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大廳已是黃昏,準備好酒菜給滅花娘娘接風,假劍魔命管家拿罈好酒給幾位掌門送去,絕情道:“這幾個掌門串通一氣,恐怕不會喝咱們送的酒。”
假劍魔笑道:“喝不喝在他,總不能說咱小氣吧,不是看在青城派上官老觀主面上,本莊主才懶得理他們。”
滅花問道:“是我堂叔也來了嗎?你們可不能對他下毒,否則休怪本娘娘翻臉無情。”
衆人不解,不知這滅花如何稱呼上官無名爲堂叔,假劍魔笑道:“豈敢,本莊主就是看着娘娘面子上給老觀主送的酒,他德高望重,能看着你父親的面上爲娘娘爭奪武林盟主說句公道話就行。”
絕情憂心忡忡道:“武林大會都是中原武林各派參加,娘娘是緬甸王后,他們有不服,又當如何處置?”
滅花“哼”了一聲道:“中原武林除了那幾大掌門還有南簫,本娘娘還懼何人?誰敢不服,就讓他嚐嚐震天神掌的厲害。”
假劍魔笑道:“滅花娘娘原本就是中原武林中人,自然是以中原武林身份參加,到時候本莊主自有主張。”
那管家端着酒罈徑直出莊來到江邊場上,羣雄中有少數離去,到鹽官鎮消遣去了,大多數依舊沿江露宿,在木屋找到上官無名,幾位掌門還在一起爲明日大會事情相商,都祈盼南簫北劍明日能有一人來到大會現場,幾大派鼎力相助,儘快推選出他做上盟主,也不負朝廷張大人給各大掌門的親筆書函。
管家放下美酒,客氣幾句離開,上官無名嗅着酒香,十分陶醉,慧明大師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上官觀主年紀老大也改不了愛酒嗜好,不怕晚輩見笑?”
正在這時,劉長風大步進來,他時刻注意着山莊中人的一舉一動,管家送酒給幾位掌門,放心不下,趕忙過來。
上官無名忙道:“總鏢頭還是不放心我們幾個老傢伙兒吧,山莊裡面拿出來的食物美酒我們不會食用的,我如果真想喝一點,青城派帶來了老道自釀的藥酒,不次於任何美酒的。”身旁的小徒蘇靜忙取過一個大紅酒葫蘆,給師父恭恭敬敬倒滿一杯,果然是酒香摻雜淡淡的藥香,香氣四溢。
崆峒掌門馮夢西笑道:“劉大俠放心好了,張大人也提醒過我們,現在的絕劍山莊很是古怪,全是高手守衛,也不讓任何人進入山莊,三十多年前我曾見過梅如血,時過境遷,現在的梅莊主不也像是當年那豪爽灑脫的劍魔行事風格了。”
沈棄兒面露憂慮道:“朝廷派來的陳公公和劍魔一唱一和,我們丐幫的馬長老認出朝廷命犯修羅怪手也在山莊,因他曾前往蒙古韃靼被馬長老撞見過,又有傳言修羅怪手就是爲東廠做事,這些人都攪合在一起,令人生疑。”
清風道長道:“東廠藏污納垢,還盡使用些下三濫的手段,早有惡名傳出,清川師弟也告誡貧道,要武當門人注意東廠的抑功散等毒藥,若服用就會被他們控制,馮隱老奸狡猾奸詐又心狠手辣,既然插手武林大會,不可不防。”金眉師太不住點頭。
上官無名笑道:“雖然不知這絕劍山莊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咱們也可以將計就計,管他送的酒裡面有沒有古怪,把裡面的酒倒掉,換成老道的藥酒,明日當着他們的面飲用,就能識破其中有何奸計。”看看慧明大師和金眉師太略帶遲疑道:“只是你二位掌門……”
慧明大師笑道:“出家人不能飲酒,但也有例外,如果是爲了萬民蒼生,就算是喝酒吃肉的和尚也無妨成佛,‘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嘛,能識破他們陰謀,爲了朝廷能把武林大會成功召開,免除天下動盪,生靈塗炭,老衲喝杯酒又能如何?師太你說呢?”金眉師太一笑道:“正是。”幾大掌門齊聲道“好”。
劉長風放下心來,和幾位掌門作別,出來木屋,天空陰暗,飄起毛毛細雨,頓覺寒意,快步返回靈隱寺和長風鏢局待着的布棚中。
拌做明月的程滄海悄悄對劉長風道:“總鏢頭,滄海想去看看唐大哥他們。”
劉長風瞧瞧附近寸步不離監視程滄海的東廠高手,眉頭緊鎖道:“東廠的人肯定懷疑到你了,到處都是他們的人,千萬小心。”
程滄海一笑道:“總鏢頭放心,滄海明白。”快步離去,四周監視她的高手緊緊跟着,程滄海在各派之間來回穿梭,越轉越快,那些東廠高手追着追着竟然不知程滄海去向,不禁面面相覷,趕緊回去稟告。
程滄海來到佔鰲塔揹着羣雄的一方,確定四周無人,施展逍遙遊絕技,眨眼到了塔頂,從打開的一扇窗戶掠了進去,程滄海飄落塔中,唐天峰就知道是她回來了,驚喜叫道:“滄海,你裝扮月公子沒有被東廠的人識破吧?”
