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的明月饒是現在體內貫通,丹田空蕩,可以容納極多真氣,但大師伯和父親的兩大神功功力毫無停歇之意,已經把丹田內撐得鼓鼓噹噹,還得化解陰陽兩股真氣的糾纏,再下去實在承受不住,就要把丹田所存的功力經過任督二脈瞬間排出,蓄積這麼多的真氣一下子發出去,那威力將是天崩地裂難以想象的,不但大師伯和父親勢必要命喪當場,方圓數裡內都將成爲一片狼藉,明月知道自己身世後剛剛和父親相見,一邊又是大師伯,怎麼會傷他二人性命?緊要關頭,豐臣川吉話音剛落,曲流觴打個愣神,如大夢初醒,驚愕的看着眼前的明月和明君羨父子,疑惑不解,張霄漢大喜叫道:“大師兄,你總算清醒過來,記得我們同門師兄弟沒有?”
西門思儒沉聲急道:“聽我號令,你們三人同時停住功力,三、二、一,各自收功。”
明月父子和曲流觴聽從西門思儒,同時收回功力,明君羨這才覺得渾身虛軟,幾乎跌倒,被張霄漢一把抱住,明月體內真氣膨脹,趕忙盤腿坐下運行調息,張聆雨見月公子安然無恙,喜極而泣,過去陪在他身邊。
曲流觴望着傷痕累累的天魔教衆,厲聲問豐臣川吉道:“逆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豐臣川吉不敢再巧言辯解,拿定主意,若師父執意追問自己,萬般無奈,只能還以千蟲萬毒膏制住他,方諾諾道:“這都是一場誤會,師父,你不是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嗎?弟子查明,你原本就是中原人,流落到東瀛去的,現在迴歸故土,你們師兄弟總算能相認了。”
曲流觴看看場上衆人,忽搖搖頭、又低頭沉思,好像再費力回想,始終一片空白,當年大腦損傷,時間又久遠,一時如何回想的起來。
孫溪風來到西門思儒近前低聲道:“循序漸進,慢慢回想,等天魔教主記起往事,便不受豐臣川吉的千蟲萬毒膏的控制了,幾位老俠何不以往日師兄弟情誼誘發他的記憶?”
西門思儒和張霄漢、明君羨便圍在曲流觴身邊,對他緩緩談及往事,曲流觴眼神放亮,也覺得這幾個人幾位親近,但有覺得雲霧飄渺,或遠或近。
豐臣川吉等天魔教衆揹負起死傷人等、收拾停當,問道:“既然已經達成協議,你們也要信守承諾,還請把我師父讓我帶回,就馬上離開,我等永不再來中原。”
西門流水冷笑一聲:“對自己師父都敢下毒,怎麼還會讓他隨你返回東瀛,你怕是還想利用你師父的神功的威力再行作惡吧?癡心妄想。”
豐臣川吉其實也不想師父返回東瀛,師父功力通玄,千蟲萬毒膏的藥效終究有消退那一天,還不如他能留在中原,那樣的話,天魔教就是自己一人說了算,不能染指大明,稱霸東瀛還不是手到擒來,心中暗喜,假意喃喃道:“難道你們大明如此懼怕東瀛?是想扣留天魔教主做人質不成?”
片刻之間,打坐調息的明月早把體內真氣調和,融爲一體,頓時神采奕奕,聽到豐臣川吉說話,眨眼就站到天魔教衆面前,喝道:“東瀛倭寇自不量力,除了會使用卑劣手段,就敢貪心不足蛇吞象,大明豈是你小小東瀛可以相提並論得嗎?偷襲本公子之仇還沒有和你們清算,還不知悔改,讓你見識一下中原武林的功夫。”飛身而起,來到錢塘江上,雙掌由下往上翻動,體內真氣發出,江水在他巨大內力帶動下居然憑空漲起,形成一道水牆,慢慢移到天魔教衆近前,緩緩把所有人包圍其間,這等功力開天闢地以來絕無僅有過,駭得天魔教衆魂飛魄散,羣雄也是瞠目結舌。
俞大猷和許清川等人驚駭中帶着歡喜,月公子露出這一手震古爍今的功夫,足矣讓倭寇心有餘悸,知難而退,日後不敢再有圖謀中原的野心,梅御風和慧心禪師還有梅子雨還有各大掌門等人卻有隱隱不安,當今天下再能和明月功力抗衡之人,他若一心向善,當然是武林之福,天下之幸,反之,誰還能阻止他呢?
