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巖花接着說道:“爲師知道峰兒你性格剛烈,又報仇心切,教你武功不能只傳你玄冥真氣,便央求你師叔又傳你玄冥劍式,纔有了殺敵本事,真氣可支撐你有源源不斷的體力,保你可以久戰敵人,有這種技能也足以傲視江湖。”
唐天峰至此如夢初醒,當年邊關屢戰韃靼,從不知疲倦,只道年少力壯,天峰嶺大戰羣寇,兩日一夜幾乎沒有片刻停歇,羣寇原以爲車輪戰必累死自己,到死都不敢相信唐天峰體力永無衰敗時候,雖然那一次消耗巨大,導致功力全失,幾乎性命難保,但一戰揚名,從那時江湖開始有了北劍威名,唐天峰問道:“不知師祖爲什麼把真氣和劍式分別傳給師父和師叔,而不是讓你們同時修煉?”
程巖花搖搖頭道:“非你師祖本意,是我們師兄弟自己決定的,玄冥劍式精妙,變化無窮,入門就可殺敵,到後來更是越練越強,你師叔內力方有小成,便癡迷劍式不能自拔,但他內力不純,始終只能以烈酒抵擋體內寒氣,每日都是酩酊大醉,才被人稱爲‘酒鬼’,爲師一開始也是這樣,但玄冥真氣練到一定境界,雖不能隨意把真氣發出體外,但已經可以體內壓制陰寒氣息,現在爲師飲酒只爲佳釀,並不是嗜酒如命非喝不可。”
唐天峰恍然大悟,還是有點懷疑道:“天峰嶺一戰,峰兒功力全失,從新修煉內力,短短數月,功力不但恢復,而且每次運功都不在需要飲酒,難道就是師父說的原因,可峰兒如何會有師父的內力精深?”
程巖花聞聽哈哈大笑:“看似陰差陽錯,實則天意,爲師也是和仙師探討方纔明白玄冥真氣有一個練功秘訣。”看到唐天峰疑惑繼續道:“玄冥真氣聚集在體內,覺得內力盈滿、滔滔不絕,實際是器滿則益,人滿則喪,再想進步難上加難,只有心如虛空,方能容物,把體內真氣散盡,纔可以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峰兒機緣湊巧,無意得到練玄冥真氣無上法門,你天賦非凡,竟然悟出能從指尖排出真氣,應是你不經意參悟到玄龍功下冊發功要法了,雖然沒有以掌力發出那般威力巨大,但這玄冥劍氣更加靈巧快捷,各有長短吧,你能戰勝毒龍功,也全仗你的劍氣纔打的贏他吧?”
唐天峰迴想往事,覺得師父說的極有道理,還可以如此增加功力讓人匪夷所思,難以置信。張聆雨聽得入神,程蒼海面帶微笑,好像意料之中一般。
這時仙師微微笑道:“佛家有‘鳳凰涅槃、浴火重生’之說,萬物有蠶破繭成蝶,鷹棄喙重生,捨得捨得,有舍纔有得,萬法同此理。”
黑白子笑道:“這麼看來,你徒兒的內力已不遜酒仙你了?”
程巖花道:“峰兒的玄冥內力相比我,現在是青出於藍勝於藍,日後的成就會更是不可限量,如果峰兒和我合力,倒是壓的住那位小朋友體內的陰寒真氣,只是……”欲言又止看着唐天峰。
唐天峰此時說道:“師父,天峰受朋友之託,當捨命爲之,如果爲救月公子出得上力,當仁不讓,只是我現在內力消散大半,等我恢復功力,最快也得數月,到那時必然錯過武林大會期限,朝中奸佞定要大做文章,恐怕又要天下大亂,該如何是好?”
