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忽而布副手滿加魯略有尷尬,看來是剛剛信使險遭橫禍讓他也是心驚了一番。當即上前去說了一通早就準備好的說辭:“不好意思,信使兄弟,讓你見笑了。這忽而布萬戶準備的‘禮物’可不止這些,請你再等等,還有更好的!”
“嗯,我很是期待啊。”木赤加雙手放在膝上,使勁的搓了搓,因爲他經剛剛一嚇,手上盡是冷汗。
曹牧文手上盡是冷汗,儘管手指緊握,死死的抓着自己的佩刀,但還是感覺到刀幾欲脫手飛出。刀柄直直的插入木箱子裡,他清楚的聽見了一個聲音,這是刀插入人體的聲音,想用竹籤子產羊肉串。噗的一聲,裡面的那人只哼了一下,就沒在發出聲音。
曹牧文看來捅對了地方。他不是第一次殺人。
曹牧文運氣很好,也可能是他的感覺突然變得很好。他發現了異狀。
曹牧文和周剛在接近那處帳篷外之時,曹牧文聽見了一個聲音。很輕,很小,但他還是聽見了。
輕輕的哼聲,在他剛剛離開的一口木板箱子裡傳來。曹牧文大驚,忙的望向周剛,他看來是毫無知覺,還是自顧自的緩緩前進。
曹牧文無奈之下,也不敢於妄動。此處是木箱雜物堆放之處,四周之上還略有薄薄灰塵,決不可能是什麼動物雛仔。定下心神來,曹牧文大着膽子輕步過去,在月光的幫助下,他看到幾道印記在略有灰塵的薄木板上,是幾道淺淺的手指印。
曹牧文腦子裡電光火石般的閃過一個念頭。差不了了,其中果真有蹊蹺。現在自己身處在陷阱之中,而且之前還渾然不知。
曹牧文屏息俯下身子,他知道自己這也是在玩命,命懸一線之時,人似乎都能爆發出一種奇特的能量,不論這處境是在千軍萬馬的戰場,還是在這緊張萬刻,卻又寂靜無聲,靜謐的嚇人的草原大營。
曹牧文的身子幾乎要貼在這口木箱子上了,如果裡面真的有人要對他不測,他現在已經死了。曹牧文在即將將耳朵貼到木板之前的一刻,停了下來,只相距幾毫米。
不但是屏氣凝神,曹牧文連雙眼也不敢一眨,生怕這人耳無法分辨的聲音驚動了木箱裡的風險。
“咚咚咚。”突然而來的劇烈心跳聲傳來,曹牧文知道不能等了。生死就在一線之間,速度就是生命!
拔刀,上手持握,一氣呵成。曹牧文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裡突發的這種力量,迅雷不及掩耳,便雙手持刀朝向木箱刺了過去。
“噗哧”一聲傳來。這是尖刀刺入人體的聲音,裡面的那個聲音又依稀傳來,短暫而逝,像是一聲短嘆。
這時候曹牧文才發現自己的雙手已然佔滿了汗水,是冷汗。
後方怪異的聲音自然被周剛聽到,他疑惑的回頭,見到了這奇特一幕。正要出聲發問,好在曹牧文看到了,連忙擺手,讓他噤聲。
周剛也是大駭。他看到了曹牧*刺那口木箱子裡滴出了點點鮮血,一滴一滴的落在草地上。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是呆呆的愣站在那裡。
曹牧文回過了神。身處險境的危機也使他的精神,感官到了一個新的層次。現在他不但之前的極度緊張全無,連剛剛盡爲緊張而略微顫抖的雙臂現在都鎮定有力了。
緩緩的,儘量不發聲的抽出刀了。刀尖上有血,這不令他意外。
輕輕的,曹牧文打開了蓋在木箱子上的破舊帆布,裡面是一個人,一個死人。
一名手持戰刀的蒙古武士死在裡這口箱子裡。一個身長八尺的壯漢以一個極不相宜的姿勢把自己塞在這箱子裡,並且到死也保持了這姿勢。他的手還是緊緊的握着刀,不知是否是因爲突然而入的尖刀刺入的劇痛,他抓刀的手上青筋突起,小臂上的肌肉暴起,在他死後依舊保持這幅樣貌。說來也難爲他了,如此一彪形大漢,蹲在這麼一口木箱之中數個時辰。本身就是呼氣如牛之人,卻偏偏困守在如此狹小之處長時間不得移動,以免發出聲音讓對方察覺,並且又是在這初夏五月,草原已然溫熱,在這空氣憋悶的箱子裡就如同蒸籠一般了。時間久了,即便是定力再好的人也不免滿頭大汗,巨喘吁吁了。此人能做到僅有輕喘之聲已是非常了。可也真是時運不濟,曹牧文今晚不知是撞了邪還是神上身了,五感均是靈敏異常,壯志未酬,便身死箱中了。
周剛湊上前來,眼見此目大驚失色。目瞪口呆的不知該如何反應。曹牧文現在思路大開,
