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既然來見劉大哥,就是想把來龍去脈說個清楚,魏長雲狼子野心,肯定會栽贓軍師,指向徐大人,話不說不明,慢慢聽我道來。”花無塵長出一口氣又道:“今日我來濟南府也是爲了你長風鏢局,劉大哥不發覺除了濟南府差人外還有不少神秘人跟在你們周圍?實話告訴你,東廠馮隱派出大批高手,不惜一切代價要置月公子於死地,必須把他的頭顱帶回去,雖然他們找不到月公子,但斷定月公子會和你長風鏢局接觸,只要跟着你們一定就能找到月公子,我剛纔瞧你們神采飛揚,一掃先前頹廢,是不是有了月公子和唐大俠的消息了?那些東廠高手也注意到你們的變化,我擔心萬一你們和月公子接頭,就會遭到東廠致命襲擊,所以纔想個法子引你們來到這裡,此地平坦,無處隱藏,東廠的人不敢過來,正是你我相認的地方。”
劉長風驚道:“你,你也是張大人派來暗中相助長風鏢局的嗎?在鬼鎮就是你帶來的官軍圍堵天魔教,濟南府也是你率先通知,全力找尋月公子的嗎?”
花無塵搖搖頭道:“我的使命和劉大哥殊途同歸,但卻不是助你長風鏢局,我接到張大人手諭,星夜兼程帶着三指聖手孫溪風趕來爲月公子療傷的,聽濟南府差人說起過,好像是一個年輕女子前來濟南府傳令。”
劉長風一愣問道:“我也聽說孫溪風已經來到濟南,是你帶來的?從京城趕來,難道是飛來不成?”
花無塵笑道:“誰說是從京城趕來?我與神醫和你長風鏢局是前後離京,小弟的職責就是護送孫溪風到絕劍山莊,知道你們出事後,未兩日就趕來濟南。”
劉長風越聽越糊塗,不由得急道:“花兄弟,這麼說你現在是爲徐大人他們做事,你也別繞彎子了,就原原本本說個清楚吧。”
花無塵看看張霄漢父子點點頭,又衝西門小橋抱拳道:“姑娘女扮男裝,應該就是西門前輩的千金吧?花某和你素未謀面,卻聽說過你,你父你兄都是花某無比敬仰的人。”
西門小橋抱拳還禮道:“只要志同道合,就是自己人,花兄請了。”
王強等人亦道:“花侍衛,我們交往不多,但也知道你當年的壯舉,只是你裝死陣前,不但有損你的名聲,也給徐軍師抹黑,這一點你洗脫不掉吧?”
劉長風問道:“大帥被押回京城,軍師不想辦法搭救,便不知去向,軍師和張居正大人是至交好友,完全有辦法找徐大人通融,這裡面的一切劉某實在想不明白。”
花無塵苦笑一聲:“軍師苦心無人得知,我當年陣前裝死就是軍師授意,大帥爲了抗倭,無奈假意依附嚴黨,適逢嚴嵩父子倒臺,朝局混亂,軍師屢次提醒大帥,末雨綢繆,做好應對之策,大帥卻毫不在意,以爲收到嚴世番送來的來往書信,知他也是爲了保存嚴黨實力,大帥只要把書信燒燬,以後再不提起,依附嚴黨的事情便煙消雲散,就像從來沒有發生過,軍師發覺魏長雲行動詭異,才命我假死,實則暗中監視魏長雲,果不其然,劉大哥以爲燒燬掉的書信,其實魏長雲暗中做手腳換掉了,然後他謊稱別的事情,離開軍營,我來不及稟報軍師,只能緊緊跟隨着他,找機會盜回書信,魏長雲奸猾無比,我始終不能得手,他小心謹慎、東走西行,卻也沒有甩開我,就這樣一直跟着他到了京城。”
劉長風道:“魏長雲盜取書信到京城是要交給何人?沒必要交給隱藏的嚴黨餘孽?他們不可能自相殘害呀?難道是要交給徐大人一方?”想到這,劉長風不由得打個寒戰,如果魏長雲所言不虛,大帥蒙冤難道真的是徐大人所爲?不由得喃喃道:“魏長雲把書信交到徐大人手裡會得到什麼好處呢?”
花無塵搖搖頭:“魏長雲怎麼會把書信交給徐大人?劉大哥現在還不明白?魏長雲沒有投靠天魔教以前是誰的人?給誰做事嗎?魏長雲早就背叛大帥,做了東廠馮隱的走狗了,他就是要把書信交給東廠廠公馮隱的。”
劉長風猛然醒悟,魏長雲投靠東廠自己是知道的,難道是馮隱要陷害大帥?轉念一想又疑惑不解問道:“不對呀,月公子說過,東廠馮隱和嚴世番是換帖兄弟,嚴黨無疑,按說他也應該秘而不宣,怎麼會處心積慮陷害大帥呢?”
