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掌門方丈道:“阿彌陀佛,此陰寒掌力已經登峰造極練到最高境界,就算老衲內力還在,也不能與之相比,除非老衲師叔苦厄大師在此,他的大正陽掌方能以陽克陰抗衡天魔教主的陰寒掌力。”
張霄漢一怔,想起什麼,急忙返回馬車,拉下黑布道:“師弟,你睜眼看看,中原武林一場浩劫,咱們的大師兄來了,要把羣雄都斬盡殺絕,你還不置身事外嗎?”
馬車精鋼鐵籠中的明君羨垂頭閉目,充耳不聞場上發生的一切,他身上的多數勾魂釘被震出,虛魂大法已經對他毫無作用,但體內的千蟲萬毒膏毒性發作,卻不會聽從任何人說話,剛纔在馬車內,對張霄漢苦口婆心的勸解根本不爲所動,張霄漢不明就裡,不知千蟲萬毒膏的厲害,就算說個千遍萬遍都是無濟於事。
梅如血見狀忙叫道:“他中毒太深,有沒有他放不下的人或許纔可以說動。”
張霄漢想到月公子就是明君羨的兒子,可月公子現在在哪?遠水不解近渴,張聆雨趕忙跑到近前叫道:“明叔叔,你難道也不管明月了嗎?他可是你的親生兒子啊。”
明君羨耳朵挑動一下,張霄漢恍然大悟,月公子是他最在乎的人,也急忙道:“明月現在危在旦夕,等着你去幫他,你這樣不聞不問,對得起兒子失去的母親嗎?大師哥如今也被唐曉風的毒藥控制,你會眼睜睜看他對中原武林殺戮,再造血債?不記得當年楓林谷是什麼樣的慘狀?我們師兄弟如何逃到海外嗎?”
天魔教主在錢塘江潮上看到中原高手圍攻天魔教和自己的徒弟豐臣川吉,對中原羣雄不斷提升功力,所有受到陰風掌侵襲的人都難以忍受,功力弱的已逐漸僵硬迷糊,張大成胸中惱怒,撿起巨石朝着長髮老人投去,離得還有一丈距離,巨石停止不前,漂浮在空,長髮老人冷笑一聲,巨石如出膛炮彈反射回來,力道至猛,遠超宮本一郎的天魔訣,張大成根本不及躲閃,眼看就要被擊中,慧心禪師大步向前,露出蒲扇大的手掌奮力擋住,一聲巨響,巨石化爲粉末,慧心禪師倒退數步,大口喘氣,慧明大師嘆道:“師弟的外家功夫了得啊。”
這時一直不言不語的明君羨擡頭看看場上場景,身上泛起金光,一股巨大熱浪瞬間四散出來,從他頭頂飛射出一支勾魂釘打在鐵籠上,堅硬無比的精鋼鐵籠應聲震成碎片,明君羨的至陽重陽功和長髮老人曲流觴的陰風掌力交纏一起,陰陽融合,天地之間頓時變得沒有剛纔那麼寒冷。
曲流觴發覺自己的陰風真氣被人阻擋,怒不可遏,雙掌一翻,全力朝着明君羨打去,明君羨迎着過來的陰風掌也奮力發出重陽功,掌力相接,天地爲之變色,黃白兩道光亮瞬間輻射開來,照的錢塘江如同白晝,兩大神功威力加在一起何等驚人,發出的力道可謂震古爍今,數千羣雄除了功力深厚的,勉強用體內殘存的內力支撐,大多數都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震得昏厥過去,西門流水和梅御風等人被氣浪裹挾東倒西歪,搖搖欲墜。
俞大猷和許清川也無能爲力,帶領錦衣衛緊緊看住已經抓到的唐曉風手下,萬不得已,只能把這些人就地處決,不能讓他們趁亂逃走。
曲流觴與明君羨功力旗鼓相當,難分高下,激起二人好勝之心,都被千蟲萬毒膏控制,只以爲對方就是最大敵人,同時躍起,朝着對方連續發掌,都要至對方死敵。
曲流觴和明君羨一個眼射白光,一個渾身佈滿金光,就連對了十餘掌難分高低,二人如墜魔障,一心只想打死對方,打紅了眼,再次各自退後十幾丈,蓄積全部功力,排山倒海朝對方打去。