程巖花猶豫不定道:“爲師知你素來一言九鼎,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先前程姑娘也把大概事情說了,這位小朋友關係朝廷局勢,影響到天下百姓的安穩,我們幾個雖然不問世事,但也心念蒼生,又是你的事情,肯定要管的,,你根基深厚,只是中了旁門毒藥抑制真氣,仙師有辦法讓你短時間恢復功力,纔好救治他,只是……”
唐天峰喜出望外,頓生豪氣道:“如果能早一天恢復功力,醫好月公子傷勢,依仗天峰的玄冥劍氣,看他誰還敢覬覦風雲劍。”
程巖花嘆口氣道:“實話對峰兒說吧,如果短時間讓你恢復功力,是不得已而爲之,那無異於拔苗助長,殺雞取卵,短時間恢復功力之後很快就會真的散去,到那時,再想修煉就不是幾個月的時間,或者三五年或者十年八年都說不準,甚至窮你一生都難以再恢復你的玄冥劍氣了,峰兒可得想仔細了。”
唐天峰一愣,方明白師父猶豫的原因,中抑功散散去功力,自己胸有成竹,又生性豁達,並不在意,如今要影響到自己日後再難恢復之前,沒等說話,一旁程蒼海叫道:“大哥三思啊。”
程蒼海和唐天峰的關係所有人都一目瞭然,未有夫妻之名,實有夫妻之誼,程蒼海之前也不知道會影響到唐天峰日後修爲,聽後自是一驚,不由自主脫口說話。
仙師微微搖搖頭,唐天峰大聲道:“師父這麼說,必是不得已的辦法,若能救得明月,讓天峰不負朋友重託,莫說區區內力,就是捨去天峰性命也在所不惜。”
程蒼海知唐天峰性情,緊咬嘴脣,張聆雨心中糾結泣聲道:“唐大俠,這,這……”程巖花也是不忍徒弟真的失去功力,輕聲道:“峰兒,這可關係到你後半生。”
唐天峰正色道:“天峰心意已決,就這麼定了,往深處說這不僅僅是明月生死和天峰個人事情,事關朝廷和江湖,是關係到天下蒼生的大事,天峰豈敢有私心雜念。”
無爲老人聞聽微微睜眼道:“能心憂天下,不愧世人楷模,心中光明,別有一番天地,酒仙淡泊寡慾,卻有一位捨身爲國爲民,縱死猶聞俠骨香的師弟,還有一個俠肝義膽的好徒弟,玄冥門靠他們才揚名四海。”
程巖花點頭道:“王兄說的極是。”
黑白子撫掌道:“萬事齊備只欠東風,現在東風有了,有勞王兄先幫唐天峰恢復功力,我們好早一點了卻這樁塵緣。”
無爲老人點點頭對唐天峰道:“你內力雖然散去大半,卻如空碗無食,可以把其它內力吸入自己體內,爲己所用,不過用完即無,不能像先前的玄冥真氣一樣源源不斷丹田生出。”
唐天峰一怔,問道:“就是把對手的真氣吸入自己體內,雖然不同的內力真氣之間不能融合,但我的確能把別人不同的少量真氣暫時存於體內,卻根本無法運用,只能逼出體外。”
仙師笑道:“所以窺視門徑,你還不通運行法門,不知其中玄妙,我傳你心法,幫他打開奇經上的幾處脈絡,助你真氣運行周天,再配以道友的修功丹藥,大功可成。”讓唐天峰再服丹藥,盤腿居中而坐,沉心靜氣,擯棄雜念,仙師雙手合十,離着唐天峰數尺開外發出一股若有若無之氣,環繞唐天峰周身上下,慢慢浸入體內。
唐天峰只覺得身體微麻,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服,頓時骨肉鬆弛,無爲老人力道陡然增大,如排山倒海般直衝他的公孫、內關、臨泣、外關、申脈、後溪、列缺、照海八個穴道,唐天峰不能自已,微哼一聲,仙師內勁如江河決堤之勢,瞬間體內遊走一遍。唐天峰體內好似突然之間打開一道大門,丹田殘餘的玄冥真氣蠢蠢欲動,在無爲老人的真氣引領下,猛的噴薄而出,兩股真氣匯聚一起,仙師的真氣和玄冥真氣好似同源,匯聚之下便合二爲一,水**融,唐天峰體內真氣充沛盪漾,無爲老人道:“公孫衝脈胃心胸,內關陰維下總同;臨泣膽經連帶脈,陽維銳眥外關逢;後溪督脈內眥頸,申脈陽蹺絡亦通;列缺任脈行肺系,陰蹺照海膈喉嚨。”唐天峰謹記於心,在無爲老人指引下運氣周天,頓覺經絡暢通無比,等無爲老人收勢,程巖花把自己的玄冥真氣輸送過來,唐天峰只覺丹田充盈,真氣佈滿全身,忙依法運行周天,慢慢竟然能聚斂住真氣,隨意收放,喜出望外,起身拜謝。
程巖花把體內真氣全部傳給唐天峰,臉色頓時蒼白,忙調養氣息,丹田內玄冥真氣蓬勃而發,未幾就恢復如初,令人驚歎玄冥真氣果然了得,若有人能有幸練成玄龍神功必是天下無敵,空前絕後。
無爲老人對唐天峰嘆息道:“我幫你打通衝脈、帶脈、陰蹺脈、陽蹺脈、陰維脈、陽維脈奇經脈絡,可以儲存更多的真氣,只是從此以後,很難再恢復你的玄冥真氣,難爲你了。”
程巖花笑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峰兒也不是完全失去玄冥真氣,日後若遇到敵人大不了可以吸取他們的功力爲己所用,一樣可以綿綿不絕。”
無爲老人搖搖頭道:“吸取別人的功力爲江湖不齒,應該儘量不用,更何況哪有自己的真氣用來得心應手,修習這門技法也得慢慢練習純屬纔可,只要打通奇經八脈,學什麼都是事半功倍。”
黑白子嘆道:“王兄功力通玄,深不可測,片刻之間就幫他打通奇經八脈,爲什麼不一鼓作氣打通唐天峰的任督二脈呢?”
