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雄聞聽無不吃驚,劍魔還會被人控制?那假劍魔惱羞成怒道:“一派胡言,本莊主現在就在你眼前,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嗎?”
梅子雨來到時候,遠遠就看他是不是被人脅迫或者被別的方式控制,這莊主的擡手投足都和自己認識的少莊主相去甚遠,最熟悉劍魔的人除了他的父親也就自己了,來到近前用眼角餘光看一下就發覺極爲古怪,心中疑雲頓生,緊緊盯着假劍魔,彷彿要把他看穿。
假劍魔被梅子雨看的心裡發毛,那管家趕忙道:“梅子雨,你想幹什麼?莫非要以下犯上,對莊主不敬嗎?”把手一揮,後面過來七八個人擋在梅子雨面前,這幾人身形變換,沒有帶起地上半點塵土,內功精湛,絕非善茬,必是東廠派來的高手。
梅子雨心中困惑,又對這些東廠高手惱怒,本想借機出出多年的胸中惡氣,也好以梅家劍法來打動少莊主,可現在重任在身,爲了防備東廠給羣雄下毒,自己自告奮勇承擔各派飲食,當然決計不能交給山莊內東廠的人,現在若和他們發生衝突,必然被他們誣陷故意破壞武林大會的罪名,小不忍則亂大謀,便道:“我自從二十多年前被少莊主攆出山莊,就和梅家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何來以下犯上之說,本樓主自願爲參加武林大會羣雄承擔所有飲食,難道朝廷還會怪罪不成?”
羣雄歡聲雷動,梅子雨不在理會他們,馬上安排人手燒火洗菜,淘米悶飯,燉肉燒湯,忙碌起來。
假劍魔又氣又怒,暴喝道:“長風鏢局沒能如期送來信物,武林大會已經取消,絕劍山莊沒有職責招呼你們,天外樓主想宴請大家就請到別處,梅家不歡迎不速之客。”
絕劍山莊分明下了逐客令,羣雄驚詫之時,人羣中擠出一位大和尚高聲道:“阿彌陀佛,莊主好大脾氣,梅家也不給老衲幾分薄面,連我也要趕走嗎?”
說話的正是靈隱寺主持方丈慧心禪師,爲羣雄安排飲食也是他的主意,慧心禪師是梅如血的親哥哥梅似血,梅子雨多了主心骨,爲了梅家聲譽,不能愚忠少莊主一人了。
假劍魔看看慧心禪師,靈隱寺小門小派,根本不放在眼裡,“哼”的一聲道:“你有什麼面子要本莊主給你?小小靈隱寺主持,難道你以爲是少林掌門方丈和我說話?”
慧心禪師並不惱怒,這時少林掌門方丈慧明大師衝慧心禪師道:“阿彌陀佛,師弟別來無恙,一向可好?”
慧明大師雖非武林盟主,但少林寺幾百年來都是江湖第一門派,武林的泰山北斗,少林派的一舉一動都是舉足輕重,羣雄多數不知慧心禪師,但少林掌門方丈的師弟,這個身份就讓羣雄無不側目,假劍魔等人都是一愣,也不在多言。
慧心禪師先和慧明大師相見,二人多年不見,格外親近,問起自己師父苦厄禪師可好,慧明面帶難色,低聲道:“師叔閉關清修,上月老衲突然發現師叔並不在寺裡了,任誰也不知去了哪裡,按理說師叔不會無緣無故不辭而別離開寺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毫無徵兆,成了師兄的一塊心病。”
苦厄禪師數十年間從不踏出少林寺半步,如今突然離開讓人嘖嘖稱奇,慧心禪師道:“師父離開少林寺自然有離開的道理,他佛法深厚,功力又深不可測,不會出事的,你我不須庸人自擾。”
慧明大師道:“阿彌陀佛,師弟所言極是,有什麼話就先與梅莊主講吧?”
慧心禪師雙手合十,轉身衝着假劍魔道:“你不給老衲面子無所謂,不會連少林派的面子也看不在眼裡吧?”
假劍魔語氣放緩道:“你想說什麼,直說吧,說完趕快離開。”
慧心禪師搖搖頭嘆息道:“你不認老衲,老衲不能不認你,畢竟你是絕劍山莊的莊主,梅家的人都是言出必踐,以理服人,是吧?”
假劍魔一愣,卻無可反駁,便道:“的確如此。”
慧心禪師笑道:“剛纔老衲聽莊主口口聲聲說,因爲長風鏢局未能如期來到武林大會,所以莊主把大會取消,是這樣吧。”
假劍魔點點頭道:“不錯,正是如此,本莊主是奉旨召開大會,旨意說的清清楚楚,朝廷會在八月十五送東廠廠公義子攜帶風雲劍到絕劍山莊做爲武林大會信物,不見朝廷信物,本莊主不敢自作主張,取消武林大會也是無奈之舉。”
慧心禪師叫聲“好”,衝着羣雄問道:“莊主說的話大家都聽明白了吧?”又對陳方雙手合十道:“還請陳公公見證。”
陳方也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愣愣道:“有什麼你和梅莊主講,雜家不管這些事情。”
參加武林大會的羣雄雖多,但講話的人都是內功精湛,話音不高,場上的人也都聽得清清楚楚,紛紛叫道:“我們聽得清清楚楚,只怪那長風鏢局誤了大事。”
慧心禪師又道:“莊主的難處大家都能理解,怪只能怪那長風鏢局,不過老衲也聽得真切,是要劉長風在八月十五前護送朝廷信物到大會,旨意上可要求是八月十五幾時幾刻嗎?”
