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暗暗讚歎這山水郎君相貌非凡,不僅風流倜儻,隱隱中還帶有王霸之氣,此人和柳生相比,更多了幾許英氣,西門小橋面色微微發燙,不敢直視與他。
絕情看着他的長槍問道:“既然拿出兵器,爲何不摘掉槍套?”
山水郎君“呵呵”笑道:“與你們幾個還需要亮出槍頭嗎?槍頭若現,必吮人血,本郎君現在還沒有殺人的想法。”
絕情“嘎嘎”怪笑數聲:“好好好,大言不慚,我就看看你是何方神聖。”說完揮動雙手撲了過去,見絕情動手,追命太歲三人也不多說,一起持兵器打了過去。
都清楚這山水郎君絕不是善茬,追命太歲惡狠狠揮動開山斧帶着風聲從空中劈下去,勁力之大,斧頭四周發出一股熱浪,開山斷海氣勢;煞面判官的判官筆瞬間連點十數下,分別襲擊山水郎君前胸後背穴道;辣手書生把摺扇一抖,扇骨閃出點點寒星,藏在裡面的暗器快似閃電,完全籠罩住山水郎君;絕情也是施展平生所學,一雙大手上下翻飛,招招都打的是要害,幾人一出手就是畢生所學,只求一擊成功,西門小橋忍不住驚呼,都忘記身邊的冷心正虎視眈眈盯着自己。
山水郎君不慌不忙,還衝着西門小橋眨眨眼,長槍從背後滑出,一招“撥雲見日”,長槍揮動,若舞梨花,若飄瑞雪,發出一道道寒光,瞬間把所以攻勢一一化解,絕情等人只覺得槍頭雖藏在槍套中,但鋒芒外露,幾人不敢硬碰,山水郎君借勢一招“氣貫長虹”,長嘯而起,若石破天驚,飛在衆人頭上空中,長槍在空中揮舞,猛地直衝下來,包着槍套的長槍鋒芒凌厲,絕情幾人竟不敢擋,紛紛往旁邊閃開,槍勁擊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夾雜泥土飛石四面散去,絕情幾人暗自心驚,不知山水郎君拿的是什麼槍,如此鋒芒霸道。
山水郎君氣定神閒站立當場,幾人心有餘悸,絕情點點頭讚道:“好槍,我久走江湖,沒聽說還有如此神槍,難怪你有恃無恐,不但有絕學在身,還有神槍在手,好得很。”暗想自己的修羅刃也是江湖有名的利器,何必懼你神槍鋒芒,心隨念動,修羅刃在絕情手上轉動,冷心早已會意,叫聲:“大哥,接住。”也把自己的修羅刃拋給絕情,絕情雙手各拿一把,朝着山水郎君急撲過去。
山水郎君冷笑不止,擡起長槍指向絕情,絕情奮力用修羅刃朝長槍砍去,山水郎君分明有意讓他試試槍的鋒芒,修羅刃和長槍一碰,絕情只覺得手臂發麻,修羅刃竟然出現微小殘損,絕情難以相信,雙手左右奮力砍動數下,山水郎君任由他砍,卻不能損壞長槍分毫,早笑道:“我和你說過,你是短刃不過是邊角廢料所鑄,還想和我的風雲槍來爭鋒芒?無異米粒之珠同日月爭輝?不自量力。”
山水郎君雙手微微抖動,槍尖一顫,絕情收手不能,兩把修羅刃都被槍頭擊飛出去,落在西門小橋近處,西門小橋施展柔雲手,把兩把短刃接住,山水郎君道:“這兩把短刃原本就不屬於修羅怪手,不能再落在他們手裡爲惡了,就送給你當做我的見面禮吧。”有心讓絕情等人見識一下自己的槍法,緊接着長槍一擺,一招“白蛇吐信”,長槍如銀龍一般,已刺到絕情面前,只覺得寒氣逼人,絕情心頭一緊,急忙躲閃,山水郎君並未想取他性命,接着一招“蛟龍出水”,銀光竄起,跟着就是“狂風擺柳”,空中到處是槍影,鋒芒畢露,絕情等人紛紛後退。山水郎君長嘯不止,神槍在他手中如龍蛇飛動、浮光掠影,刺、頂、射、擊、舞、轉、顫、挺、音似龍吟,勢如電閃,招招進其銳,退其速變化莫測,神化無窮。
絕情見多識廣,忍不住驚叫道:“閣下的槍法莫非三國時期奇俠童淵所創的‘百鳥朝鳳槍’?竟然流傳下來了?”
