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喜事佈置得很快,五野吩咐下去此事絕不能怠慢。因此事,他也給了其他人很圓滿的交代。對於這樣一件既能留住申郅琛又能穩住宮崎井杉的勢力的事情,五野於心裡是打好算盤的。
這件事最多拖延他一週的時間,但爲了以後行動更好進行,這些時日他可以等過。卻不知,此時另一側也在緊鑼密鼓的安排着,因有了這一週的時間,他們的準備也更加充分。
申郅琛順從地穿上禮服,連日趕製,正合他量度。另一個房間裡的宮崎井杉將短髮夾起,穿戴了潔白的婚紗。
她身後的女子輕聲說道:“井杉,這一切……權當作是夢吧,過後……”一邊爲她理着紗裙,一邊看着鏡子裡的宮崎井杉。
宮崎井杉輕輕摸了摸裙襬潔白的紗子,對着鏡子裡的自己笑了笑,“這一切,就算都是假,也要像模像樣。當初,母親告訴我,把自己交出去的事情馬虎不得……好歹,算是嫁了出去。”
那女子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繼續了手上爲她梳妝的動作,看着鏡中散發着不同於往日韻味的井杉搖了搖頭。
有誰知道,她這一去……倔強如她,即使如此短暫而不真實的一場夢,她也願意一試。
鏡中形容略有憔悴的人兒,卻是笑得燦爛。可能將近半生的戎裝,並非她所愛。她所向往的,也許只是一件簡單的衣裙,一頭隨風飛揚的長髮,時而夾雜着花香。
可是生命裡,有些路、有些事,不容反抗。
樓下早已準備好的婚車成排成列,申郅琛和宮崎井杉分別走下樓來。在兩輛車裡,兩個人分別被安頓好。
隨即,長長的車隊開始緩緩行進在中心街道上。
申郅琛在道兩旁的人羣中搜尋着,熙熙攘攘的人羣中閃過一張熟悉的面孔。
遮帽女子慢慢靠近人羣邊緣,和申郅琛所在車擦過的一瞬從車上取下什麼東西,隨即隱匿在人羣中。
申郅琛仍不動聲色在車廂中坐着,觀察着後方宮崎井杉車的動靜。
殷棄將寬邊的帽子摘下,這個時候的街道顯得尤爲靜謐。她身後方隱着幾個黑衣女子,她示意她要開始行動。
她從衣襟內側拿出字條,按着字條所示地址向前尋去。很快在一處廢棄工廠遺址後,發現了字條上指示的牢間。
不仔細看決不會發現,在工廠遺址後還藏着如此一小幢樓,那紅瓦樓的地下便是暗藏牢房的地方。
殷棄一路尋向字條所寫的215處牢間,雖說一路無阻礙,卻也費了些功夫才尋到。
入目的,也是一片虛無的黑,只有迎面的窗口有一絲亮光透入。
殷棄小心向前挪步,並未從兩側發現什麼可疑的動靜。便放心地向對面的牢房走去。
待她靠近那牢杆,卻是出乎她的意料。
那牢房裡,無論哪個角落都完完全全是空的。根本沒有什麼可能的埋伏,更沒有習月的身影。
“這難道不是宮崎井杉提供的地址?可是又怎麼能有如此相像卻不是的地方?”果然,宮崎井杉沒那麼容易就放過習月。
殷棄冷哼一聲,收起槍,快步走出了這棟小樓。
情況果然不妙,有人給申郅琛提供了錯誤的信息,將她調離,那邊恐怕會出什麼事情。
想着,殷棄急速跑出了巷口,和月鷹成員一起趕去婚禮場地。習月暫時可能不會出什麼事情,但申郅琛那裡,殷棄總是覺得會有事情發生。
她這次來,就是要保護那兩個她最重要的人,其它的她一概不會理睬。
日式西洋餐樓前,車隊的首部停了下來。五野等人,早已在此等候,路旁觀看如此盛大場面的平民也不住的嘖嘖稱讚。
申郅琛先被擁簇下車,去接來下一輛車裡的宮崎井杉。打開車門,侍女將內側的宮崎井杉讓出來,把她的一隻手交給申郅琛的手中。
申郅琛觸碰着她溫熱的手,有那麼一絲停滯,不似上次那種冰冷,這一回有着熾熱的溫度。他注意到宮崎井杉另一隻手臂是用長袖遮着的。
宮崎井杉的面容被遮在面紗下,她能感覺到自己下意識的咬緊下脣的動作。就是這一刻,她夢了多少次的這一刻。
申郅琛竟感覺到宮崎井杉輕微抖動的手臂,忽然他想起那天她從他身側走過的決然。這種感覺,似曾熟悉。
五野作爲宮崎井杉方的主婚,在前方笑臉相迎。
走上臺階的每一步,在宮崎井杉心裡都好漫長好漫長。她寧願承認這只是一場夢,也不願承認這只是她一個人的臆想。
她在面紗下偷偷看着身旁申郅琛的神情,好在他沒有表現出多麼的厭惡,只是些許不耐煩,這些於她都可忽略。
她忽然很想笑,卻沒有出聲。也許沒有人知道,那一刻她在面紗下嘴角勾起的弧度,她的真心,她的希翼,她的……曾經。
每段回憶中的她都不經心的美好過,直到現在,她將那段回憶含在口中登上再無歸途的路,心中也是甜的。
將她的外殼褪盡,她也只是一個溫潤細膩的女子而已,一個期待愛的普通女子而已。
忽然,申郅琛看到樓上檐閃過一片白光。總共閃動了三下,他回頭向對面樓上望去,已經不剩一人。
這是他和殷棄約定好的,一旦對方有情況,便用鏡子在日光下用光線的閃動提醒對方。
正好是三下,殷棄那邊一定有了十分緊急的情況。宮崎井杉循着申郅琛的目光看去,明白他已經接收了什麼信息,她緊緊握了申郅琛一下,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宮崎井杉靠近申郅琛,輕輕耳語:“再等一下!”
其他人並沒有注意到不同,申郅琛按下情緒接着陪宮崎井杉走了下去,一直走到樓裡,在衆人的掌聲中止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