來,自己讓如詩她們單獨一桌,身份上比不上高桂英她們的后妃身份,但畢竟當衆接納了她們。
今晚是年夜飯,也是團圓飯。
她們不再是奴婢,而是家人!
原來女人如此容易滿足?
李自成放開如詩,向前一指,道“告訴淑妃,朕今晚陪你們守歲!”
“守歲?”如詩一愣,“明日是新元初一,皇上不是要親率文武官員們祭祖嗎,今晚守歲……”
“多嘴!”
“奴婢知錯,奴婢這就去告訴淑妃!”如詩唯恐皇上反悔,一溜煙跑了。
李自成向木椅上一坐,朝着如畫招招手。
如畫面色一喜,小跑着來到李自成的身邊,“皇上……”
李自成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雙腿,“如畫,咱們也是一家人吧?你似乎好久沒有坐在朕的腿上撒嬌了!”
“皇上……”如畫瞥見如詩已經離開,快步走到李自成身邊,縱深一躍,坐在李自成腿上,一手搭在李自成的腰上,腦袋靠上寬闊的胸懷,“奴婢算是皇上的家人嗎?”
“那時自然!”李自成伸出手,先是握了她的小手,然後十指相扣,腦袋貼着她的臉蛋,“朕一直將你們當作家人,而不是奴婢,如畫不懂嗎?”
“奴婢明白,”如畫雙目緊閉,卻是不住點頭,“奴婢自從記事起,從未見過爹孃,一直被當作貨物賣來賣去,就像是無根的浮萍,現在好了,奴婢總算有個家了……奴婢謝過皇上!”
“都是一家人,謝什麼?”李自成將如畫緊緊摟在懷中,“如畫不用怕,你永遠是朕的家人!”
“奴婢知道,皇上是重情重義的人,也是奴婢的恩人……”如畫的雙目中,已是盈盈欲滴,不斷用臉蛋摩挲着李自成的肩頭,似乎要鑽進李自成的胸膛裡。
“如畫別哭,”李自成用舌尖舔去如畫的淚痕,“哭花了臉,就不好看了,你坐在朕的懷中哭泣,被如詩看到,還以爲朕在欺負你呢!”
“奴婢倒希望皇上來欺負呢!”如畫忽地擡起頭,溼漉漉的大眼睛深情地注視着李自成,“皇上……”
李自成輕輕嘆息一聲,用手在她的鼻尖上一刮,“這些日子,朕忙於戰爭的事,倒是耽誤了身邊的小美人,明日讓皇后將你們編排進來,你和如詩,單獨領受君恩。”
“皇上不要因爲奴婢爲難,”如畫抽出雙手,捧起李自成的臉龐,猛地在李自成的脣上親了口,又慌忙閉上雙目,伏在李自成的懷中,“只要皇上將奴婢看做家人,奴婢就知足了……”
這時,室內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顯然是如詩來了,如畫像是受驚的小白兔,縱身一挺,想要從李自成的腿上下來,被李自成按住,“怕什麼,都是朕的家人!”
“皇上……”
如詩已經推門進來,如畫再要掙扎,已經來不及了,只得閉目伏在李自成的懷中,眼瞼外還有一兩滴細微的清淚。
如詩“噗嗤”一笑,“如畫,被皇上欺負的滋味如何?”
穆思蓉跟在後面,假裝什麼也沒看到,微微福了一福,“妾身見過皇上!”
李自成看着穆思蓉紅潤的臉蛋,喃喃地道“出浴的美人,不錯,淑妃今晚看起來格外鮮嫩、嬌豔,美麗極了,哈哈……”
如詩白了李自成一眼,嗔道“那皇上還摟着如畫,口是心非……”
“如詩不得無禮!”穆思蓉板着臉輕喝一聲,隨即就轉爲笑臉,“皇上,廳堂裡冷,還是去妾身的臥房吧……”
“也好!”李自成鬆開如畫,如畫輕輕一縱,從他的身上滑下去,不敢看穆思蓉,便藏在如詩的身後。
穆思蓉親自在前面引路,將李自成帶進一個熟悉又溫暖的臥房,如詩如畫逡巡不定,既不忍離開,又不敢跟進來,穆思蓉抿嘴一笑,“你們兩個,也進來吧,否則,怕是要在心中罵人了吧!”