花無塵頓了一下道:“也是後來知道,當時的馮隱確實沒有想害大帥的意思,他只是想控制大帥,你是知道的,大帥手握兵權,是多少人忌憚和拉攏的對象,馮隱得到書信,等於說大帥的生死就掌握在他手裡,以此要挾大帥聽命與他。”
胡宗憲當年身爲江浙總督,手握重兵的一方諸侯,朝中無論誰能得到他的呼應,都會實力倍增,徐階剛坐上首輔,也非常器重胡宗憲,如今對戚繼光和李成樑等人也是極其看重,馮隱心思毒辣、老謀深算,想用書信控制胡宗憲爲他所用就不難理解,劉長風問道:“那魏長雲把書信交給馮隱,爲什麼還上報朝廷了?”
花無塵接着道:“魏長雲沒有機會把書信交到馮隱手裡,當時進入京城,他有所懈怠,被我抓住機會從他貼身懷裡盜出書信,當時非常欣喜,一個不小心被他發覺,他聯合東廠高手拼命追我,京城到處都是他們的人,我東躲西藏,又被暗箭射傷,最後被逼無奈逃進一處府院,沒想到是高拱大人的家裡,高大人斡旋,才躲過東廠追殺,我知道高大人和徐大人都是嚴黨對頭,大人再三追問,最後萬般無奈下,只能實情相告,把書信交出,高大人清楚事關重大,馬上與徐大人、張大人等人商議,徐大人力主把此時按下,萬萬不能讓朝廷知道書信事情,胡宗憲英勇抗倭,國之棟樑,必須力保。”
西門小橋插話道:“這件事我也知道一二,當時清查嚴黨,爲斬草除根,防患嚴黨死灰復燃,不可放過任何攀附嚴嵩父子的大小官員,幾位大人密儀,基本兩種意見,以徐大人爲首主張保下,胡宗憲畢竟抗倭英雄,東南屏障,還有就是高拱大人擔心不徹底清查嚴黨,難免留有後患,畢竟胡宗憲大人依附嚴世番證據確鑿,又手握重兵,萬一有事,恐生大亂,說的也在情理之中,當然最後還是以徐大人決斷的,只是後來發生的事情始料未及,非徐大人本意。”
張霄漢點頭道:“雖然胡宗憲名滿天下,但依附嚴世番證據確鑿,對他的名聲有污,非常時候使用非常手段,倒也理解高大人的擔心不無道理,現在的東廠馮隱不就是嚴黨漏網之魚?給朝廷、給徐大人添了多少麻煩,徐大人宅心仁厚,力保胡宗憲也在情理之中,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高處不勝寒,遠非我們可以想象的。”
劉長風急道:“大帥依附嚴黨實屬無奈,都是爲了抗倭,爲了國家和百姓,難道就錯了不成?”
花無塵嘆口氣道:“現在想來,大帥也做得有所欠缺,當時朝廷清查嚴黨,大帥應該立即和嚴黨劃清界限,把曾經無奈所爲和徐大人言明,徐大人不會不明白大帥的難處,可是,劉大哥也是知道,大帥對嚴家父子依舊曖昧,不但不檢舉揭發,還有維護嚴家父子想法,就算不願意落井下石,也應該聽從軍師建議,明哲保身才是。”
劉長風無言以對,這些事情他親身經歷,當時也搞不清楚大帥是何用意,隱隱也覺得不妥,想了一下又問道:“既然徐大人拍板,這件事應該翻過去了,後來皇帝是怎麼知道的?”