追命太歲、辣手書生、煞面判官無不鄂然,“百鳥朝鳳槍”相傳是槍法宗師童淵所創,三國時期的槍王張繡、張任都習得此槍法,童淵晚年收徒趙雲,傳授百鳥朝鳳槍,長阪坡百萬軍中所向披靡,此槍法才名震天下。山水郎君大笑道:“算你還有點見識。”
山水郎君不但神槍無雙,使用的槍法更是少有的絕學,絕情等人暗暗心驚,就算風頭正盛的“南蕭北劍”也不見得能這般輕易震懾住絕情等幾大高手,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深的造詣,難道是把上輩子學的武功帶來?讓人難以置信,突然想到他自稱神槍叫風雲槍,口中唸了幾遍,不禁問道:“風雲槍?和江湖第一神兵風雲劍有什麼關係?閣下到底是什麼人?”
山水郎君收回長槍朗聲道:“風雲劍出,武林一統;風雲槍現,江湖至尊,你們有幸見到風雲槍也算是你們的造化。”
楓林谷武林大會唐曉風當上武林盟主,風雲劍便成了武林盟主象徵,纔有“風雲劍出,武林一統”的說法,至於風雲槍絕情是第一次聽說,親眼目睹風雲槍槍鋒絕不在風雲劍之下,都說風雲劍是武林第一神兵,現在看來至少還有這風雲槍可以與之媲美,江湖徒現神槍,不會這麼偶然,絕情心中一動道:“我等不是閣下對手,甘拜下風,閣下攜帶神槍現身江湖,自然是要到絕劍山莊爭奪武林盟主的吧?依閣下武功完全可以和天下英雄一較高下,就算奪得武林盟主也在情理之中,但爲什麼化名山水郎君?不以真身份示人?”
山水郎君正色道:“你們覺得山水郎君現在還不是名滿天下,那好,武林大會罷後,你們就知道山水郎君是武林第一的,是想知道我是誰,好回去和你主子回報吧,就說是風雲槍壞了你們的好事,想要討個說法,就到武林大會找我。”
絕情知道他並沒有真正動手的意思,就算拼死一戰也沒有機會贏得了這位神秘的山水郎君,糾纏下去也討不了半點便宜,辣手書生低聲道:“我們來之前廠公告知,他老人家安排完京城事務,隨後就到,是不是等廠公大人到了再做商量?”絕情點點頭,衝山水郎君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也不敢和西門小橋討要修羅刃,帶着冷心、追命太歲幾人匆匆離去。
西門小橋等他們走遠,急忙感謝山水郎君救命之恩,去下頭上方巾,把髮帶解開,一頭烏黑秀髮披在肩上,衝着山水郎君嫣然一笑道:“西門小橋初次行走江湖,情不得已女扮男裝,多謝大俠出手想救。”盡顯女兒嬌態。
山水郎君也不覺意外,邊把長槍收入槍囊邊道:“姑娘身懷柔雲手神技,除了西門家人還會有誰?只不過西門姑娘還沒有領悟柔雲手真諦,達不到令兄南蕭的境界,但也算不易吧。”
西門小橋覺得這山水郎君好像知道自己身世,奇道:“兄臺何方高士?還請實言相告,看兄臺年紀也不算大,剛纔一眼就認出追命太歲等人,久走江湖的人也未必有兄臺見多識廣。”
山水郎君一笑道:“西門姑娘初出江湖,應該對江湖的事也略有所聞吧?我學藝十八載,除了學文習武,就是了解江湖中的奇聞異事,追命太歲、辣手書生、煞面判官昔日也是一方人物,後臭味相投,結爲異性兄弟,人稱‘嶺南三煞’,今日一見,覺得樣貌非常相像,詐他們一詐,沒想到真是他們幾個。”見西門小橋滿是真誠看着自己想了想又道:“實不相瞞,山水郎君是我自己起的綽號,我本姓黃,叫黃子虛,姑娘叫我子虛就行了。”
西門小橋念着“黃子虛”這個名字,從沒聽過,看着他問道:“大明湖偶遇,黃兄認出我是女扮男裝?知道我是西門家人?後來爲什麼一路跟着我呢?”