“奴婢不敢!”如詩如畫掩口而笑,卻是快步跟進來。
李自成將三個炭火盆合在一起,搬把椅子坐下,將穆思蓉拉近懷中,按在腿上坐着,“蓉兒,朕今晚陪你守歲到子時!”回頭向如詩如畫道“你們也過來吧,這邊暖和!”
如詩笑道“奴婢們坐哪兒,難道也坐皇上的腿?”
“自己不會搬椅子?”
“奴婢遵旨!”如詩嬌笑着,和如畫各搬來一把椅子,圍在李自成左右。
穆思蓉思量,如詩如畫與皇上並肩而坐,應該看不到身前,便將李自成的大手按在小腹上,“皇上,妾身恐怕不能陪皇上守歲了……”
“奧,爲何?”話剛出口,似乎就明白了,“蓉兒不會是有了吧?”
穆思蓉的臉上,已是羞紅一片,靠在李自成的懷中,閉上雙目,輕輕“嗯”了一聲,細若蚊子起臥。
“真的?”李自成將大手伸進衣服內,但穆思蓉的小腹平坦而光潔,“什麼時候的事?太醫看過了嗎?”
“應該就在這段時間,”穆思蓉用極低的聲音道“因爲是年底,尚未告訴太醫……”
“不行,朕明日讓太醫過來看看,”李自成將穆思蓉輕輕摟在懷中,貼着她的耳朵道“蓉兒現在要多休息,今晚就別守歲了!”
“可是皇上……”穆思蓉既幸喜又有些失望,“讓如詩如畫陪皇上守歲把……”
“傻瓜,朕今日來到鍾粹宮,就是來陪蓉兒的,既然蓉兒身子不便,朕就陪着蓉兒早些休息,”李自成回頭向如詩如畫道“你們且回去吧,有什麼事,朕自然喚你們。”
“是!”如詩如畫雖然答應着,卻沒有起身。
穆思蓉咬着李自成的耳朵道“皇上,妾身知道這兩個小婢的心思,她們……”
“奧?”
“皇上,去吧……”
“朕走了,你一個人咋辦,”李自成也是小聲地道“你現在需要人照顧,要不,留下一人吧?”
“這兩個小婢,怕是早就流口水了,皇上明日鐵定沒時間過來……”穆思蓉吃吃笑道“皇上還是去吧,妾身這邊沒事……”
李自成撫摸着穆思蓉的臉蛋,“那你照顧好自己,朕就在隔壁,蓉兒有什麼事就叫喚一聲!”
“妾身知道!”
李自成鬆開穆思蓉,瞪了如詩如畫一眼,“你們的主子如此關心你們……還不回去升起炭火盆?”
如畫忙道“是,奴婢這就回去升起炭火盆!”
如詩卻是掩口笑道“奴婢謝過淑妃娘娘,皇上稍歇,奴婢先回去暖牀……”
新元初一,李自成不敢戀牀,在如詩如畫的服侍下,穿戴得整整齊齊,按照慣例,今日要親率文武百官祭祖。
這僅僅是一道程序,然而他並沒有什麼興趣。
他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個時代,融入了“李自成”這個角色,今日自然要祭拜李家先祖,但在這樣的時刻,他卻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們過得還好嗎?
一套程序下來,已是近午,李自成留下三院十部的主官賜了宴。
宴席之後,他單獨留下樑文成。
東暖閣御書房內,樑文成終於忍不住了,“今日乃是新元初一,皇上留下爲臣,不會又要與爲臣說出徵的事吧?”
