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的人都聽得是目瞪口呆。當中那位老人家起先想矢口否認,只不過看到王守仁還有他那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跟班,這種念頭便消了。曹牧文聽着那位老人家,開口道:“行了,老人家,你們剛剛說的什麼,我可都聽見了,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嘛?王大人……”說罷,曹牧文朝着王守仁那裡微微躬身,“王大人也只是偶然間路過,聽見你們好似在閒談些……呃……閒談最近的一些……時局……也是心中好奇,所以這才前來看看的,大人這一來,諸位倒是不說了,這不就讓大人白來一趟了嘛?諸位你們說是否?”曹牧文呵呵一樂,接着又說道:“行啦,行啦。來!小二!”曹牧文高聲叫喊到,剛剛那個店小二找了個藉口便不知道跑到那裡去了,曹牧文估計是跑到後面去告訴店掌櫃了的?
幾聲叫喊,店小二這才慢慢的從門簾後面露出頭來,曹牧文一見便提聲道:“小二,怎麼有客人叫你你也不出來,剛纔就不見你露頭,哪有店家這麼做生意?”曹牧文一臉的“不悅”。那位店小二聽罷,只好苦着擺出一張笑臉來,一邊走向前來一邊說着:“哪有啊!王大人能來我們這小地方坐坐可是我們天大的榮幸,我這不是剛剛……掌櫃的從後面叫我吶!我就過去看看,怎麼會怠慢了大人們和店裡的生意呢?嘿嘿。這個,不知道您老有什麼吩咐?”
“哦。”曹牧文應了一聲,瞥了一眼一旁端坐的王守仁,便道:“沒什麼,只是茶了,給再上幾壺好茶吧,還有這幾桌上的……”
“好!好!”店小二忙不應的點頭稱是,急忙回去倒茶去了。
曹牧文看着王守仁,後者點了點頭。王守仁這時候問道:“諸位鄉親父老,你們其中有些人我也算的上熟悉了,雖然還叫不上名字,但是這段時間一來,我偶有前來,便也見過數次,咱們也能算的上市相識了。正如我的這位侍從剛剛所說的,我的的確確是經過這裡的時候,偶然聽見諸位在這裡似是談論些個什麼,其實沒得什麼大不了的。最近的局勢卻是有些紛亂,但是諸位鄉親父老也是要相信朝廷的,朝廷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時局如此,畢竟……”王守仁唯一皺眉,曹牧文明白,老人家是在天人交戰呢。畢竟,所謂*,這些百姓自然先天的對池仲容抱有同情的。王守仁好歹是朝廷命官,一來不可能給池仲容講情,說好話,但是爲了給這些“*的羣衆”們做做工作,王大人還是要說些什麼的……
等到回到府邸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吩咐廚子去做些個飯食罷了。王守仁先是讓曹牧文先回去自己的房裡休息,若是還有別的事情,還是會叫他來的。曹牧文稱是後便退了下去,心裡還想着之前王守仁對酒家中那些聚在一起的百姓們所說的話語。
“哎……”曹牧文嘆了口氣,心道:“看來着當官,當大官,特別是當個負責任的大官真是不容易。王守仁還真是封疆大吏中的一支奇葩。”曹牧文嘴角輕輕一瞥,露出一絲笑容。心裡回想着之前王守仁語重心長、循循善誘那些百姓們的場景,頓覺得他的確爲了這天下是用心良苦。雖然現在還未見成效,但是便從“心學”一支能夠成爲明朝中後時期的顯學就可一窺一二。看到王守仁之前還是黑色的鬍鬚在幾個月中又黑轉白了不少,曹牧文這才知道這個看起來很有意思的男人現在肩上的擔子有多大,雖然以後他所要有的人生經歷曹牧文都知道的清楚,有一種先知一般的感覺時有縈繞在曹牧文身上。就在之前酒館中,看到王守仁苦口婆心的對那些百姓是曉以利害,曹牧文可以從他的眼神中看的出來。王守仁,這個人,的的確確是個……好人。當時,曹牧文便心生一股衝動,想自己所知道的關於未來的知識和盤托出,無論他是信也罷不信也罷,只要他把這些話當做一種預言,一種告誡也好,或許……曹牧文這樣想道,或許自己通過王守仁真的可以改變這個時代也未可知?