腦中運轉不停,擡手招過周剛,示意他退後到自己的位置旁。打量這遠處堆放的幾處雜物堆,那裡均有像是木箱,木板等等藏人之處。
此番以來,我們定然時中計了。曹牧文現在回想其之前那個巴彥的種種言辭,表情。看現在這情況,這忽而布定然是設好了陷阱對我們拱手相待。
“前方大帳四周還有不少可供藏人之處,如果我們當真進入這頂帳篷。裡面所藏之人定會突然而出,將我們團團圍住,諒我們倆何等厲害也得束手待斃了。”想到此處,曹牧文慶幸非常。
都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今晚上突發頭痛倒也算是一見大好事。沒料到“痛痛更健康啊”。
周剛現在也明白過味來了,看見死在這箱子裡的大漢,又見曹牧文衝着他向遠處的幾個雜物堆裡指指點點了一番,諒是白癡也定然明白了。那裡也大有可能藏有伏兵。
“今晚的這個行動是凶多吉少了。我們中計了!”曹牧文用口形想周剛無聲的說着話。周剛點了點頭,雖然他心下也是恍然的不知所措了,但看到是曹牧文發覺伏兵,又無聲息將其解決,只得聽他的意思。現在最重要的便是脫身了,原先的任務便勝在己方在暗,對方在明處,自己人趁着時機,悄無聲息的潛入,打探消息,天明之時便會離開。來無影去無蹤,金金一晚,難以有誰會發覺有這麼一行人的潛入。
現在對方不只是有所察覺,應該說是早有準備,設下伏兵只待“甕中捉鱉”了。“這巴彥看來是假降了,但如此一來,他是怎麼做到密不透風,如何瞞過派去的錦衣衛探子對他的調查呢?”曹牧文一邊和周剛緩緩的原來之路上退回去,一邊思索這和問題。
“現在吳徵和魏炳文他們估計也是凶多吉少了。”到了一處確定沒有伏兵之處,曹牧文這次放心,輕聲對周剛說道。但心裡還是有所顧慮,深怕其他藏於箱中的伏兵見自己久未前來,萬一出來發現已有同伴被刺死,縱身追來,自己也是無法抵擋。
“現在咱們是想辦法找到吳徵大人他們呢,還是先行撤退?”曹牧文心裡也有這個顧慮。吳徵和巴彥一路,現在不知到巴彥的真實身份是否向吳徵亮出。如果沒有自己現在找到吳徵或許還有作用,要是巴彥現在已然撕破臉皮不再僞裝,那麼吳徵現在處境如何就不敢再深想下去了。
原本的計劃是明晨丑時兩刻在營寨大門外的一處低地集合,現在卻有了個問題。巴彥也知曉這地點,時間,如果他有機會與忽而布的人接觸,定然會告訴他們,那裡定然不安全了。但如果巴彥還沒有~~~
曹牧文心底裡又升起一絲希望。自己是提前發現這個圈套的,“或許,現在找到吳徵和魏炳文他們還來的及~~”
曹牧文便把自己的想法簡短的向周剛說了,周剛聽聞後也是同意,“現在看,也只得這個法子了。唉~~~,媽的。怎麼說好呢,本來是咱們暗算他們呢,沒想到這是~~~那句話怎麼說來~~~?”周剛思來想去也沒想出來,本來還想緩解緩解自己緊張的心情,想了半天也沒想起“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句話來,他基本沒念過書,也怨不得他。
兩人遍尋這之前的來路小心的後退,一直退到他們和吳徵分開的地方,曹牧文四下打量個一下,“好還,這裡也沒有什麼問題。咱們從這條路上走吧,看看能不能找到吳徵他們走行的痕跡。”曹牧文低聲對周剛說着,周剛也沒擡頭看他,也是低低的哼了一聲,作爲回答,看來他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被什麼人發覺。
“呼~~~~呼~~~”
在一處蒙古包裡,魏炳文藏匿在一處帆布簾後面,使勁的撕扯着一塊布,把其撕成長條狀的布帶,好包紮自己流血不止的左臂。
剛剛在打鬥中魏炳文只是擡腿踢倒一個敵人之後,心中略一鬆懈,就被人揮刀砍傷了左臂,如果不是他反應快,一覺左臂旁有涼風陣陣襲來,立即側身躲避,那麼自己的左臂能否保住還未可知。
只是那李林李森兩兄弟是完了。魏炳文心裡一緊,那兩人武藝也是平常,在這狹窄之地火銃也難以發揮作用,僅是從衣中掏出瞄準已是極難,何況對方人數衆多呢。兩人不消幾下,便送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