“朕倒是想着出征,遼東的韃子,南海的西夷,還有云南的戰事,哪一處都不能鬆懈,”李自成搖着頭笑,“文成不急,朕也不急,飯總要一口一口地吃……”
“那皇上召見爲臣……”
“朕今日要說說漕運的事,”李自成道“華夏不再依賴漕運,也不會大規模修繕運河。”
樑文成意識道什麼,忙道“皇上要發展海運?”
李自成點點頭,“走海路可以節約修繕運河的成本,又不需要養着十萬漕運工人。”
樑文成知道,大明曾經發生過漕運與海運的爭論,皇上既然痛下決心走海運,一定有他的道理,或許成本是一個重要的原因,但不會是全部,“皇上,那十萬漕運工人怎麼辦,他們可是習慣了吃漕運這口飯……”
“朕說的就是這件事,”李自成淡淡一笑,“依文成看,如何妥善安置這些漕運工人?”
“很難,”樑文成道“他們已經形成了一股勢力,又習慣了漕運,現在已經沒有土地分發給他們了,稍有不慎,可能就是一場動亂……”
“習慣?習慣有這麼厲害嗎?”李自成笑道“蒙古人不是習慣了遊牧嗎,如今關外的青山都督府和興安都督府,還有多少遊牧的蒙古人?”
樑文成思索片刻,道“請皇上明示!”
“整個天津府城,人口不過八萬,現在河北省府搬遷至天津,當地又增加了不少廠子,人口顯得過少,”李自成品了口香茗,道“如果將這些漕運工人遷往天津安家落戶,如何?”
“天津?”樑文成心中一動,“皇上是說,將漕運工人遷往天津,給他們一口飯吃,又能增加天津府城的人口,讓天津儘快繁榮起來?”頓了一頓,又道“就怕天津府城太小,無法容納十萬壯丁,而且,天津的廠子,一時之間,怎麼可能接納十萬壯丁?”
“可以分批去,第一步將運河沿岸河北、山東段的漕運工人吸引至天津,城內安置不下,暫時安置在城外,天津做爲府城,實在太小了,遲早是要擴建的;第二批是江南省的江北河段;至於長江至杭州河道部分的漕運工人,或許江南當地就可以吸收。”
樑文成沉默很久,道“臣實在想不出,以什麼方式分化、吸引這些漕運工人,天津府周圍,似乎沒有足夠的土地……”
“文成還記得去年發生在青山都督府的戰爭嗎?”李自成道“我們手中還有兩千餘蒙古女人吧?”
樑文成似乎抓住了一些脈絡,“皇上,用這些女人吸引漕運工人中的鰥夫嗎?”
“僅僅吸引鰥夫還遠遠不夠,朕只打算拿出一百至五百女人來吸引第一批漕運工人中的鰥夫,其餘的女人,每人百兩,儘可能賣給天津的青樓,”李自成道“出售所得銀兩,將做爲漕運工人的安家費,每戶所得銀兩不會太多,但加上天津官府的協助和他們自己的勞動,應該可以在城外蓋房子。”
樑文成長嘆一聲,皇上真是……又是一舉多得,既安置了漕運工人和蒙古女人,又不需要朝廷掏銀子,還能促進天津的繁華,他順着李自成的想法,一拱手道“皇上,臣這就在北京放話,誰要是去天津辦廠子,眼下就有一批廉價的工人……”
“哈哈,知朕者,文成也!”李自成笑道“這也是朕不給漕運工人留下大量土地的原因,土地只能讓他們吃個半飽,要想過上更好的生活,只能去功臣做工!”
樑文成也是大笑,“還有漕運那邊……這個新元,臣恐怕沒有假期了……”
“爲了華夏!”李自成道“等忙完了這件事,朕給你補半個月假期,讓你好好陪陪家人。”
“放假?”樑文成搖頭,“開春解凍過後,皇上不是要對滿清用兵嗎?第三營,還有虎狼騎兵,到時候都要出征,臣還有假期嗎?”
“還是文成了解朕呀!”李自成長嘆一聲,“滿清侵佔了華夏的大片土地,滿清不滅,朕心不安、朕心不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