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大吃一頓之後,見日頭漸高,雖然營中衆人們還在矇頭大睡,但時間確實不多了。兩人相互一合計。便打算去木赤加家裡弄兩匹好馬來。
木赤加是伯顏親信,這次出征也跟隨一同前往,並且家中的侍衛也大都編入軍陣,一同隨主人出征,現在木赤加領主大人的“豪宅”裡就剩下拖範大總管和幾個無所事事的飯桶僕役了。現在應該正在“夢遊仙境”呢。
木赤加馬廄中有幾匹好馬,這些日子曹牧文外加周剛每天都服侍的人家很是舒坦。現在他們兩個跟這些馬兒們可是熟絡。正好給兩人提供了方便。
本來一切都在計劃之中,只要周剛沒殺了拖範。兩人在潛入木赤加馬廄的路上正好路過拖範的氈房。周剛昨晚便已經探查過了,曹牧文雖然對拖範也是心生厭惡,要乾死他倒也未嘗不可,可在這情況下還是較少的打草驚蛇的好。可沒想到周剛眼見了卻忍不住了,見到了氈房邊上一掀門簾就竄了進去,讓曹牧文一見之下大吃一驚。一把想拉住周剛卻拖了手,再反應過來周剛的身影已經隱沒在門簾之中了。曹牧文只好跟了進去,進去的同時,就聽見裡面傳出來噗的一聲。曹牧文知道拖範大總管已經結束了他那不長不短的人生歷程了。
周剛雙手持匕狠狠的刺進了拖範的胸膛,力量大的讓匕首隻沒柄端。拖範連吭一聲得機會都沒有就一臉“平靜”的從睡夢中直接進入了永恆的睡夢。
周剛一臉報仇後的快意,倒也不含糊,一腳踩在拖範胸上,雙臂發力,又是噗的一聲,那把匕首就沿着它剛剛“下來”的方式又“上去”了。周剛拿匕首在拖範衣上蹭了蹭,然後收匕入鞘。面色漸漸歸於平靜,而後轉而看向曹牧文,好像是等着他的反應。
“行了!快走了!”曹牧文雖然有所微詞,但知道現在可不是相互埋怨的時候,最重要的安全的離開這裡,也不多說什麼費話,趕忙催着周剛離開這裡。還好,剛剛氈房裡應該只有拖範一人倒頭大睡,看來殺了他暫時不會引起什麼人的注意。
緊緊過了一小會,曹牧文就知道他想錯了。
“XX!”周剛惡狠狠的朝着後面的六名騎士罵去。不知道出了什麼妖蛾子,兩個人剛剛偷了兩匹馬出馬廄時,就看見遠遠的有幾名蒙古大漢急匆匆的朝着自己的方向來——應該就是朝自己來的。這時候曹牧文和周剛兩人正一人牽着一匹棗紅色駿馬出馬廄,還因爲馬兒的溫順沒有發出一絲鳴叫而沾沾自喜。
就在曹牧文,周剛不遠的身後,他們的老朋友——巴圖,外加巴圖的老朋友巴彥,以及另外四名隨同他們作爲信使而來的護衛,追殺了上去。巴圖外加巴彥兩人因爲木赤加作爲伯顏特使派往忽而布他那的緣故,和忽而布部族的巴圖來往較多,互相熟絡了。正巧因爲伯顏這次的大動作,忽而布雖然不能公開幫助伯顏,但他還是派了幾名心腹到伯顏處做禮節性拜訪。巴彥,巴圖兩人便領命而行。
伯顏現在已經大軍出征,但是他們若在軍中被萬一被明人認出亦難以交代,所以便留兩人在主城。這兩人外加四個護衛便與老友木赤加一夜痛飲,天亮之時木赤加隨軍而行,巴圖他們便留宿,睡在了其家中。正巧巴圖在起來方便之時突見拖範身死,大爲震驚,這才引發了剛剛這幕情景。
“這!?怎麼又是他們!該死,這次一定要解決他們!”巴圖氣憤至極,之前的失敗是對他自尊最大的挑釁,這次他一定要血洗前恥!
仇人相見果然分外眼紅。
三月之前的那幕似乎又在大草原上上演,只不過碧綠的青草現在轉而爲黃。自是一前一後兩路騎士一前一後的相互追逐着,看着馬蹄踏在大地之上,略微枯黃的草頓時左右搖擺,被激烈擺動交錯的馬蹄重重的踏在足下,然後離開,再然後被另一隻巨大的馬掌猶如泰山壓頂之勢再次壓在蹄下。沒有了,茂盛植被覆蓋的大地便被着十餘雙競相飛舞的馬蹄踐踏出了飛揚的塵土。
曹牧文心中惱怒,周剛不光怒在心頭,臉上都有些猙獰顯露出來,兩人一前一後,交錯向前的奔馳而去。而後面的追兵們也是緊追不捨。前面的兩人介於馬匹的優勢,而後面的追兵則是精湛與騎術,控馬,御馬技術極好,所以這兩路人馬已經角逐近一個時辰,到現雙方相距還是最初的距離,找着情況來看,雙方的這種局面還要持續下去了,直到有一方體力不支,放慢速度,纔會有個計較吧。
但是,前面的若是被逮住,便是難逃一死,後面的也是爲了報前仇,又怎會輕言放棄。雙方都打碎了牙齒放肚子裡吞,咬緊牙關決不放鬆。
倒是無端被捲入這場奇怪追逐的幾匹駿馬,不知怎麼的,自己倒是成了這其中的關鍵角色,畢竟,真累的是它們啊!