無爲老人笑道:“任督二脈豈是想打通就打通的?任督通、百脈皆通,任督二脈一旦被貫通,武功內力即突飛猛進、功力驟增,相傳都可以不死不滅了,其中太過兇險,九死一生,道友聽說過古往今來有幾人打通這任督二脈呢?除非是真正機緣湊巧,得天地造化或許纔有可能,打通奇經其它幾處脈絡,自是他本人修爲和資質異於常人,非我之功。”
打通任督二脈是所有修習內功練武之人終極夢想,任督二脈爲奇經八脈中最重要的兩脈,督脈走在人體的背面,統管十二經絡裡面的陽經,被稱爲“陽經之海”,而任脈走在身體正面,統管十二經絡的陰經,被稱爲“陰經之海”,若能打通二脈,則可陰陽相濟,使內家修爲到了無上境地,但任督二脈之間的斷脈無法通達,故老相傳,只有在非常奇遇的情況纔有可能打通。
一旁低眉品茶久未言語的劍仙梅見真說話道:“既然如此就事不宜遲,咱們開始吧。”程巖花點點頭,卻從一旁角落拿來一個透紅光亮的葫蘆對唐天峰道:“咱爺倆的玄冥真氣與酒最爲搭配,這是我煞費苦心得來的海外仙釀‘金羅仙酒’,只要飲過一口此酒,就可口中生津,酒香存於口齒間十餘日不散,若是飲上這一葫蘆,仙人也會大醉三日三夜而不醒,此酒還能改善體質,起到一定延年益壽的作用,尤其練功之日喝一口可以抵上十年的苦修之功,峰兒今日大有口服了,快快痛飲此酒。”
黑白子連連搖頭對唐天峰道:“真是師徒連心,你師父得仙酒不易,平日都不肯讓貧道聞聞香味,原來是給你留着呢。”
唐天峰聽後忙道:“天峰何德何能敢飲此仙釀,師父留着和幾位仙師前輩享用,天峰萬萬不敢。”
無爲老人笑道:“莫聽他們胡說八道,故弄玄虛,那有什麼‘仙酒’?不過此酒確有強身健體,助你體內真氣運行,師父讓你喝,就莫要推辭的好。”
程巖花道:“爲師現在對酒可有可無,可以酒爲食,也可終年不飲,今日你我師徒從聚,當開懷暢飲。”說完,容不得唐天峰抗拒,把酒葫蘆打開,頓時酒香四溢,沁人心脾。
唐天峰後來練功不需要飲酒,但多年習性,不由得口齒生津,暗道:好酒。回頭望見程滄海一臉似笑非笑,像是又說他他愛酒如命一般,面色一紅道:“天峰萬不敢飲此酒。”
程滄海笑道:“大哥不裝腔作勢了,師父讓你喝,你敢不從命?”
唐天峰一笑,這才接過葫蘆,龍吸虎吞,一口氣喝個乾淨,只覺得肚裡如一團烈火,渾身上下燥熱不堪,酒勁直撞腦門,道聲:“好酒”,忙運氣周身,未幾心神大定、體內充盈,聽得師父笑道:“妙哉妙哉,一會你在我身後把你的內力發到爲師身上,合我們師徒之力,大功可成。”
無爲老人讓程滄海和張聆雨守住舫門,四位老人盤腿圍住明月坐下,把他上衣解下,分別用掌對着明月的前胸後背左右腰部,內力驅使,沉睡的明月夜筆直的坐在中間,渾然不覺。
無爲老人道:“小朋友體內經脈受損嚴重,先前我用功力封住他的各處穴道經絡,抑制住他體內的四股不同真氣運行,但是它們犬牙交錯、盤根錯節、難解難分,等我把他穴道經脈解開,各位運用更強的真氣以柔化柔、以剛化剛、以陰抑陰,遊走他體內一圈,把和自己真氣相同的勁力吸附在自己真氣裡面,慢慢融合一起,帶出體外,重陽功本能會產生護體真氣,會對其他外來勁力全力反擊,我把他的重陽功力守在他的丹田內,等你們大功告成,再助他修復損傷的經脈,其間兇險,萬不可大意,體內這麼多真氣共存,稍有不慎,各種力道發生糾纏,到那時,小朋友天資再好,無論如何承擔不了這麼多的真氣發出的力道。”
幾人齊聲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