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結束的時間一天天迫近了,最後十天,李自成開始讓旗下的五十名士兵進行實戰演習,每個小旗爲一個單位,用抓鬮的形式確定對手,所有的士兵都是長兵器,爲了減少誤傷,長槍被換成了長棍。!
在戰場,用腰刀劈砍,一刀下去,鮮血狂噴,更能激起士兵的血性,加快士兵的成長,但現在要對付的是蒙古騎兵,在騎兵的速度面前,腰刀太短,騎兵利用戰馬的速度優勢,兜頭是一刀,砍完走,換下一個對手,而步兵的腰刀根本連騎兵的衣角都夠不到,所以騎兵遇步兵,往往不是戰爭,而是屠殺。
長槍不同了,因爲長度都要超過馬背,站在地也可以對騎兵構成威脅,再不濟還可以絆倒對方的戰馬,如果失去去戰馬,步兵倒是可以和騎兵一較短長。
二個月的訓練期轉眼結束了,王全和李軍並沒有出現,來到在操訓場的,乃是參將王國。
十個小旗的士兵靜靜立在操訓場,次王全來考覈的時候,隊列更加整齊,所有士兵都是平視着前方,李自成與劉雲水緩步前,跪倒在王國的面前,“將士們都在聆聽參將大人的教誨。”
王國先是看了眼李自成與劉雲水的後腦勺,又掃了眼全場的士兵,竟是出人意料地宣佈了一項任命:“爲了應付討來河沿岸的蒙古士兵,王全、李軍調回各自的營內,李自成接任新軍百戶,從百戶暫時空缺,以後由李自成根據實際情況任命,再報甘州左衛。”
李自成頓時如被叫了一瓢冷水,連起碼的謝恩都忘了。
原來是讓自己帶着這批新軍去送死,次的兩名總旗官,這次兩名百戶,事到臨頭都是金蟬脫殼,將這一羣爛兵交給自己去應付差事,難怪他們對新兵的訓練不心。
這樣的一羣士兵,如果在戰場遇兇悍的蒙古騎兵,什麼樣的戰果,是用屁股也能想得出來。
王國在李自成的眼裡,頓時變得猥褻起來,連他臉的微笑,也變得特別虛僞。
劉雲水倒是沒有李自成想得這麼多,他滿臉烏黑,看向李自成的目光,既有羨慕,也有一事怨恨,更多的卻是失落。
他一直將李自成看做競爭對手,雖然明知不李自成,卻從來沒有放棄,現在李自成升了百戶,無論如何從百戶的位置應該是他的,但王國有眼無珠,寧願空缺也不願提拔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李自成一躍成爲新軍的百戶,也是他的直接司,雖然極不情願卻還是跪拜在地:“屬下恭喜大人!”
李自成還是沒有反應,心裡卻是罵道:“恭喜個屁,這是借蒙古人的手,要了老子的命!”
王國只道李自成一時驚喜過渡,腦子短路,在他的膀子拍了一把,“李百戶,怎麼樣?現在成了百戶長,要關心全軍了,有什麼特別的要求?沒關係,有話儘管提,是左衛不能,我總兵衙門也會滿足你!”胳膊抗不過大腿,既然總部衙門已經任命了,李自成再說也是無益,還是做好本職工作,“大人,新兵訓練時間短,能否緩幾天再出戰?”
“自成,這個可不行,”王國斂了笑容,臉頓時結一層寒冰似的,“西寧衛已經派人催過幾次,連朝廷都驚動了,必須按時路,”稍微緩和了語氣,臉又堆起笑容,眼角的魚尾紋拉得老長,“自成不用擔心,也沒幾個蒙古士兵,也許大軍開到西寧衛,蒙古人早嚇跑了也說不定。”
如果蒙古人嚇跑了,西寧衛還會催了幾次?李自成不敢反駁,卻依然堅持道:“大人,屬下剛剛接任百戶,對一半士兵不夠熟悉,無論如何,新兵必須再集操練兩天。”
“那好吧,說好了只有兩天,後天清晨一準出發,”王國臉現不悅,但還是做了讓步,但原先堆起的魚尾紋不見了,“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要求?”
李自成也不看王國的臉色,只是拱了拱手,“大人,新軍此番要面對的是蒙古人的騎兵,我希望大人能給所有的士兵都配發長槍,而且每名士兵都要有鎧甲。”
“這個你放心,長槍與鎧甲,明天下午一準送到,”王國還了一禮,咧開嘴道:“從此處去西寧,急行軍不過半月,我給你二十天的乾糧,到了西寧,西寧衛自然發給糧餉。”
“如此多謝大人了!”李自成躬身行了一禮,這一次有些誠意,不管王國安的是什麼心,自己的要求還是基本達到了。
“那你抓緊時間練兵,末將去安排出行的衣物糧草,預祝李百戶馬刀成功,”王國走了兩步,卻又停下腳步,迴轉身子,壓低聲音道:“自成,末將見你是個人才,這才破格提拔,希望自成不要辜負末將才好!”
