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花內此時一幅熱鬧景象,來來往往的人羣絡繹不絕。前幾日海中花老闆赫原在衆權貴面前宣佈:他要與盧疋妺在海中花舉行婚禮,一切按照西洋格式。此番,整個上海的權貴必定於這日會聚一堂。
以赫原的身家加上申郅琛的權勢,這場婚禮的排場可算是足夠的大。面對這麼大的排場,赫原卻滿心疑問。
原本盧疋妺的身世會牽扯到很多事情,申郅琛還要以如此場面將盧疋妺推出去,是何用意?申郅琛卻從未向他提起,他只是覺得有事情要發生。
藉着這樣的場面,他申郅琛要做什麼事情,赫原便是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申郅琛是最後到場的,在踏進海中花的那一刻還有些恍惚。許是很多天之前,他才和習月一起走進來。而他那時,還僅僅是對她滿心懷疑,儘管曾有過些許熟悉的感覺。
自從那時,他就很少來海中花,以前用來聊慰寂寞的歌於現在聽得也不那麼入耳了。
他就那樣靜默地穿過嘈雜的人羣,耳邊竟迴響起那首歌,習月唱過的歌,帶着點點鄉下的純淨,與繁華的上海格格不入。
此次他身邊沒帶任何人,隻身一人赴宴。在旁人看似頹唐的申家大少,心中早就謀劃好一切,而這一切正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全場安靜下來,赫原和盧疋妺從紅地毯的末端走來,身邊沒有長輩主婚,也沒有親友陪伴。
盧疋妺面色因掩蓋不住的欣喜而泛着紅暈,走得小心翼翼,在這條踏上她永生之年的路上,她似乎害怕走錯任何一步,就會失去和身邊人白首不相離的機會。
赫原能感到手臂被盧疋妺緊緊地挽着,心中很亂。那種被一個人囑託一生幸福的感覺,他第一次嚐到。
他走得很慢,配合着盧疋妺的步伐。在紅毯的另一端,他們停下腳步,赫原轉身凝望着盧疋妺,他突然有一種深切的感覺。
牧師一字一句將婚禮誓詞念出,他們都認真的重複。
“我願意。”盧疋妺美麗的雙眼中閃爍着晶瑩的光亮,她何曾想過自己在他身邊執着了那麼久,最後竟也嫁給了他。
因爲她要還,要還她從小知道他之於她的恩情,要還她不知不覺對這個看着風流實則寂寞的男人滋生的愛。
赫原深切的感覺到,就是那種他從未有過的感覺,此時襲上他心房。也許是他流連於花叢太久,沉醉於其中,並未好好看過身邊的人。
他的愧疚,說與誰能懂?
那是因爲,以爲自己擁有着,並能一直擁有着便肆無忌憚,以爲她可以任憑傷害便從不顧忌,以爲走遠了再回頭那人還能在原地守候。
而現在,他不會再走遠。
赫原將盧疋妺擁入懷中,似乎畢盡他前些年所有的氣力去疼惜着,然後鄭重的回答:“我願意。”
場中的人也有落淚的。
這樣真實而深刻的愛,似乎在利益佔着制高點的大上海顯得彌足珍貴。
人羣中,有個人自始至終在注視着盧疋妺二人,直至赫原說出我願意時,他眼角的淚便再也抑制不住。
你看到了嗎?她現在很幸福,即使沒有一個親人在旁,她還是幸福的出嫁了。
一旁的邵成軍見盧從落淚,心笑了笑,“怎麼?這場面讓你如此感動?我可是些許年沒見到你落淚了,盧從。”
盧從慌忙拭去眼角的淚滴,回笑道:“哪有,老爺。人老了便感觸多了,見這場景便想到少爺他何時能像這般。那老爺、夫人、我也就不用擔心了。”
邵夫人在一旁聽及這話,越發懷疑起盧從。盧從、盧疋妺偏偏都姓盧,盧從也不止一次行徑可疑。像是有件事情是他想讓邵成軍知道卻不想讓她知道的。
還有那盧疋妺,只與她接觸過一次,那酷似一個人的面容成爲她這些天的夢魘,怎麼都揮不去。
邵成軍也一笑作罷,李嫺玉再也沉不住氣,邵成軍他是絕對信任盧從的,無論發生什麼,他絕不會先懷疑到他頭上來,這跟她從前聽聞他們共過患難、共同打拼是有關係的。所以,想要看看邵成軍的反應,就只能讓他去見盧疋妺。
而她,也早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縱使邵成軍和盧疋妺怎樣都不會危害邵家的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