心裡七上八下,便跟着王守仁回來了。現在曹牧文回到了房裡,先把別在腰中的匕首和自己一直提溜的佩刀扔到一邊,這個每天都拿着不但感覺不方便,拿的久了,曹牧文都感到手上長繭。活動一下勞累了一天的身體,倒到了一旁的牀榻之上。曹牧文靜靜的思考着。
之前也在懷疑過,自己的所做作爲是否會改變歷史的進程,還是會和平行宇宙那樣的創造一個新的歷史?曹牧文可不是什麼物理學家去研究空間維度的,但是……他還是心有顧慮的,歷史進程可不是說該改就改的,要改也要有計劃。曹牧文自認爲不是一個行爲魯莽的人,雖然自己的行爲可能不太符合這一點,他還是堅信着自己的性格特點。現在天已經完全黑了,他可以聽見後堂廚房那便劉大廚子手中的菜刀鐺鐺切菜的聲音,心下有些煩亂,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哎,曹牧文還是決定打消這個計劃,自己來到這個時代也有了數年,每天經歷的事情確實是實實在在的,每天所發生的事情也是如此,若是說道此,該如何去判斷將來的歷史進程是否真的會按照史書上所講的那般?曹牧文不知道,因爲史書上也不會去記載些生活瑣事。既然無法辨別真假,那麼就權當是真的吧,但是曹牧文來了已有幾年,自己也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所有的這點可憐的只是也是杯水車薪,不會起到什麼可憐的作用的,王守仁相信或是不信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話語不重要,就好像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根基已經腐爛,從它的源頭開始已經爛了,那麼再繁茂的枝葉又有何用,早晚免不了枯萎的命運。自己的話原本就沒什麼影響力,瘋言瘋語會都會說,就像白蓮教等地下教派的妖言惑衆也暗自傳播,但是他們所起到的作用可就可憐的緊,免不了被官府鎮壓的命運。曹牧文可不想自己被人看成個裝神弄鬼的人,既然如此,有多說作甚。
想到此處,曹牧文心情略加轉好,從牀榻上一躍而起,走到門邊打開門來垮了出去。現在夜色降臨,遠處已經星火點點,家家炊煙。曹牧文也聞到了從廚房傳過來的味道,有些餓了……
“唉……”曹牧文嘆了口氣,回想起自己剛剛所想的事情,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心中笑道:“不論如何,在這個時代先想辦法把自己弄好再想別的吧,‘窮則獨善其身,富則達濟天下’自己苦逼一個,現在好歹混現在,以後的日子還未曾可知,所以,先想辦法填飽肚子在說吧!”說道此處,連肚子都很是配合的咕咕作響,“哎,倒是到了明代之後,每天的運動量都這麼的大,連飯量都大了少不少,倒是多了虧了如此,自己的身體卻是壯實了很多。”曹牧文整了整衣衫,邁步向廚房走去,想先看看廚子今天晚上做得什麼,自己先覓食一番!
待到廚房,卻是遇見了大廚子正在準備一個托盤,上面倒是擺着一個食籃,見到曹牧文先是笑了起來,開口說道:“大人,您來啦?”
曹牧文笑道:“哪裡要得這麼客氣,我就是來看看,這飯做得怎麼樣了,我剛剛還在房裡聞到你這裡傳來陣陣香氣啊,直直勾的我肚子裡的饞蟲亂叫。今天一天真是勞累的緊,所以連這五藏廟都要失火,我得趕快來看看有什麼吃得做好了能先拿來救火啊。”
大廚子哈哈笑道:“哎呦,您說的還讓我不好意思了。倒是鍋裡蒸好了飯,您若是餓了就先吃些。”曹牧文應了聲,就從一旁的櫃子裡拿出了碗來給自己,又揀了雙筷子夾來吃。真是飽了吃蜜蜜不甜,餓了吃糠甜似蜜。自己真是餓了,畢竟着好歹也是一碗白飯,可不是飯糠子,吃起來更是美味的緊。曹牧文看着王廚子還從一邊準備着食籃,便好奇的問道:“怎麼在這裡準備這個?”
大廚應了聲道:“哦,這是王大人吩咐的,說是晚上要在房中吃,不到外面去了,所以說好了要讓我弄好了晚上的飯食之後給他送去的。”
“原來如此。”曹牧文答道,“這樣吧,等你弄好了就給我吧,我去給巡撫老爺送去就好,也省得你去了,倒是你整天價忙活,卻是最後一個吃飯的。”
對方一聽,也是高興,便道:“好的,也是您想的仔細。那就有勞您了。還有最後一個菜,等我弄完了就讓您給大人送過去。”
“嗯嗯,你弄你的就好,不要因爲我誤了大人的飯食,還是先把最後的菜做好吧。我在一旁先吃一點……”曹牧文說罷,也便不再打攪大廚做飯了。都說廚師最帥的時候就是在他做飯的時候,曹牧文對此深感認同。看着我們的廚師如此敬業的樣子,曹牧文都有些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