程滄海道:“怕是被他們識破,那假劍魔也不敢敢點破,他是做賊心虛,也怕我們在羣雄面前揭穿他的面目。”
藉着幾隻飛舞的螢火蟲微弱亮光,唐天峰父子正和張聆雨圍着明月,程滄海瞧見地上躺着的明月發着白黃兩色光芒,用手一碰,忽冷熱忽變換不一,小腹鼓脹如皮球一般,不停跳躍,急忙他把脈,驚道:“月公子丹田內陰寒內力徒然變強,和重陽功一陰一陽難以融合,重陽功與寒冰掌真氣都是遇強愈強,所以才爭鬥不休。”
唐天峰道:“滄海你離開塔後,月公子丹田真氣又趨於平穩,商議之後,聆雨妹妹用神醫傳授的針法重新刺激他的丹田之氣,發覺寒冰掌真氣竟然徒然增強,不知是何原因。”
梅如血點點頭道:“這就是了,天下絕高的內功心法練到一定境界,就會有無限後勁,可能是我們激發出小公子丹田內氣道的潛力。”
張聆雨急道:“針法是孫神醫手把手教聆雨的,半點不會有錯,難道重陽功的自我恢復的功力,忽然就對寒冰掌沒有效力?”
“幾股真氣被仙師強行聚集在他的丹田,以月公子的純陽內力逐漸化解,假以時日,完全可以自我恢復成功。”唐天峰嘆口氣又道:“先前以爲月公子丹田平穩,實際上重陽功還在默轉潛移,我們急於求成,再施銀針刺激,加速真氣運行,這寒冰掌力要比月公子的重陽功力深厚,也激發出寒冰掌陰寒無比的潛力,如今陰陽相爭,月公子丹田內真氣急速膨脹,現在激發出的力道非常巨大,怕是天下已無人能夠抑制得住。”
程滄海搖搖頭道:“我師父再三叮囑,不可有外力影響到月公子丹田內真氣運行,我們怕是弄巧成拙。”
爲了讓明月早日清醒過來,是張聆雨主動提出用針法刺激他丹田之氣,此刻後悔不迭,急道:“那有沒有法子把月公子丹田內的真氣放出來不就會好一些?”
程滄海搖搖頭道:“封住月公子經絡就是怕真氣竄出在他體內四處遊蕩,幾股力道各自天馬行空,再無拘束,還想控制住難於登天。”
梅如血道:“以現在月公子丹田內的力道,只要出了丹田進入筋脈,當下就可能筋脈盡斷而亡。”
程滄海道:“丹田若壓制不住幾股真氣,到了筋脈更是不行,可不釋放真氣出來,遲早會漲破月公子的丹田,這該如何是好?”
梅如血忽然道:“凡事無絕對,人體內筋脈有弱就有強,若只放開小公子最強的筋脈,或許有可能承受得住。”
唐天峰忙問道:“父親說的莫非奇經八脈?”
程滄海道:“月公子得天地造化,與生俱來就是八脈相通。”
梅如血搖搖頭道:“如今小公子丹田的真氣太強,就算進入奇經八脈,不受控制,一樣會摧毀他的八脈。”停頓一下又道:“現在只有他的任督二脈可以受得住衝擊。”
程滄海和唐天峰齊聲驚道:“任督二脈當然不懼真氣衝擊,可任督二脈並不相同,不可能把丹田真氣輸出。”
梅如血嘆口氣道:“的確如此,古往今來江湖上習武之人夢寐以求就是希望能打通任督二脈,那樣的話,功力瞬間就會變得異常強大,普通筋脈輸送的功力如何比得上任督二脈輸送的功力?好比用小舟載物突然變成大船載物,不但載物更多,還會更加輕鬆,只是還沒有聽說過誰能打通呢,爲父再想想其他辦法吧。”便低頭沉思不語。
張聆雨追悔莫及,望着面前的明月,不禁垂淚道:“公子呀公子,無論你是生是死,都是讓聆雨我死去活來呀。”
程滄海勸慰道:“聆雨妹子暫且不要焦急,月公子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張聆雨看似柔弱,內心無比堅強,明白人世間很多事都是無奈,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苦笑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盡人事聽天命,順其自然吧。”
唐天峰心中煩悶,站到窗前望着雨中的羣雄,喃喃自語道:“裕王迎取仙草無論成敗,端王和馮隱都該出現了。”衝着南方又道:“願裕王洪福齊天,躲過這一劫吧。”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中原武林各派幾乎全都聚集在此,天魔教何等厲害,就算裕王身邊有高手保護,又如何擋得住天魔教傾巢出動襲擊?張霄漢老俠接了天魔上人一招天魔訣就傷了筋脈,天外樓主甚至擋不住東瀛劍聖一擊,還不知道他們的教主究竟是什麼樣的曠世高手,真想不出中原武林還有誰能是他敵手,程滄海見狀忙道:“裕王太子自會有百靈相助,大哥儘可放心。”
唐天峰忽然又想到唐曉風若是真的練成神功,報仇就會非常困難,長出一口氣道:“馮隱和天魔教勾結,唐曉風或許就隱藏在東廠,數十年來,現在的武功會有多高都是未知,倘若唐曉風也參與襲擊,裕王福禍難知、生死莫測。”心情如塔外秋雨,變得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