明月施展神功威嚇天魔教衆,須臾收力,水牆又傾瀉會錢塘江中,岸上並沒有灑落半點水滴,氣定神閒站在天魔教衆前,看着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樣子,得意洋洋,有些忘乎所以。
豐臣川吉點點頭道:“好神功,莫說天魔教,怕是天底下無人能有公子十之一二的內力了,這等神功空前絕後,曠古爍今,天下第一當之無愧,什麼王侯將相,什麼名門大派,和公子相比不足一提,只要公子樂意,整個天下都得拜在你的麾下,可喜可賀。”
西門流水喝道:“你這麼說是其心當誅,月公子偶的機緣,練成神功,是爲了對付你等窮兇極惡的之徒,難道誰都和你一樣只想稱霸天下?”
許清川也大聲道:“月公子今日立下大功,許清川必然奏報朝廷嘉獎,能爲國效力是我輩最大心願。”
俞大猷哈哈大笑:“是啊,學好文武藝,貨賣帝王家,日後月公子報效國家,建功立業,前途無量。”
豐臣川吉冷冷道:“公子是聰明人,剛纔生死之間,除了那位姑娘,也沒幾人顧及你的性命吧?”又對西門流水、俞大猷等人道:“你們想留下我師父就聽你們的吧,希望能善待他到天年,豐臣川吉去也。”說完帶領教衆原路離開,許清川派錦衣衛嚴密跟隨監視。
明月默不作聲,似乎被豐臣川吉說中心事,西門流水和梅御風連聲叫他都不爲所動,張聆雨趕忙過來拉他,纔回過神來,曬曬一笑。
望着滿眼清純的張聆雨,剛纔爲自己不惜以命相博,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愛意愈濃,不禁緊緊抱住她耳邊情意綿綿私語道:“今生必與你生同衾死同穴,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絕不敢負。”
張聆雨聞聽心潮澎湃,許多日就是盼着他的這句話,頓時渾身酥軟,如癡如醉喃喃細語道:“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爲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明月振聲長笑道:“能得你相伴,還有何求?什麼功名利祿都是過眼雲煙,日後咱們閒雲野鶴,也不虛此生。”二人心意相通,攜手往父親等人身邊過去。
俞大猷見他倆路過自己近前,不好意思道:“戰場之上,瞬間萬變,婆婆媽媽的只會貽誤戰機”
明月笑道:“俞將軍想哪裡去了,豐臣川吉挑撥離間,我怎不知,哪會計較這些,當時換我是將軍,也一樣會那麼做的。”
俞大猷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老俞也得趕回軍中,倭寇人數衆多,提防萬一有變,張大人派西門先生前來,又有南簫北劍在此,武林大會可以圓滿成功,我就先行告辭,日後再會。”帶着手下軍士快馬揚鞭而去,果然是雷厲風行。
再說曲流觴此刻腦中混亂如麻,恍恍惚惚,不知豐臣川吉已離開,看來還得假以時日纔可恢復一些記憶,西門思儒便讓張霄漢和明君羨陪伴他,自己起身對羣雄道:“此次武林大會險象環生,有驚無險,各大掌門功力損耗嚴重,日後慢慢恢復吧,天明後所有人等就先返回本派,有功有過朝廷最終都會公道處置,除了死去的唐曉風,司馬吟霜等人,其餘東廠餘黨皆有錦衣衛押解回京。”
找尋到梅御風又道:“絕劍山莊原本就是梅家山莊,被司馬吟霜佔領多年做爲唐曉風的秘密老巢,你們梅家配合許清川大人把山莊查明清楚,就交還你劍魔,從振絕劍山莊威名。”
梅如血喜極而泣,關在密室這麼多年,那能想到還會有今天,吩咐梅子雨照辦,自是還把它當做梅家的管家。
天外樓主梅子雨狂喜不已,對天外樓所有人等道:“從此以後,老夫還是絕劍山莊管家,再無什麼天外樓主,天外樓一切人等願意跟隨老夫到絕劍山莊的,以後就只能聽從少莊主的話。”多年客氣改變不了,還是一口一個少莊主。
慧心禪師連誦佛號,心願已了,以後可以安心參禪。
梅如血叫梅御風來到身邊,對羣雄道:“劍魔老矣,羣雄做個見證,我現在吧絕劍山莊交給我兒子梅御風,從此風兒就是絕劍山莊的新莊主。”
梅御風剛要說話,早有羣雄喊道:“老劍魔,梅大俠現在可是武林盟主,武林多少事情需要處理,哪還顧得上絕劍山莊的事情。”
見兒子做盟主是衆望所歸,梅如血喜不自勝,早巴不得梅御風是武林盟主,爲梅家光宗耀祖的事情,連連點頭道:“若真是這樣,盟主事大,山莊事小,好說、好說。”
梅御風急道:“各位英雄聽我一言,我早言明在先,梅御風絕無當盟主的念頭,還是另選德高望重人吧。”
西門思儒手指他手裡的風雲劍笑道:“風雲劍就是盟主的象徵,梅大俠風雲劍在手,你不做盟主誰做盟主?難不成你希望這一屆武林大會無疾而終,選不到盟主嗎?”
