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風搖搖頭,突然雙目圓睜緊張說道:“西門姑娘和聆雨姑娘這會兒怎麼也沒有動靜?不應該啊。”衆人頓時疑惑,除了柳生功力全失,明月幾人身手都非尋常,遇到再厲害的敵人也不可能束手就擒,該有所警示。
唐天峰忙道:“我和滄海去看看發生了什麼,劉大哥和少將軍在此接應。”
程蒼海點點頭,用手拉起唐天峰,施展逍遙遊,帶着唐天峰飄然離開,所有人沒有反應過來已經在十餘丈外了,李如鬆等李家軍第一次見此輕功絕技,驚的張口結舌,劉長風暗思:“程蒼海輕功了得,唐天峰江湖閱歷最多,他二人去最好不過。”
沒等天魔武士來得及堵截,唐天峰和程蒼海早到了岸邊,四處探望,除卻一片灌木叢,並不見一人,唐天峰暗道“不好”,程蒼海忽然手指着河上渡船道:“大哥你看,船上有人。”定睛細看,正是西門小橋和張聆雨盤腿坐在船上,好像在調氣收力樣子。二人顧不得多想,飄身上船。
船上除了西門小橋和張聆雨兩位姑娘,明月癱倒在一旁,面如死灰,口中吐血不止,唐天峰大驚,趕忙查看,發現明月渾身冷如冰霜,鼻息若有若無,心跳無比猛烈,摸一下脈搏,幾股不同的真氣在他體內糾纏,脈象亂作一團,唐天峰見多識廣也沒見遇到過這種情況,面色凝重,緊鎖雙眉。
張聆雨看到唐天峰來了,帶着哭腔道:“唐大俠,快想想辦法救救月公子,他是不是要死了?”
西門小橋亦道:“唐大哥,我和聆雨妹妹過來的時候,是在河中發現月公子,拉到船上,卻不知什麼原因,他冰凍成一坨,鼻息心跳全無,情況緊急,來不及通知你們,我倆用內力注入他體內,刺激他的脈搏經絡,看能不能救活他過來,老天有眼,有了一點鼻息和心跳。”
程蒼海查看明月的脈搏道:“是你倆的內力注入進去,誘發月公子體內原有真氣運行,但你們的內力不同,在他體內不能共存,必然發生衝撞,勢必導致他氣血逆行,照此下去,凶多吉少,奇怪的是,他體內分明有四種不同的真氣在相互作用,另外一股真氣是誰的呢?”
張聆雨急道:“月公子肯定是被人暗算,一定是偷襲他的那人的,程女俠,好姐姐,你可得救救他啊。”
唐天峰仔細分辨明月體內幾股真氣,除了一剛一柔兩股真氣稍弱,還有重陽功力,沉聲道:“月公子是被一種極其陰寒的的掌力所傷,比唐某的玄冥真氣有過之而無不及,可以把人瞬間凍結,一定是天魔教的高手趁機偷襲,月公子有重陽真氣護體都被打成這樣,偷襲他的人功力真的是非同小可。”唐天峰又問西門小橋:“西門妹子,那柳生呢?”
西門小橋皺眉道:“我們過來就只見到河中的月公子,柳生蹤跡全無,遍尋不得,恐怕?”說到這,眼圈發紅,哽咽着說不出話來。柳生現在功力全失,如被人偷襲,情況只會比明月更糟糕,西門小橋不敢往壞處想,又控制不住擔憂起柳生。
唐天峰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沒有確切消息,不要胡亂猜測,天魔教意在月公子的重陽功,柳生理應不是他們攻擊的目標。”說道重陽功,唐天峰趕忙拉開明月胸前衣領,只見他胸前空無一物,銅鎖蕩然無存,唐天峰確定無疑道:“果然是天魔教搶走他的重陽功了。”
明月體內幾股真氣搏擊激烈,尤其那股陰寒真氣和重陽功誰也抑制不住誰,糾纏着順着筋脈四處亂撞,程蒼海點了明月幾處穴道,對唐天峰道:“大哥,月公子體內幾股真氣水火不容,如果一直這樣在他體內相互糾纏撞擊,不知道他能挺多長時間,我也想不出更好辦法,只能盡力暫緩真氣運行,權宜之策,除非能有更強的內力可以壓制住這幾股真氣,或者能讓這幾股真氣融合,合四爲一才行。”程蒼海說的兩種方法,想想沒有一種可以行通,嘆口氣搖搖頭。
張聆雨第一次遇到明月時候就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又是師叔的兒子,有兄妹之誼,早把明月當成自己未來夫婿的模板,決計不能讓他有個三長兩短,看着危在旦夕的明月,不顧自己剛剛爲了救他幾乎耗盡體力,緊緊抱住他叫道:“你不會有事的,你的重陽功不是可以自我恢復嗎?你的護體真氣了?”