花無塵咬牙道:“是魏長雲那個狗賊,知道我躲進高大人府中,不知道用的什麼法子讓陛下知道,頓時雷霆之怒,直接派內廷太監找高大人要人和書信,惹誰都不能惹陛下,還不能讓他有任何猜忌,遮掩不住,只好把書信交出,用一個死囚代替我,說我重傷已死,高大人和嚴黨是死對頭,陛下不會懷疑,接下來徐大人讓我馬上回去告知大帥早想對策,張居正大人還託我帶給軍師一封私信,我日夜兼程趕回,終究還是遲了一步,錦衣衛已經趕到把大帥拿住,接下來事情劉大哥是清楚的。”
劉長風道:“錦衣衛鎖拿大帥如晴天霹靂,軍師一時也束手無策,命我帶王強幾位兄弟先到京城打探消息,看看究竟發生什麼了事情,我想軍師會有辦法營救大帥,後來才聽魏長雲說軍師走了,不知去向,我還不信,讓人回去問個究竟,軍師果然是已經離開軍營,不想辦法救大帥卻一走了之,太不合情理。”
花無塵道:“我從京城悄悄趕回軍營,軍師已經給張居正大人寫好書信,準備派人去送,等我把張大人帶來的私信交給軍師,不知道信中說的什麼,軍師看後仰天長嘆,神情悲傷至極,我從來沒有見過軍師這樣的臉色,軍師馬上簡單收拾一下,要我送他離開大營,軍師自然有軍師的主張,我不敢多問,就把軍師送到塞內邊關去了,他只說心如死灰,不願再到內地來了。”
劉長風突然想起大清河遇到救過長風鏢局的李如鬆兄弟,李如鬆說起他的師父和我是故人,心中一暖,暗道:“難道李如鬆的師父就是軍師,他帶來那句話‘一片冰心在玉壺’又是什麼意思呢?一片冰心,難道軍師也有難言之隱。”又問道:“那你不陪着軍師,這幾年去哪了呢?”
花無塵眉頭一挑道:“大帥被抓,我豈能心安,把一切安頓就緒,辭別軍師,返回京城,徐大人等人正商議解救大帥辦法,但大帥剛烈,不願受辱,自戕獄中,徐大人等人無比心痛,資助你和幾位軍中兄弟開了長風鏢局,事已至此,無法挽回,但魏長雲賣主求榮,陷害大帥,此仇不共戴天,不知道他在哪學的鬼影迷蹤,我跑不贏他,但天涯海角,終其一生,我必手刃此賊。”
劉長風大爲感動道:“難怪魏長雲不敢在長風鏢局多待一日,原來如此,奸賊天誅地滅不得好死,但你花兄弟到京城爲什麼不來找我呢?”
花無塵苦笑道:“我怎麼不想去找你呢?我送軍師返回途中遇到了重傷昏迷的唐天峰,不是我把他帶到京城,暗中通知的你,可是我不敢見你,畢竟在你心裡以爲我已死了,出現在你面前不知怎麼和你說,還有,你和魏長雲交情比我深,疏不間親,我說他什麼你都不一定會相信。”
劉長風面色微微一紅,急道:“原來唐天峰是你送他到京城,還賣個人情給我,好兄弟,是劉某目不識人,小看了兄弟,錯看了奸賊魏長雲。”
西門小橋忽然問道:“魏長雲既然投靠東廠,同爲嚴黨的馮隱沒有想要置胡宗憲於死地,充其量是想收爲己用,他魏長云爲什麼那麼做?對他會有什麼好處?憑他也能進入皇宮大內,傳話給久居後宮、不理朝政的皇帝那,匪夷所思。”
“我開始也有懷疑,後來跟蹤他才知道狗賊不但投靠東廠,也早就投降倭寇,倭寇最怕最恨的人無非大帥和軍師,這就不難理解魏長云爲什麼怎麼做,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大帥罹難,軍師到邊塞是避難去了,至於狗賊怎麼告知陛下爺,也可能是用輕功進的後宮也說不準。”花無塵想了想又道:“我發現魏長雲勾結天魔教在鬼鎮,知道事關重大,便回到京城告訴徐大人,那時你們長風鏢局已經離京。”
劉長風點點頭道:“難怪會有官軍出現在鬼鎮,肯定是徐大人安排。”
張霄漢說道:“咱們大戰天魔教,老漢都被那天魔上人傷到經脈,後來卻莫名其妙退走,應該是知道有官軍去剿滅他們,看來,不僅僅是魏長雲投降天魔教,朝廷裡還應該有內奸,要不然他們怎麼提前知道軍隊行動消息?”
劉長風冷冷道:“這還用說,肯定是東廠馮隱了。”東廠如果勾結倭寇,意欲爲何?轉念一想,馮隱位高權重,爲何非要和倭寇勾結,賣國投敵呢?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花無塵衝張霄漢道:“前輩原來受傷了,咱現在守着神醫,孫溪風最擅長的就是內傷經脈的治療和祛毒,讓他醫治萬無一失,這次張大人派我護送神醫去絕劍山莊,就是擔心東廠作亂,在武林大會期間投毒,東廠的抑功散都流出江湖,不可不防,有孫神醫可確保不出意外。”
西門小橋奇道:“東廠馮隱爲什麼和武林大會過不去?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讓人費解。”