梅御風恍然大悟,忙把手上西門小橋的凝霜劍遞給西門思儒道:“這是西門姑娘借我一用的寶劍,沒想到成了她的遺物,交還西門前輩留作念想吧。”
西門思儒心中難過,接過凝霜劍,搖搖頭道:“這不是小橋用劍,卻是她小姨當年所用,她又是從何得到?”面帶凝色,陷入沉思。
梅御風瞧瞧身旁的程滄海,二人緊握雙手,來到西門流水近前,把風雲劍遞給他道:“西門兄,你我江湖齊名,素有敬仰,聞名不如見面,見到你後,才知兄臺各方面遠勝與我,梅御風自慚形穢。”又大聲對羣雄道:“武林盟主非西門流水莫屬,可有不服?”
南簫北劍齊名,梅御風既然鐵心不做盟主,西門流水的擁護者當然也不少,頓時附和聲起,無數人歡呼西門流水的名字。
西門流水哪裡肯接住風雲劍,驚道:“西門流水有何德何能敢做盟主。”
梅御風把風雲劍強交到他的手裡道:“南簫若無資格,江湖再無人敢做這盟主了。”
西門流水有朝廷背景,各大掌門見狀,相顧點頭會意,紛紛向西門流水道喜,皆是口稱盟主。
梅如血大爲失落,畢竟也是心胸開闊之人,強求兒子做不喜歡的事情也未嘗會是好事,只要父子團聚纔是最欣慰的事情,轉眼哈哈大笑起來。
梅御風對明月有救命之恩,自然希望他能做上盟主,梅御風推讓西門流水,心中不平,冷眼看向南簫,張霄漢忙讓張聆雨叫過明月,對曲流觴和明君羨道:“這裡不是咱們呆的地方,帶着孩兒走吧。”張聆雨扶着爹爹,明月攙着明君羨,張大成陪着曲流觴,六人辭別西門思儒等人,先行離開,找清淨地方幫大師兄繼續恢復記憶,西門思儒目送他們離開,只等處理完大人交代的事情,就前去相會。
關中游俠章知憶猶在回味珍瓏棋局的精妙之處,對張聆雨佩服的五體投地,眼見她離去,不由自主跟在後面。
西門流水衝着梅御風連連搖頭:“梅大俠爲國爲民,江湖人人敬仰,這一次先相助長風鏢局,武林大會又擒拿奸賊唐曉風,做盟主理所當然,正好一顯身手,贏得生前身後名,彪炳史冊,何故推讓?”
梅御風手指程滄海笑道:“我胸無大志,什麼名聲都不在乎,只願能陪着她足矣。”
西門流水爲了報效朝廷,建功立業,年紀老大從來沒想過兒女之情,對於梅御風的選擇突然好生羨慕道:“有朝一日希望我也能事了拂衣去,遇到心愛之人,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和梅兄一樣深藏功與名。”
一直不離左右的夏逸面色一紅說道:“師父願意去哪,夏逸永遠不離不棄,鞍前馬後陪伴。”西門流水心頭一蕩道:“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