同門師兄弟再次相見竟然是以命相博,誰死誰傷都是人間慘劇,可天下還有誰能分開他們倆呢?更緊要的是,在重陽功和陰風掌兩大神功的激盪出來的勁力重壓下,用不了多長時間,場上所有人都會遭到重創,甚至性命攸關。
張霄漢急的大叫:“大師兄、四師弟,何苦兄弟相殘?”剛說完一句,便被陰風掌和重陽功兩掌撞擊的掌風震得飛起,重重摔落地上,巨大的掌風天崩地裂般席捲着各派人士向外擴散,頓時飛沙走石,月明無光,曲流觴和明君羨四掌相交,真氣源源不斷髮出,非要分出勝負、決一高下,各大掌門均是面帶愁容,苦笑不斷,江湖殘局不可避免的要發生了。
受陰風掌和重陽功的撞擊而散發出去真氣波及下,江邊遠遠的佔鰲塔應聲坍塌,張聆雨和梅御風等人大驚,裡面的月公子和神醫孫溪風凶多吉少,忽然見塵土飛揚中,有兩人騰空而起,出了塔後便把一人輕輕拋放地下,另一人如嫦娥奔月般飛到空中,身上佈滿金光,眼中發出五彩光芒,在皓月映襯下飄飄如仙,張聆雨驚喜叫道:“是月公子,是月公子。”
月光中的人正是明月,懵懵懂懂望着遍地東倒西歪的人,有兩人正在空中比拼內力,一幅大夢初醒的模樣。
梅御風又驚又喜,看明月真氣流暢無比,內傷必然無恙,不但完好如初,似乎功力大進,急忙高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拋在塔外地上的孫溪風大笑道:“月公子天賦異稟,加上剛纔兩大神功誘發出月公子潛能,老夫外用銀針相助,他居然打通了任督二脈,月公子成爲開天闢地武力第一人。”邊說邊笑,喜形於色。
塔內究竟經歷了什麼暫時無人知道,月公子恢復如初,功力大進是真真切切,是不是真像孫溪風所說打通了任督二脈還是難以相信。
梅御風忽想起昆明湖畫舫中仙師救治明月,對師父的疑問曾說天機不可泄露,莫不是早預料到明月或可打通任督二脈?情況危急,顧不得多想,大聲疾呼道:“月公子,你父親與你的大師伯被毒藥迷失心性,正決一死戰,怕是要兩敗俱傷,快快勸你父親他們住手吧。”
明月早看見叫了一二十年的瘋叔叔,也就是自己的父親,心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從空中飄到近前,含淚道:“父親、父親,我是明月啊,你的孩兒明月呀。”
明君羨聽到明月叫聲,眼角餘光看到,心中猛地清楚過來,這一分神,真氣微微停滯,曲流觴的陰風掌力鋪天蓋地過來,只能先擋住陰風掌再說,其實在這樣的生死關頭,誰都不能分心,更不用說撤掌收力,那隻會被對方真氣所傷,明君羨也漸漸認出大師兄曲流觴來,沒辦法開口說話,心急如焚。
明月瞬間明白怎麼回事,慢慢飄到二人身邊,伸手去分二人,明君羨大驚,任誰也承受不了兩大神功發出的真氣?明月體內真氣流轉,渾身金光愈濃,有重陽功護體,面對父親和大師伯發出的掌力毫不在意,慢慢把二人雙掌分開,擠到中間,同時接住陰風掌與重陽功。
任督二脈打通,如江河疏通,體內真氣不在受任何限制,可以隨心所欲,任意爲之,明月丹田內的陰風掌等真氣早已和重陽功水**融,曲流觴和父親的內力驚世駭俗,但對於現在的明月來說如同小溪入海,二人源源不斷的掌力都被明月吸入自己體內,須臾間,場上寒氣熱浪消退,各派羣雄慢慢緩過勁來,兀自心有餘悸,恍如隔世一般。
張霄漢大喜,急忙叫道:“大師兄、四師弟、明月孩兒,你們一起住手吧。”
明君羨正有此意,想收回掌力,只覺被巨大吸力強行吸着自己的重陽真氣源源不斷進入明月體內,想收回功力已是不能,自己的重陽功已達到第八重境界,丹田之內的真氣噴薄而發,毫無停頓之意,如果這樣下去,明月體內哪能容得下,更何況還有曲流觴的陰風掌力。