明月不知道是聽到張聆雨叫喊,還是體內發生變化,居然掙脫張聆雨懷抱,搖搖晃晃站起來,兩目通紅,雙手高舉,仰天長嘯,音如裂帛,程蒼海忽然叫道:“不好,這是他體內真氣異常導致氣血紊亂,怕是要走火入魔。”出指如風點了他的腦戶穴、通天穴和玉枕穴,明月噗通栽倒在船中,程蒼海道:“我暫時讓他昏迷,也是無奈之舉,只能緩了一時。”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陣陣長吟,約莫離此一二里外的空中隱隱約約像是有兩個人影在飛動,前逐後攆的倏忽遠去,不知發生什麼,還以爲看花了眼。
唐天峰奇道:“江湖到處都是能人異士,不知是敵是友。”正說着,岸上竄過來好多人,是天魔武士趕到,爲首身形消瘦,居然是那鬼王魏長雲。
魏長雲看着船上幾個人呵呵笑道:“原來月公子還沒有死,那這大清河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了。”
程蒼海笑道:“你是還想嚐嚐姑奶奶的巴掌嗎?”
魏長雲不由摸了摸腮幫狂笑道:“此一時彼一時,魏長雲怕你,有人不一定怕你。”他身邊閃出一人,赫然是天魔上人。
天魔上人的天魔訣非同小可,唐天峰急忙搖動船槳,把渡船劃離河岸,低聲道:“不能力敵,他敢飛躍過來,水面寬闊又無處借力,就讓他試試風雲劍的厲害。”程滄海等人明白,現在也就只能以風雲劍對付天魔訣,唐天峰又大聲衝着魏長雲道:“你們能逃出被官兵重重包圍的鬼鎮也不簡單啊。”
魏長雲“哼”了一聲,惡狠狠道:“長風鏢局好大神通,都能調來軍隊,豈不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天魔教早接到消息,連夜撤出,要不然你們豈能平平安安休息一夜呢?可惜那‘金蛇秀才’自以爲是,執意要用蛇陣擒拿住你們,來和我爭功,死在鬼鎮,這筆賬是要算在長風鏢局頭上,天魔教在此就是等你們前來自投羅網。”
西門小橋脫口問道:“‘金蛇堡’的金蛇秀才羅文運?他有個同胞哥哥羅文龍,原來是在禮部任職,不知哪裡聽到風聲,在嚴世藩入獄前,舉家離開京城,還以爲他投靠‘金蛇堡’去了,難道羅文運和你一樣也加入天魔教了。”
“金蛇堡”雖然遠在遼東,但羅文運久居膠東,對當地最是熟悉,想念老家,自告奮勇跟隨宮本一郎回到山東地界,選址鬼鎮做爲天魔教的巢穴就出自他的主意,天魔上人再三警告不可泄露羅氏兄弟行蹤,魏長雲一時口快,自知失言,乾笑幾聲道:“只要殺死了月公子,自然會有人會爲羅兄弟報仇雪恨,你們全都難逃一死,這裡是天魔教的天羅地網,河對岸有東廠大隊人馬,月公子是活着離不開的。”
唐天峰低聲對衆人道:“朝廷東廠必定和天魔教勾結,是要把明月置之死地,反而長風鏢局並不一定是他們的目標,劉大哥和張老伯由李如鬆公子和他帶來的三眼火銃軍保護,天魔教不會拼個兩敗俱傷,現在保護明月要緊,咱不上岸,就在渡船上和他們耗,這是大明疆土,不信他倭寇敢長時間留在此地。”
程蒼海又看了看張聆雨懷中昏厥着的明月道:“大哥,明月的傷勢極其複雜,不但他氣血紊亂、筋脈受損,得趕緊尋名醫或者內功通玄的高人給他療傷才行,這樣耗下去,幾股真氣相互搏擊下去也會令他走火入魔,癲狂而死。”