假劍魔一怔道:“這倒沒有,長風鏢局現在還沒有來到武林大會,必是出了意外,長風鏢局就得承擔這一切後果。”
慧心禪師又笑道:“不急、不急,竟然朝廷旨意沒有說明具體什麼時辰,就是說只要是在八月十五這一天,哪怕就是到了亥時,劉長風能送來信物,那就不算長風鏢局誤了武林大會,那咱們就再等上一等,過了今天,莊主再解散大會也不遲吧?”
看着慧心禪師不像是伶牙俐齒的人,卻說的句句在理,假劍魔張口結舌,無言以對,羣雄鬨堂大笑,有人叫道:“大和尚說的對,說不準長風鏢局很快就趕來了,咱們大夥兒千里迢迢來參加武林大會,豈能乘興而來、敗興而回?”
慧心禪師又道:“聽說皇帝扶乩,神仙指示,若長風鏢局送鏢不能成功,就是印證內閣首輔徐大人不是輔國之臣,莊主急着證明長風鏢局沒有能送鏢到武林大會,是不是受什麼人指示?”
假劍魔急問:“你怎麼知道?”感覺失言,又忙道:“絕劍山莊怎麼會受他人指示?一派胡言。”
羣雄中也有人風言風語聽說過此事,慧心禪師和假劍魔這一問一答令羣雄無不猜測,幾大掌門見狀商議一番,武當掌門清風道長大聲說道:“江湖中人只管江湖中事,若有別的邪惡用心必遭天下英雄唾棄,到場各派英雄都好自爲之。”
假劍魔憤憤道:“都是就事論事,能有什麼用意,長風鏢局如果能送來朝廷信物早該來了,半日又有何妨?你們愛等就在這等吧,本莊主還有他事,暫時失陪。”
羣雄被撂在場上,多少人心生不滿,有人喊道:“是你絕劍山莊發出的英雄帖邀請的我們,這就是江湖第一名劍山莊的待客之道?嘿嘿,鼎鼎大名的梅家恐怕言過其實,徒有虛名吧。”假劍魔並不理會羣雄議論,帶着手下管家等人大步返回莊內。
陳方見假劍魔憤憤離去,自己也不好說什麼,爲了安撫羣雄情緒,便道:“既然禪師提的合情合理,雜家做主,大會就等長風鏢局到亥時,雜家也要在此陪各派羣雄一起等候劉長風,希望他能如期趕來。”
羣雄暗贊畢竟是朝廷派來的人,還算是公允,慢慢都平靜下來,若亥時長風鏢局還沒有來,各派再做決定。
假劍魔回到山莊,絕情等人圍上來問道:“莊主,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呢?”
假劍魔一瞧沒有外人,冷笑一聲道:“梅如血逃出密室,就可能走露風聲,各派會對我們加以堤防,再想下毒就是很不容易,各大門派掌門恐怕早被徐老賊收買,其他各門各派也都心懷鬼胎,不會輕易離開武林大會,現在先拿長風鏢局未到武林大會做做文章,探探他們虛實,原想利用梅如血曠世神劍力壓羣雄,當上武林盟主,爲我所用,現在老東西被人放跑,必是我們中間出了內賊,暫時不能打草驚蛇,一切等廠公到了再做決定。”
絕情道:“梅如血關在密室無人知曉,他身上中的百花迷心丸和噬心丹只有莊主能解,就算有人救他,梅如血瘋癲無常,怎麼配合救他的人呢?實在離奇。”
假劍魔道:“梅如血服用的百花迷心丸,時間一久,藥性逐漸減退,以他的意志已經不受控制,平時都是裝給我們看的,其實我和他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而已,原計劃關鍵時候給他服下‘九蟲萬毒粉’,毒性遠超百花迷心丸,不怕他梅如血不聽我們的話,再給他施以最強的無魂大法,在武林大會幫我們對付各派,可惜被他逃出去。”
爲首番僧心有餘悸的道:“梅如血被關多年,仇怨積攢,懷恨在心,一定會和我們爲敵,梅家劍法舉世無雙,莊主可得提前加以防範。”
假劍魔笑道:“梅如血體內的噬心丹毒是無法化解的,如今他須要七日服用一次解藥,如果敢動用功力,一日就得服用一次解藥,所以他就算逃出去,沒有本莊主的解藥也就是廢人一個,不足爲懼,暫時不必考慮他。”
絕情點點頭又問道:“莊主認爲長風鏢局今日能不能來到武林大會?”
“長風鏢局就隱藏在羣雄之中。”假劍魔怪笑一聲道:“我們越是找機會攪黃武林大會,他們越是堅信廠公就是要以武林大會的成敗來扳倒徐階,就會不遺餘力維護武林大會,這是廠公定下的欲擒故縱之計,得到他們授意的各大門派、江湖羣雄就更不會離開。”假劍魔口中說的他們應該就是指長風鏢局。
絕情道:“莊主料敵於先,絕情佩服,不過,很難相信他小小長風鏢局能左右了武林各大門派?”
假劍魔笑道:“護送月公子和風雲劍到山莊和武林大會的成功與否雖說不是絕對會影響到徐階老兒,但聖意難測,料他也不敢大意,長風鏢局不足一提,但徐階老兒會提前做有安排,不是派出張居正來對付我們?長風鏢局一路上得到那麼多奇人異士相助,難道是偶然的嗎?也必然早聯繫各派,大會上會有很多人呼應長風鏢局,靈隱寺那老禿驢以及梅子雨不是最先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