明月在佔鰲塔內被父親發出重陽功的力道誘發體內兩股真氣強烈運行,重陽真氣流入經絡,兇險之極時候被梅御風用“吸功心法”吸去些許真氣,暫時得以無事,在梅御風和張聆雨等離去會戰天魔教,後又被曲流觴的貫通天地的陰風掌力侵襲,體內陰風掌和重陽功兩股真氣蓬勃爆發,奇經八脈已然容不下,危急關頭,置之死地而後生或有一線生機,孫溪風當斷則斷,又用銀針又刺激他周身要穴,推波助瀾激發出明月真氣愈加猛烈,但同時激發出他體內潛能,除了是明月天賦異稟,加上幼時服用過的西域神花、天山雪蓮的功效,居然打通任督二脈,體內各種真氣瞬間融會貫通,真氣經過任督二脈,全身經脈修復如初,明月現在的丹田內如可容萬物的大海一般,原本體內的真氣顯得微不足道,只覺丹田內空洞無物,才導致他神情恍惚。
曲流觴和明君羨比拼掌力,兩股無比強大的真氣傳到塔中,孫溪風無法忍受,打通任督二脈的明月卻覺得發出舒適,不由自主把兩股真氣吸入體內,立即精神振奮,明月可以吸取他人真氣,補強到自己丹田內,不經意間悟出神乎其神的吸功心法,比之梅御風的吸功心法強弱有如天地之別,無論場上傳來多少陰風掌和重陽功,盡數被明月吸收,佔鰲塔年久失修,實在經不起真氣侵襲,最終被陰風掌和重陽功震塌,明月拉着孫溪風飛出塔外。
知道是父親和大師伯比拼掌力,便去分開他們,卻不由自主把他們發出的真氣吸入自己體內,大師伯和父親二人的重陽功和陰風掌真氣都練到最高境界,不但功力奇大無比,真氣都是源源不斷髮出,用不多時,明月只覺得丹田盈滿,對於吸功心法如何收放還不純熟,感覺到父親有心撤掌收力,大師伯曲流觴的陰風掌毫無停歇之意,似乎還在加大功力,明月初次施展吸功心法,難免笨拙,也抽身不能,心法無法停頓,明君羨也不收力,三人僵持一起,急的張霄漢圍着直轉,卻到不了近前。
少林掌門方丈慧明大師看出其中關鍵:“三位同時撤力吧,要不然都難逃此劫。”
明君羨和明月微微點頭不再言語,張霄漢恍然大悟,一定是大師兄不肯收功,苦苦哀求與他,可任由他怎麼勸說解釋,曲流觴都不爲所動,梅如血清楚其中緣由道:“中了千蟲萬毒膏,只聽從他內心認爲最親近人的話,只有讓那豐臣川吉對他言說才行。”
此刻,梅御風和西門流水等人都停下和天魔教的血戰,豐臣川吉眼見師父也取勝也無望,看來天魔教真的敗局已定,對曲流觴道:“師父,今天咱們就和中原武林拼到底吧,咱們師徒死也死在一起。”曲流觴頓時神情顯得更加激動,眼中白光愈加奪人雙目。
西門流水和梅御風同時怒喝道:“其心當誅,先殺了你便是。”梅御風已是這一屆大會羣雄公認的武林盟主,只有西門流水的威望名聲能與他並駕齊驅,二人帶頭,中原武林羣雄擦拳磨掌就要一起往上衝,只有殺了豐臣川吉,才能停止血戰。
那豐臣川吉毫無懼色,站在教衆前面,面帶微笑道:“橫豎都是一死,難道會怕了你們?”好像等着被他們打死。
梅如血急道:“不可,殺死了他,曲流觴便要永遠墜入魔道,只會和我們死戰到底,讓他叫曲流觴停下才行。”
張霄漢急忙攔在衆人前面,豐臣川吉笑道:“爲什麼不殺我了?你們憐惜我師父?那可是天魔教主,我們天魔教寧可玉碎,絕不受辱。”
西門流水厲聲道:“死到臨頭還敢口出狂言,馬上讓你師父停下發功,要不然千刀萬剮了你。”
豐臣川吉仰天大笑:“橫豎一死還有什麼好說的,有人給我們陪葬倒也不錯,等着同歸於盡吧。”
梅御風眉毛一挑:“你要如何才肯放過你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