明月生死關乎朝局,唐天峰知曉其中利害,點點頭道:“三指聖手孫溪風的醫術舉世無雙,最擅長內外傷的治療,若得他醫治,必然無恙,可遠水難救近火,若說以內力療傷,那就得比明月體內的幾股真氣加起來還要深厚的修爲方可,猛的還想不到誰會有這樣高深的修爲。”唐天峰素以玄冥真氣內力深厚聞名,江湖中能超過他的寥寥無幾,幾人心頭布起愁雲。
張聆雨望着懷中已經一動不動的明月,苦笑道:“這也許就是命吧,命裡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聽天由命,看造化吧。”
西門小橋緊鎖雙眉,也顧不上擔憂柳生去哪了?她知道現在最要緊的是明月的安危,如果他有個好歹,馮隱就會以此興風作浪,勢必會牽扯出難以預料的後果,先得顧全大局,忙道:“唐大哥、程姐姐、聆雨妹妹,你們都不要急,大不了咱們即可返回京城找那三指聖手便是了。”
唐天峰搖搖頭道:“前面是天魔教,返回去還有大批東廠的高手等着呢,談何容易。”
程蒼海忽然道:“我們可以順河而下直到濟南府,不管是東廠的人還是天魔教,再膽大妄爲也不敢去山東重鎮濟南府滋事吧?那裡應該不乏名醫,會有一線生機的,或者……”程蒼海欲言又止,停了一下又道:“咱們先到濟南府再做打算,總之天無絕人之路。”
正說着,河面不時冒起小氣泡,程蒼海細細觀察道:“水中有人,想水下偷襲,呵呵。”冷笑幾聲,隨手取出幾支神芒打入水中,不多時,水面微微翻滾,又趨於平靜,程蒼海又道:“神芒在水中勁力會驟減,水中人定是天魔教的人,他們久居海島,熟知水性,想把我們的船弄沉,也沒有那麼容易。”把衣袖收緊,就要跳入河中。
唐天峰急道:“滄海,水中情況不明,還是我下去吧。”
程蒼海笑道:“大哥忘記滄海也是從小在海外居住,莫說小小河水,就是汪洋大海也任我逍遙遊。”翻身跳入水中,姿態優美,沒有濺起半點水花,唐天峰和西門小橋各握長劍,緊盯水面。
約莫一盞茶時間,水面裂開一道縫隙,程蒼海踏波而起,站立水面衝着岸上魏長雲等天魔武士高聲道:“還有什麼手段儘管使來,偷雞不成恐怕要蝕把米,留着你們收屍吧。”說完飛身上船,站立船頭,身上衣裳溼透,更顯得身材玲瓏剔透,真如水中仙子一般,唐天峰看的發呆。程滄海莞爾一笑對唐天峰低聲道:“大哥,此地不宜久留,月公子安危就是長風鏢局的安危,朝廷的安慰,就順河而下,先離開這是非之地。”唐天峰和西門小橋張聆雨相視點頭,清楚程蒼海說的在理,加緊搖動船槳,順水往東而去。
不一會,水中飄起幾具被點了穴道一動不動的黑衣人,魏長雲趕忙派人打撈,望着遠去的唐天峰等人,在想尋船追趕已經是來不及了,對於程蒼海還是心有餘悸,便對天魔上人道:“宮本上人,這個醜娘們稀奇古怪,水中功夫這麼了得,水下偷襲是不成了,少教主既然已經得手,那月公子又中了寒冰掌,多半活不成,咱們見好就收吧?”
天魔上人宮本一郎正有此意,程蒼海輕功暗器卓絕,唐天峰又有神兵風雲劍,速勝不得,更何況天魔教遠赴大明腹地,孤身犯險,現在又沒有了隱居巢穴,不能長時間暴露行蹤,驚動大明官兵趕來,極是麻煩,點點頭,虛張聲勢追趕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