黃子虛道:“大明湖涼亭姑娘雖然女扮男裝,但你回眸一笑黃某便知道你是女兒家無疑,我對令兄傾慕已久,知道南蕭還有一個妹妹,從你的身手斷定你就是西門姑娘無疑,姑娘獨自行走江湖,難免擔心你的安危,我又恰好無事,便跟着暗中保護一下也是應該。”說完似笑非笑看着西門小橋。
西門小橋心中不免慌亂,萍水相逢,有什麼理由值得人家如此對待,忽然想到和柳生夜宿“楊柳岸”,面色不禁發燙,問道:“黃兄是一直跟着我嗎?大清河岸你在哪裡?”
黃子虛道:“不錯,我是一直跟着你,大清河岸我離得很遠,那個地方古怪的很,殺氣極大,就是我也不敢貿然近前,只能遠遠等候。”
西門小橋詫異道:“殺氣?什麼殺氣?”
黃子虛道:“俗話說大將軍八面威風,世之名將,身前身後百步之內自帶威風,江湖高手也是一樣,修爲到了一定境界,會影響到方圓風氣,有的是正氣,有的是霸氣、煞氣,大清河岸風平浪靜,我卻感覺到殺氣極濃,應該有非常厲害的高手藏在其間,擔心對你不利,便也隱藏起來,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高人,但最終沒有見他出現。”
西門小橋不相信道:“黃兄武功不遜我的兄長,你們都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了,我怎麼感覺不到你的殺氣,也從來沒有感覺到兄長帶着殺氣呢?”
看着西門小橋將信將疑神色,黃子虛笑道:“非也,武功高手自帶的氣道只有武功修爲更高的人才可以感覺得到,我專門練習過一種‘辯氣心法’,可以感覺到身邊有怎樣的高手以及危險,練這種心法極耗時間,十多年我纔有小成。”
西門小橋點點頭,隱隱約約記得父親好像說過是有這麼一門功夫,暗道這黃子虛絕非一般人物,有心再問,他多半不會說,還讓人家多心,不管黃子虛出自什麼目的,都是實實在在救了自己,他已知道自己來歷,也不必隱瞞,這段時間青年俊傑出現江湖,估摸都是爲了參加武林大會,今年中秋的絕劍山莊纔是習武人揚名立萬的最好時機,便又道:“我要趕往錢塘去參加今年的武林大會,黃兄的意思呢?”
黃子虛半開玩笑道:“武林大會羣英齊至,數十年纔有的武林大事,豈能不去瞧瞧熱鬧?萬一能僥倖奪得武林盟主,也不白枉費這麼多年苦練武功,何況姑娘也是去錢塘,能夠結伴同行,三生有幸。”
西門小橋也想結識這位風流倜儻的黃子虛,既然他和兄長相識,最好能助兄長一臂之力,這一屆武林大會呼聲最高的無非兩個人,“南蕭北劍”二選其一,西門小橋心底當然傾向家兄,唐天峰失去內力,按說非兄長西門流水做盟主不可,黃子虛的武學修爲是兄長西門流水當上盟主的有力爭奪者,最起碼也得摸摸他的底細,是何來歷,再次抱拳對黃子虛道:“救命之恩,小橋無以爲報,若不嫌棄,願認黃兄爲大哥,日後好多多請教,黃兄意下如何?”
黃子虛一愣,沒想到西門小橋要認自己做大哥,就是要義結金蘭的意思,略微想了想笑道:“西門姑娘看得起黃某,求之不得。”
西門小橋大喜,也不拘小節,便在這長江邊上撮土爲爐、插草爲香,以天地爲證,八拜結交爲異性兄妹,西門小橋又行大禮拜見黃子虛道:“大哥在上,受小妹一拜。”
黃子虛用手扶起道:“賢妹多禮了。”二人相視哈哈大笑,雖然長江邊上初相識,都覺出對方真心實意。
西門小橋又道:“大哥神槍無敵,讓修羅怪手知難而退,但東廠的人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捲土重來,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咱們還是離開這是非之地吧。”
黃子虛道:“我這次來到江湖,就是想會會江湖人物,試試我的風雲槍如何,當然,東廠畢竟是朝廷的東廠,能不與之爲敵最好,咱們就過江去吧,倒不是怕他們。”黃子虛長呼一聲,遠處飛奔來一匹駿馬,高大威猛,遠不是尋常人可以見到的西域汗血寶馬,西門小橋望着黃子虛名馬神槍,愈發覺得他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