“屬下謝大人栽培!”李自成雖然覺得被出賣了,但還是不得不給王國行了參拜大禮,似乎感恩不盡似的,頭都垂到地面了。
王國剛走,李自成開始忙碌起來,他升爲百戶,可以再帶走一名親兵,這個名額自然落在何小米身,這小子年齡雖小,卻渾身透着機靈勁,天然是當親兵的料。
空出來的總旗官,王國沒做安排,李自成自然給了李過,水漲船高,李過畢竟是親侄兒,又陪着自己亡命天涯,任人不唯親,難道任人唯疏?在這個時代,提拔侄兒,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人事安排結束,李自成立即召集劉雲水、李過的三人小組會議,商討下一步行動,新軍已經被甘州左衛拋棄,只能依靠自己,這三人是新軍的最高領導,李自成可以憑藉百戶的身份,協助李過掌控這一個總旗,但另一個總旗,尚在劉雲水的直接控制之下,他暫時沒有滲透進去。
會議在軍營大帳舉行,李自成坐了主位,劉雲水坐在右手,而李過因爲剛剛晉升爲總旗官,坐在相對弱一些的左側,何小米給三人泡了杯香茶,帶門出去,營內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如果遇重大事件需要投票表決,李過一定會支持李自成,那是二一的局面,而且李自成還是新兵營的百戶,官職又壓着劉雲水一頭。
新軍雖弱,好歹是自己能控制的軍隊,李自成心倒也坦然,如果能在西寧打出局面,那王國的棄子,極有可能成爲他的進身之路。
問題是,李自成首先要掌控這支軍隊,然後在接下來與蒙古人的戰鬥保存自己的實力。
但劉雲水從進入軍營的第一天起,與他槓了,現在掌控了一個總旗的士兵,幾乎可以與他分庭抗禮。
李自成親自主持了這次會議。
他以前從未主持過一次會議,哪怕是班會,現在參加會議的雖然只有三人,但這三人可以決定百人的前途,甚至是生死。
靜穆的會場,有些壓抑,氣氛空前緊張,李自成捧起茶水,想要喝一口給自己減壓,但茶水太燙,只能潤下嘴脣。
他先簡介了新軍接下來的戰鬥任務,以及長途行軍的打算,隨即問道:“雲水、雙喜,你們怎麼看?”
劉雲水一抱拳,“屬下是個粗人,只知道行軍打仗,至於行軍、供給、糧草,以及與西寧衛打交道的事,那是大人的事,屬下洗耳恭聽。”
李過本是遊俠性子,他更喜歡快意恩仇的響馬生活,如果不是因爲李自成,他絕對不會投身軍營,軍隊的許多條條框框,讓他十分不舒服,再說他對軍隊也沒什麼認識,“大人有什麼意見,只管說便是,屬下一定執行。”
“既然兩位如此說,那我直說了,”李自成品了口香茗,與開始時相,他現在倒是坦然多了,“首先,我新任百戶,需要對全軍將士重新認識,所有士兵,必須參加協同性練習,其次,士兵一旦進入西寧衛之後,要對付的乃是蒙古騎兵,所以必須使用長槍,這是克敵的重要手段。”
“敢問大人,這些士兵訓練只有兩個月,他們能克服蒙古騎兵嗎?大人有什麼好的法子?”從王國宣佈李自成擔任百戶開始,劉雲水的心裡想是吃了蒼蠅,現在李自成宣佈新兵要參加協同性練習,顯然要奪他的兵權,提高自己在士兵的威望,但這是百戶的權力,他無法直接反對,便將這個曠世難題甩給李自成。
如果李自成能解決這個大明數百年都沒解決的問題,那他只好承認自己不如對手,早早舉手投降,從此安心做好下屬的本工作,如果李自成不能解決這個問題,那隻好對不起了,你這個百戶不稱職。
劉雲水的話,從明面看,也沒什麼問題,畢竟新軍即將投入戰場,用這些只訓練了兩個月的士兵去對付蒙古騎兵,他這個總旗官不能不爲士兵的生命作想,這種心態與李自成當日向李軍求教時有幾分相似,只是劉雲水的心思摻雜了許多個人因素。
李自成微微一笑,“地形、長槍、人數,這是我對付蒙古騎兵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