“你前一段時間是受累了,吳徵!”杜如緬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吳徵的肩膀,看樣子很是“讚賞”。杜如緬一臉的關切神色,讓吳徵倒是看了個心驚肉跳,雖然他知道這老上司是不會害自己的,起碼是現在。只不過~~~,吳徵偷偷撇過眼來望向了房間中的另一個人,另一個自從吳徵進來之後便是一言不發的人。吳徵雖然只扭頭看過那人片刻,就知道那不是個容易對付的角色。
只見那人一臉的冷淡。不!不只是冷淡,應該是這種冷淡只是外表上的僞裝,吳徵靜默的盯望了他人片刻,吳徵自忖自己精於望人,變感覺到那人冷淡的外表之下的是一種淡然,是一種見慣了風浪,纔有的一種處變不驚,泰山崩於前而絲毫不亂的氣勢。吳徵身子微微一顫,那人的雙眼也靜靜的望向自己,那雙眸,該死!吳徵心裡暗暗的罵了一聲,吳徵從沒有見過這麼——令人膽寒的眼睛。那人的雙眸裡精光四射,好像一隻瞳孔就是一把勁弓,每一個眼神都可以放射出支支利箭。吳徵迫於這種穿透性的壓力,趕忙回過頭來,專心應付杜如緬了。
“他媽的,這傢伙是什麼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我以前在大同可從沒見過這麼厲害的貨色。恩~~,應該不是這裡的人。”吳徵暗自思忖,看來這人也是錦衣衛一員,看那人的穿戴應該也是自京中而來。
“咳咳。”杜如緬清了清嗓子,把吳徵的思緒拉回到自己身上。吳徵連忙定神,轉望想他。
沒想到吳徵自己沒想那人,杜如緬自己到先把話題引向上面了。“吳徵,這位是從京師來的鄭大人,呃~~~。”話說此時,杜如緬望向那人,吳徵察覺到了,即便是很小的瞬間,吳徵也看出了杜如緬眼神中的一絲忌憚。
“吳徵,這位鄭大人嘛~~~之前來往這裡說是有一項事情要辦。呃~~~,這個嘛~~~。”杜如緬明顯的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索接下來的話該怎麼說。吳徵現在知道了,看來這位氣勢不凡的鄭大人來頭不小,杜如緬又豈止是“忌憚三分”?
“鄭大人說,有咱們衛中要事要辦理一下,需要徵調這九邊重鎮錦衣衛之中,每處幾人前去覆命,我思索了一下人手,看你~~最近,所以嘛~~~。”不需杜如緬再往下說,吳徵也是心知肚明瞭。不知道這是什麼重大任務神神秘秘的,需要徵調九邊各處的錦衣衛緹綺而出,不過自己是受他所保纔沒落得降職處分。縱然看鄭大人神秘莫測之狀,固有危險,但現在即便是有危險也要頂上去了;一來可以將功補過,二來這鄭大人來頭如此之厚,真要受其賞識,嘿嘿,可是一件一箭雙鵰的美事。
一番天人交戰之後,吳徵終於下定決心。臨了,杜如緬又外加另一名吳徵在大同的老熟人,錦衣衛百戶應千富。魏炳文,就讓他現在大同任職吧。
吳徵領命後就先退了下去,眼見着屋裡就只剩下了鄭大人和杜如緬兩人。
“嗯~~,好,現在還有一件事情我要交代你辦一下。”杜如緬竟然還有事情要交代?
“呃~~,卑職洗耳恭聽。”杜如緬聽聞急忙俯首欠身,一臉的惶恐。
“我要你挑揀這裡近來所有重要的情報,整理成冊。我要帶走。”接着,又是一陣聽似平靜的語調侃侃而來,“所有,重要的。要快!
千軍萬馬奔騰而出,草原之上漸漸的出現了一個黑點,進而,是一條黑線,再進而,黑線逐漸伸長,拉寬,增厚。黑壓壓的一片而來。原本黃綠夾雜的大草原,頃刻之間便被附上了一層——人海。
應當是軍海,是人和馬的海洋。在這裡,一對對的韃靼騎兵縱裂分佈整齊,從他們肅然而立在馬背上的身姿還有他們一臉肅然,果決的表情來看,他們均是能征善戰的將士,均是臨危不亂的勇士,均是勇不可擋的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